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錯了嗎

張恆從未如此的恨過一個人。

唯獨丁思凡，讓他恨之入骨。

無論丁思凡怎麼對付他，他能夠理解，哪怕當初的事情，並不是他的錯，但張恆知道，仇恨便是仇恨，理由其實反倒是最不重要的。

陷害他也好，算計他也罷，他都只當是尋常。

但唯獨，用他的血肉至親，來讓他痛苦這件事情，真正的觸怒到了張恆。

「一個人，怎能狠心到這種程度！？」

張恆的聲音森冷，每一個字吐出，四周的溫度都要更低一些。

「你想要用我的孩子來讓我痛苦，讓我陷入兩難，為了折磨我，你做出這種事情。」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不僅僅是我的孩子！」

「他，還有一個母親！」

丁思凡身體猛地一顫，張恆先前的執著，此刻的話語，忽然間驅散了她心中不少的恨意。

她順著張恆所說，往下想了想。

「他還有一個母親。」

她的目光，落在怨靈身上，昔日，她只有快意和痛苦，但此刻，卻有些茫然。

「母親……」

這兩個字，是這般的沉重，讓她心頭巨震，讓她手足無措。

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即刻湧上心頭，丁思凡轉過頭去，怒吼道。

「做他的母親讓我羞辱！他是你的孽種，我用你的孽種來折磨你，有什麼錯！他本就不該在這個世間出現！」

張恆不再言語，他只是一指，就看到無數劍光，從他的指尖噴涌而出。

劍光如同一條匹練，其中蘊含五行精氣，剎那間就將霧氣撕裂。

不，與其說是撕裂，倒不如說將其填滿！

劍光無處不在，佔據了霧氣本該有的區域，便等於是將其驅散了開來。

無數劍光，帶著張恆的滔天怒火，朝著丁思凡瘋狂的衝出。

「七神兵！」

丁思凡後退，手掌一揮，卻是七神兵飛出。

這是威力強大的寶物，之前在衡蕪洞天曾經用過，那時只是半法寶，但如今已經順利晉入法寶行列。

七神兵此刻卻是用來防禦，橫在丁思凡身前。

咻咻咻！

無數劍光落下，發出連綿的巨響，與此同時，張恆一步邁出，卻是捏著人王印，直接撞了過來。

他沒有留手，他的全力爆發，連王辰這種上界蓬萊天驕都能滅殺，更何況丁思凡？

隨著他的一聲低喝，張恆已經到達丁思凡的身側。

丁思凡實力微不足道，但是她身上的秘寶卻是層出不窮，在這緊要時刻，一口鮮血噴出，就在那鮮血之中，竟然有一枚金色的鈴鐺。

鈴鐺吸收了鮮血，微微一震，發出清脆的聲音。

音波擴散，在虛空中掀起陣陣漣漪，丁思凡的身影立即扭曲，竟然在原地消失，傳送到了百米之外，躲過了這必殺一擊！

「空間救命秘寶……看來飄香樓倒還真是重視你這個傳人，只不過，這種秘寶，短時間內能發動幾次，你還是要死！」

張恆眼中露出寒芒，他從未如此迫切的想要殺一個人，不依不饒，身形閃爍，取出殺戮之矛，森寒矛鋒直接刺了下去！

「死！」

張恆在今日之前，對丁思凡並無殺意。

哪怕他知道，此女對他恨之入骨，但是他仍然沒有殺意，那不是憐香惜玉，而是張恆不願意親手殺死一個與自己有特殊關係的女子。

但是此刻，他卻後悔不已。

這個女人發瘋起來，所造成的後果，簡直讓他膽寒。

所以，怎能留她？

張恆左手掐動印決，猛地朝著丁思凡一點。

「給我留下！」

天地偉力，聚攏而來，直接就將丁思凡束縛，張恆舉起殺戮之矛，直接刺入她的頭顱！

丁思凡悶哼一聲，眼耳口鼻之中都有鮮血流淌，她整個人的氣息萎靡到了極致，但是她仍然沒有死，她的身體之中，飛出一枚金色的符篆，卻是抵擋住了張恆這必殺一擊。

「替命符篆！」

張恆眸中有幾分詫異，飄香樓的樓主，對待丁思凡，簡直如同親女兒一般。

又是空間秘寶，又是替命符篆，這種待遇，遠遠超過聖地的聖女了。

但那又如何？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張恆就不信，丁思凡還有保命之物！

他眼眸之中射出兩道劍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必殺之劍，這一劍，就要斬殺這個歹毒的女人。

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丁思凡臉色蒼白，她雖然連續兩次保命，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沒有受損，此刻的她，其實已經是重創狀態。

「救我！」

她叫道。

吼！

底下的怨靈，猛地發出一聲凄厲叫喊，他就像是丁思凡豢養的凶獸一般，有幾分護主之念。

他不管不顧的衝來，身體化作一道黑霧，眼眸之中的血光狂涌。

張恆心中輕嘆，眸子里有一絲悲哀。

「我會讓你恢復正常……」

他放棄了殺丁思凡，殺戮之矛一揮，一股雷光湧出，化作牢籠，將怨靈困住。

然後，張恆無視怨靈那撕心裂肺的叫聲，他的目光，看向了丁思凡，一指點出，就要將其殺死。

「住手！」

天空之處，傳來一聲冷喝。

卻是飄香樓樓主祁白雪來臨。

她其實就在附近，只是在默默旁觀，等到她意識到情況不對之時，張恆已經出手，並且在剎那之間，就逼迫丁思凡使用了替命符篆。

祁白雪出現了，她手持一柄三色玉如意，直接砸了過來。

這是祁氏一族的傳承之寶，威力巨大，即便是她，如今也無法完全發揮出威力，僅僅只是勉強能夠使用罷了。

但就是如此，卻也給張恆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逼迫著他不得不放棄誅殺丁思凡，而是轉過身子，接住了這一擊。

「你攔我殺人，我滅飄香樓滿門！」

張恆從牙縫之中迸出一句殺氣騰騰的話語。

「她是我的弟子，有我在，你殺不了她！」

祁白雪臉色微微一變，她當然知道，張恆能夠辦到此事，可是她對丁思凡感情極深，幾乎看做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用整個飄香樓，用比不上一個丁思凡！

「那你就一起死吧！」

張恆冷笑，他手掌一翻，一抹五色劍光，直接爆射而出。

現在的他，三修同體，再加上混沌法則的領悟，五色劍光的威力，呈幾何倍數的增長。

祁白雪昔日需要他仰望，但是現在，卻不值一提！

轟！

祁白雪身前的玉如意被砸飛，她吐血不止，飛出數百米，臉色蒼白到了極致。

她的眼中充滿了震撼，她早有猜測，知道自己多半不是張恆對手，但是卻沒有想到，二人的差距，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今日，他必須要死！」

張恆看向丁思凡，直接捏住了她的喉嚨。

他要用這個女人的命，給張安一個說法！

「張恆，你不能殺她，難道你想張安沒有母親嗎！？」

祁白雪的一句話，讓張恆頓住。

他看向丁思凡。

丁思凡的眸子中，充滿了痛苦。

「你說，你要凈化張安的怨氣，那麼有朝一日，他清醒了過來，問自己的母親下落，難道你要告訴他，是你，親手殺了他的母親嗎……」祁白雪抓住了張恆的心理，又快又急的說道：「而且，張安的情況並不好，他只是嬰兒之身，怎能承受如此巨大的怨氣，今日，便是他怨氣最巔峰的時候，也是他的最後期限……你應該抓緊時間，想辦法救他，而不是殺他的母親！」

最後期限？

張恆立即看向張安。

果然，在那洶湧的怨氣之中，傳來了一絲絲的衰弱。

這種衰弱，是必然的。

他只是孱弱的嬰兒，怎麼可能承受如此之多的怨氣？之前丁思凡一股腦的將怨恨填入進去，卻是讓他早已膨脹到了極限，今日，就是爆炸的時候。

「你，不配做張安的母親。」

張恆將丁思凡丟在一旁。

然後一揮手，拉著張安，走向了遠方。

看著他的背影，丁思凡眼中浮現出一抹茫然，她的嘴唇蒼白，喃喃自語。

「師尊，我真的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