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張安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

一股氣息，漸漸的傳了出來。

這股氣息出現的瞬間，張恆便發出一聲悶哼。

他的眼裡有些震驚，為何，自己還未曾看到，僅僅只是一股氣息，就讓他充滿了痛苦。

這種痛苦，勝過了之前那些幻象所有！

「丁思凡，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竟讓你如此的心狠手辣！」

丁思凡的聲音出現，她面色蒼白，盯著張恆，眼中恨意滔天，沙啞著說道：「我心狠手辣？心狠手辣的是你才對吧，看看方才，你直接出手，將你所在乎的人，全部抹殺，你是那麼的乾脆利落……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心狠手辣？」

「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是假，我明知這一點，可我殺了后，仍然心痛。」張恆眼中毫不掩飾的湧出濃濃的殺意。

「而你，卻刻意的製造出這些，如果你今天的目的，就是想讓我痛苦，那麼恭喜你，做到了！」

「想讓你痛苦？」丁思凡大笑，緊接著，她的聲音陡然間變得尖銳了起來：「你說的沒錯，我想讓你痛苦的死，因為你，帶給我太多的痛苦……憑什麼我受盡痛苦，整日煎熬，而你卻逍遙自在？」

張恆眉頭皺起，說道：「你我之間的仇恨，本就是陣營不同罷了，修行者追逐利益，又有何過錯？更何況，先出手的人是你，不是我。」

「追逐利益？」丁思凡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惡毒，她對於任何人都可以保持鎮定，維持九州第一美女的風采，唯獨面對張恆，卻是在短時間內，就可以連續失態。

「壞我清白，用陰險手段，奪走我的清白之身，這也是你追逐利益的手段嗎？」

丁思凡的聲音歇斯底里，近乎於嘶吼。

「那件事情，也能怪的了我？」張恆眉頭緊鎖，那一段記憶，他也不願過多回想，可是如今卻被迫提起，讓他想起了許多，他的眉頭皺的更緊，徐徐說道：「當時，是我在闖關，而你突然闖入，想要壞我大事，那件歹毒的東西，也是由你親自攜帶，惡因是你種下，惡果自然該你吞，說起來，我才是受害者……若是沒有記錯，當初，也是你主動……」

「住口！！！」

丁思凡怒吼，她憤怒的顫抖，似乎沒有想到，張恆竟然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來。

可是她，卻又無法辯駁，因為事情，的確是張恆所說的那樣。

「就算是那樣又如何？總之，你壞我的身子，你必死無疑，只有你死，才能洗刷我受到的屈辱！」丁思凡眼中的恨意里，多了一抹複雜，她一揮手，霧氣散開，卻是響起她陰翳的聲音：「他，才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張恆，我要你在痛苦之中死去！」

「你說我種惡因，得惡果，那麼現在，我便將你種下的惡果給你！」

方才那瀰漫著讓張恆心痛氣息的黑霧，在這一剎那，忽然間化作巨大的漩渦，好似一片渾濁，有驚天的怨氣從中湧出。

這怨氣太濃，瀰漫之時，方圓數十里都陰風呼嘯，彷彿鬼蜮。

一聲凄厲的叫聲，從中傳出。

緊接著，便是一道黑影衝出，他的身體全部被黑霧包裹，僅僅只有一雙眼睛，眼睛之中沒有任何神彩，只有一股滔天的怨恨。

但是張恆就在看到這雙眼睛的瞬間，卻是心頭一震，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驀然間傳遍全身，他的腦海之中彷彿有雷霆炸響，竟然在這一瞬間，退後了數步，眼裡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他……他是……」張恆的手捂住胸口，一種鑽心的痛楚，讓他的面色都變得猙獰了起來。

黑霧悄然散去，露出一個嬰孩。

嬰孩長的很俊俏，它微微仰著脖子，皮膚蒼白的沒有一絲血絲，眼眸里，沒有純真，有的，只是恨意。

這是一個極度恐怖的怨靈。

面對這種只知道殺戮的怪物，最正確的方法，就是將其抹殺。

但是張恆，卻下不去手，因為他發現，自己在面對這個怨靈的時候，竟然有一種靈魂與之相連的難以割捨之感，這種難以割捨……叫做血濃於水！

「他到底是誰！！！」

張恆面目猙獰，怒視丁思凡。

「你莫非認不出來嗎？堂堂張仙師，逍遙谷的尊主，讓三大聖地為之俯首的風雲人物，竟然認不出自己的孩子……」丁思凡露出交雜著痛苦的笑容，咯咯的是說道。

「孩子……」張恆喃喃。

「你不會想到，那一次后，我懷孕了……」丁思凡望著張恆，眼中的恨意，絲毫不比怨靈少，她冷冷說道：「為了殺你，我沒有將他生出，我將這個孽種，在出世的那一刻殺死……被自己親生母親，在見到光芒的那一刻殺死，可想而知，這個新生的傢伙，該是何等的怨恨，但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我消失的這些日子裡，我只做一件事情，便是將這世間的一切醜惡全部灌輸與他，我要讓他，生來便成為怨靈之王！」

「對了，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不斷的告訴他，是他的父親，將他拋棄，是他的父親，讓他變成了這樣，是他的父親，無情無義……他的父親，叫做張恆！」

丁思凡癲狂的笑著，她笑得眼淚不住的流淌。

這一刻終於到來了，她設想之中的報復，如期而至。

可是，她的笑聲卻戛然而止。

因為她發現，張恆的臉上，並沒有出現她預想之中的痛苦和絕望，或者說，之前有，但是在她說完前因後果之後，便沒有了。

她從張恆的臉上，看到了沉默。

這種沉默，就好像靈魂也隨之靜默了一般，此刻的張恆，只是看著怨靈。

這種沉默，沉默的讓人覺得可怕。

以至於，整個天地彷彿都被他所感染，全部都變得靜止。

「張恆，你的心不痛嗎？」

丁思凡陰沉說道。

「你即將要被你的親生兒子給殺死，這是對你最大的懲罰……當然，你也可以出手，做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殺死自己的骨肉！」

這便是她要的。

她要讓張恆兩難。

讓他痛苦。

可是張恆並沒有如此，哪怕自己痛的撕心裂肺，可是他仍然平靜，他只是看向怨靈，說道。

「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骨肉，你淪落到這種境地，有我的責任。」

怨靈咆哮，他認出了張恆，知道這是他最恨的人。

父親！

他的使命，便是殺死自己的父親！

所以他的怨氣爆發，如同龍捲一般，朝著張恆呼嘯而來。

但張恆卻動也不動，他只是看著怨靈。

「過去，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才會讓你變成這樣，此事，是我的不對……」

「但以後，到此結束。」

「我會洗凈你的怨氣，讓你獲得新生。」

張恆語氣很是緩慢輕柔，就像是真的在跟自己的兒子說話一般。

這種輕柔，竟然讓怨靈也為之一怔。

這，似乎跟他腦海中那個無數次告訴他父親是什麼模樣的聲音所說的不同。

但這並不會平息他的怨意，反而讓他更為憤怒，他一揮手，無邊怨氣狂涌，即便是化神巔峰，也要隕落其中。

可是張恆，卻只是一揮手，就將其破掉。

現在的他，太強！

「你之前的命運，悲苦之極，但從今日之後，卻再也不同，我希望你將來能夠平平安安，不再經歷世間醜惡，有一個幸福的人生……所以，你不必修行，你只需要做一個普通人……我為你取一個名字，叫做張安。」

張恆喃喃。

「平安就好。」

他的一番話，卻是觸動到了丁思凡的心弦，她忽然間有一種揪心之感，就好像，自己做錯了事情，一種莫名的慌亂，讓她竟然有些窒息，她看著怨靈，咬咬牙，說道：「你這是在做夢，他怎麼可能洗凈怨氣，為了把他變成怨靈，我……」

「我說能！！！」

張恆不等他說完，直接抬頭，冷冷的看著他。

丁思凡第一次，在面對張恆的時候，有一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但在此之前，我要殺了你！」

下一刻，張恆說道，她的眼眸之中爆發出一股無法想象的殺意，周圍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