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第 92 章

第92章小舅舅的婚事

童昭正坐在那裡喝啤酒呢,聽到這個,頭也沒抬,醇厚的聲音含笑道:「丫頭啊,你小舅舅對你可好著呢,掏心挖肺,你知道不?」

蜜芽兒一聽,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趕緊過去摟住他的胳膊,討好地道:「好小舅舅,我當然知道你對我好啊,我就是問問,也沒其他意思啊?」

童昭斜眼看她:「你知道就好,別和你姥姥姥爺合夥欺負小舅舅啊?」

蜜芽兒看他那樣子,忍不住笑出聲,趕緊安撫小舅舅:「小舅舅你想啥呢,也忒想多了!我就是想知道嘛,咱倆關係這麼好,我啥秘密都告訴你,你咋不告訴我呢?這樣不公平啊!」

童昭無奈地瞅著她那鬼機靈樣兒,嘲:「得了吧,你還是個小屁孩兒,你能有啥秘密告訴我?」

蜜芽兒被這樣說,可是不太服氣了:「小舅舅,你這可就瞧不起人了!」

童昭哈哈笑,抬起手來,撫摸著蜜芽兒的頭髮順毛;「行啦,我知道了,沒瞧不起泥,那咱兩交換秘密吧,我告訴你一個,你告訴我一個,行吧?」

蜜芽兒點頭:「好,一言為定!你先說!」

童昭挑眉:「不行,你先說。」

蜜芽兒為了獲取小舅舅的秘密,沒辦法,只好先說了:「我的秘密特別多,你想聽哪方面的?」

童昭想了想:「就說說你最近正想著的事吧。」

蜜芽兒一聽,仔細回想了下,長嘆了口氣,很誠懇地拉著童昭的大手:「好吧,小舅舅,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比我娘還要親近呢!我最喜歡小舅舅,比喜歡我爹還喜歡,所以我要把我最重要的秘密告訴小舅舅!」

童昭:「嗯嗯,不用鋪墊了,趕緊說吧。」

蜜芽兒鄭重地望著那萬里長城,望著那蒼茫大地:「剛才,踏上這長城的時候,我就在想,我知道這長城二十年後的樣子,我彷彿看到了它二十年後的巨變!」

童昭聽著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她的小鼻尖:「你這還成千里眼了,那你告訴我,小舅舅二十年後變成啥樣啊,趕緊給我說說。」

蜜芽兒望著童昭,一本正經地說:「我不知道小舅舅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太微觀了,但是我知道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童昭漫不經心地說:「變成啥樣啊?」

蜜芽兒猶豫了下,湊到了童昭耳邊,對他耳語一番。

童昭臉色微變:「小丫頭別亂說。」

蜜芽兒攤手:「我說了你又不信,那就不要讓我說嘛,反正這是我的秘密!我不管,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你也得告訴我!」

她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聽得童昭哭笑不得,無奈,他只好小聲叮囑說:「小孩子家的,話不能亂說,好好學習是正經,知道嗎?」

蜜芽兒連連點頭:「知道,知道,我要做德智體全面發展的三好學生,我要努力學習,我要為國爭光!」

童昭看她認真的小樣子,也是笑了。

蜜芽兒當然不放過他,追問:「小舅舅,快說,你的秘密是什麼?」

提起這事兒,童昭頓時不說話了,臉上的笑也慢慢收斂起來,他拿起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之後,他嘆了口氣:「其實我知道,你姥姥姥爺著急,你娘讓你也幫著問問,是不是?」

蜜芽兒搖頭:「真沒有,是我關心小舅舅,所以才問的。」

不過這事兒對於童昭來說顯然是無所謂的,他從一開始帶著蜜芽兒出來就猜到了,當下笑了下,還是坦承道:「其實也沒啥,就是之前在X市談了一個,談了一年,沒成,分了。」

蜜芽兒不解:「為啥啊?是人家不喜歡你了?」

看著小舅舅那樣子,倒像是被甩了,提起這事兒就一臉的悶。

童昭搖頭:「也不是說不喜歡,就是人家有人家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道不同不相為謀,彼此終究是走不到一處去吧。」

蜜芽兒聽到這話,心中一頓,仰臉看過去。

午後的陽光落在小舅舅眼睛里,那黑眸之中彷彿裝滿了這千年長城的草木枯榮,這一刻,蜜芽兒才發現,自己的小舅舅其實已經是千帆過盡后的洗鍊,淡定的隨緣,凡事含笑的泰然。

愛情這個東西沒有對錯,也說不上是誰甩了誰,或許是時間長了,衝動沒了,或者是空間遠了,感情也就被消磨了。

蜜芽兒輕輕咬唇,有些心疼地望著自己的小舅舅:「那你打算怎麼著啊?其實……分了一個,還可以再談下一個嘛。還是說,你就曾經滄海難為水,沒了那個,就再也不想談了?」

童昭聽著這話,對蜜芽兒笑了笑,眼神中泛上了溫柔:「小傻瓜,少看沒用的書,這世間哪有幾個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愛情。我們都是凡夫俗子,吃著五穀雜糧,活在這人世間,為了生存,為了上進,為了金錢,為了升職,都有自己一肚子的算計,至於愛情,有則好,沒有也不強求,那都是錦上添花的。」

這話說得再真理不過,可是蜜芽兒還是有些難過:「可是我希望你的人生能更完美,事業有成,嬌妻愛子,要什麼有什麼,這樣子多好啊!如果可以錦上添花,為什麼不去摘一朵花來?」

童昭輕輕握住了蜜芽兒的手,嘆道:「蜜芽兒,你還小,是不懂的。我在十八歲最好的年紀也跟著下鄉了,在鄉下不敢談,當時有姑娘給我寫情書,我都當沒看見。不敢談,怕以後自己沒前途,怕成分問題,怕萬一將來連累了人家姑娘。後來離開的時候,事兒看多了,經歷得也多了,早就不是會為了詩中所說的美好愛情而一往無前勇敢追求的年齡了。」

說到這裡,他看著那望不到邊際的古老磚牆笑:「她很好,我也喜歡,如果換一個年齡遇到她,再早十年遇到她,我會為她赴湯蹈火,會為她付出所有。只可惜,我們遇到晚了,我能給她的,只有合則聚,不合則散。我已修鍊成精,不會為了追求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放棄我這些年奮鬥所得到的。」

他的聲音伴隨著長城的風送入耳中,蜜芽兒卻不知說什麼了。

這算是打聽到的結果嗎,這結果能給自己娘,能給姥姥姥爺如實說嗎?

正想著,卻見小舅舅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蜜芽兒眨眼,這是啥意思。

「傻丫頭,你覺得這事兒不好交差了?」童昭一改剛才的沉重,樂了。

「小舅舅!」蜜芽兒無奈了:「你就直接說吧,你是打算娶一個愛情回家,還是打算娶一個志同道合的,還是說,完全就死心了不想談對象了?」

童昭摸著下巴:「你回去后就說,想娶個志同道合的,這樣你高興,大家都高興。」

這樣?

蜜芽兒鬆了口氣,想著如果這樣,那自己娘還有姥姥姥爺確實會放心了。

志同道合的同志,共同為國家為人民奉獻一切嘛,大家都這麼想的。

不過……為啥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小舅舅,你——」她還打算繼續深入挖掘。

誰知道就在這時,那邊一群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有男有女,穿著有的正經有的略奇特,嬉笑著沿了長城往這邊走。

蜜芽兒注意到,他們之中有人留著大鬍子,還有人帶著□□鏡,穿著大闊腿褲,時尚又特別。

還有人提著個雙卡錄音機和塑料袋,裝著啤酒和小菜乾糧啥的,笑笑跳跳的。

看樣子,像是一群大學生,估計是出來郊遊的。

正想著,就恰好見到一位眼熟的。

蜜芽兒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小舅舅,這不是——」

童昭也看到了,在那群學生中,赫然有一位,正是昨晚上才見過的芮一蕊。

芮一蕊其實是中央美院的老師,此時帶著學生們正笑著往這邊走,大家嘻嘻哈哈的,忽然間,就見到前方牆垛子上坐著兩個人。

她也是一愣,之後便過來大方地打招呼了。

蜜芽兒不免在心裡感嘆,緣分啊緣分,千年難得一見的緣分!

於是她趕緊過去,和芮一蕊笑著打招呼:「芮阿姨啊,你也過來啊?這是帶學生過來?」

芮一蕊對蜜芽兒倒是頗有好感的,覺得這小姑娘聰明,是個有出息的,當下笑著說:「是,今天周末,系裡組織活動,因為負責人前幾天有事回老家了,我就組織大家過來了。」

而旁邊幾個美院的學生,看到童昭和蜜芽兒坐在這裡,早就有人注意到了,特別是蜜芽兒,白衣藍裙,烏黑的馬尾辮,纖細婀娜,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再搭配上這斑駁的城牆和那天地相接的草木,悠久歷史和青春年華就這麼來了一個交錯碰撞,很有味道。

他們有人要寫生,就有點想找蜜芽兒當模特。

正琢磨怎麼搭話,此時見芮一蕊好像認識,便趕緊湊過去:「喲,芮老師你認識啊,這是?」

咋叫芮老師阿姨啊?

學生們顯然都有些納悶,畢竟芮一蕊挺年輕的,三十二歲一點不顯老,好好打扮也是摩登女郎,竟然有這麼大的女孩子叫姨了。

芮一蕊聽了,不免笑了:「這是我朋友家的女兒,你們就叫她蜜芽兒吧,蜜芽兒可是個小才女。」

芮一蕊這邊一介紹,就有幾個學生過來自我介紹了:「你好,蜜芽兒,我是壁畫系的雷一鳴,我想請你給我當寫生模特。」

「你好你好,蜜芽兒,我是美術史系的,我最擅長素描了,你給我當模特吧!」

蜜芽兒瞬間被幾個中央美院的學生包圍了,大家圍著她,各種殷切各種討好,並爭著想讓蜜芽兒當自己模特。

當然也有幾個學生瞄上了童昭,童昭穿著中山裝坐在那裡,單腿半撐在旁邊的牆垛上,沉穩淡定,風采奕然,茂盛的野草就在他兩條大長腿邊拂動。

也是個很好的入畫場景。

童昭見蜜芽兒被幾個學生圍在那裡要當模特,頓時眼中泛起不悅,過去握著蜜芽兒的手,面上帶著笑,口中卻說:「蜜芽兒,你如果當模特,你姥姥會生氣的。」

蜜芽兒其實原本是無可無不可的,見這芮一蕊在,便有心給她和小舅舅創造個相處的機會,此時聽到小舅舅這麼說,記起姥姥對於當「戲子」的偏見,一時也有點猶豫了。

其他幾個學生見童昭這麼說,便多少有些尷尬。

芮一蕊見了,上前笑著道:「童同志,當模特這是藝術,想必童伯母知道了也不會不高興吧?」

學生們見芮一蕊好像和童昭很熟,都求助地望向芮一蕊。

蜜芽兒從旁見此,想起姥姥和娘的擔憂,乾脆笑著央求道:「小舅舅,我對素描很有興趣,讓我跟著去看看吧?」

童昭見蜜芽兒這樣,也就不好說什麼了。看看旁邊的芮一蕊,想起父母的話,也就打起精神打招呼。

蜜芽兒見此,為了不當電燈泡,趕緊跟著那群學生溜到一旁看風景去了。

這群80年代的大學生,或許是時代原因,或許本就是藝術生的原因,可以說是放蕩不羈,甚至荒誕奢侈的,他們在把雙卡錄音機放在雜草之中,放出大聲的音樂,他們還把成瓶的啤酒打開,灑向對方,灑在這青山隱隱之中,灑在這古老的牆磚上。

幾個女同學把他們的汽水和午餐肉還有麵包拿出來,分享給蜜芽兒,甚至還打聽起來芮一蕊和小舅舅的事兒。

蜜芽兒笑著把話題岔開了,問他們打算畫些啥,大傢伙便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今天的素描,收集的各種成果等等。

大家聊了半晌,這時候有個男同學又換了一盤磁帶,錄音機里放出了四世同堂的主題曲《重整河山待後生》,大家聽了,就有人跟著唱,開始唱的只有一個兩個,後來漸漸地多起來,形成了一股大合唱。

學生們站起來,圍成個圈兒,手拉著手,就在這長城上跳舞。

「仇恨燃九城,月圓之夜人不歸,花香之地無和平,一腔無聲血,萬縷慈母情,為雪國恥身先去,重整河山待後生」。

《四世同堂》講述的是抗戰北平淪陷區普通民眾抗戰的故事,配音歌曲自然是悲壯高亢的,可是這麼一群年輕人,在這飽經滄桑的長城之上,竟然把這首歌唱得痛快淋漓激昂奮勇。

蜜芽兒隨著這群大學生笑啊跳啊,在手拉著手轉圈時,仰望遠方。

遠處是重巒疊嶂的山脈,鬱鬱蔥蔥的百年樹木,一派的生機勃勃。

在那激昂高亢的歌聲中,有絲絲涼風吹來,愜意涼爽。

蜜芽兒望向這群學生,真情自然,野性放縱,八十年代初,這是一個中國正處於改革開放的年代,是一個被禁錮了多少年的思想從閘籠里噴涌而出的年代。

或許只有這樣一個年代的大學生,才能有這麼放縱無畏的一刻。

她又看向了不遠處的小舅舅,就在炮台旁邊,迎著撲簌的風,小舅舅正和芮一蕊說著什麼。

或許是這千年長城的空曠讓人放鬆,也或許是這原野無拘無束的風讓人開懷,這兩個人,應該是相談甚歡。

遠遠地她看到小舅舅眼裡帶著笑,而芮一蕊抬起手,輕輕地撩起耳邊的發,成熟女子的風情畢現。她站在小舅舅身邊,倒是極為相配。

一天的盡情歡笑,等到回去的時候,童昭斜眼望向旁邊的蜜芽兒:「這下子,你可算是能交差了吧?」

儘管玩了一天很累,蜜芽兒還是想笑:「小舅舅,你和人家芮阿姨還是挺聊得來的啊!」

童昭摸著下巴,倒是也點頭:「其實她人很不錯,好像和昨天有點不太一樣。」

蜜芽兒想了想;「或許我們應該多看看人家身上的優點,而昨晚那種氛圍,顯然不是看優點的場合。人和人最初的見面,有時候可能會造成一種固有的第一印象,但是這個第一印象也許是錯誤的。」

童昭默了片刻:「也許吧,她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性,有事業心。這樣的人,少見。」

平心而論,他是欣賞這個女人的,不過當妻子?他一時半刻也沒想那麼多,畢竟了解還少,他也不是那種會遇到個女孩就會有什麼「一見鍾情」的人。。

如今他事業步步高升,其實他也確實需要一個妻子,需要一個能讓他欣賞又放心的妻子,芮一蕊這樣的倒是合適。

蜜芽兒凝視著小舅舅,忽然道:「那小舅舅你喜歡這樣的嗎?」

喜歡?

童昭笑望了一眼蜜芽兒,在他眼裡,蜜芽兒好像還是好多年前那個小娃娃,他一時不太習慣蜜芽兒用這個詞。

「不知道,看看再說吧。」

~~~~~~~~~~~~~~~~~~~~~~

蜜芽兒把這次的長城之游如實地彙報了自己的姥姥和娘。

當然了她也看出來了,或許從姥姥姥爺打算讓小舅舅相親那時候起,他們就已經打聽到芮一蕊要帶著學生去長城。所以說,他們打算讓小舅舅帶著自己去長城,其實本身都是安排好的。

所以他們才推說自己不想去,畢竟一個帶著全家旅遊的男子和一個帶著年輕晚輩旅遊的男子比,后一個顯然更容易接觸。

童父童母聽到了蜜芽兒的彙報后,很興奮。

「童昭既然覺得不錯,那說明有戲!」

「對對對,這事兒是可以撮合的!」

「乾脆我們就去和老芮那邊說,趕緊給孩子定下來,管他小子怎麼想呢!」

旁邊的童韻多少有些不忍心了:「爸,媽,還是得看童昭自己,雖然我也是希望他多相親早點結婚,但是我們可以為他積極創造機會,卻不能替他做這種決定。咱們這時期,早就不是包辦婚姻的年代了。」

她還是希望弟弟能有愛情的。

芮一蕊這姑娘是不錯,但前提是弟弟喜歡啊。

現在才剛剛接觸,彼此了解淺,後面總得接觸一段,真正合適了再說如何如何。

「哎,你不懂,童昭這孩子性子倔著呢,不行,你看都這麼大年紀了,再不結婚,那還了得!」

童韻頓時不說話了。

事後,她偷偷地去找了童昭:「咱爸媽意思是就這位芮姑娘了,你到底啥想法?不喜歡就早點說啊!也不能說為了結婚就隨便挑一個。」

童昭苦笑了聲:「姐,你是為了結婚就隨便挑一個嗎?」

童韻頓了下,之後臉色微變:「啥意思?」

童昭挑眉:「振東哥哥,你當年真就一點不記掛了嗎?」

聽到這個,童韻真恨不得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

童昭趕緊道:「別生氣,別生氣,我是說你剛結婚那會。」

童韻咬唇,想了想;「那算啥,年輕,不成熟,記掛著的未必就是對的。」

不管當年如何,反正這麼多年過下來,她知道顧建國未必是那個最好的,卻是最適合自己的。她就是嫁給陸振東,陸振東也未必有顧建國對她這麼好。

童昭笑了:「姐,你看,你就是我一個很好的例子。我現在已經不指望什麼愛情了,我只想結婚,找一個合適我的結婚。」

童韻微微擰眉:「我希望你幸福。」

雖然她也幫著爸媽各種攛掇鼓搗,可是歸根到底,她還是希望他能找到幸福,而不是為了結婚而結婚。

童昭越發笑了,嘆息:「姐,你這個人,從小就矛盾,對自己是一套,對別人又是一套。」

這話可不就不中聽了。

童韻:「嘖嘖,童昭小朋友,你是不是想找打啊?」

別看童韻平時溫溫柔柔的,可是她也是會打人的。

童昭舉手,趕緊投降,笑著趕緊跑:「姐,我錯了,我得趕緊走。」

跑到一半,他忽然又回過頭;「對了,有件事,可能不是那麼重要,所以我之前也忘記告訴你啦!」

「啥?說!」

童昭緩慢地笑著說:「振東哥哥回來了。」

七個字,沖入童韻耳中,童韻頓時有些懵。

這個稱呼太過遙遠,遙遠到她一直以為被埋葬到了那個荒唐青澀的年代。

怎麼這麼多年了,時代都變了,這個稱呼穿過歲月的塵埃,又冒出來了?

童昭看著自己的姐姐,不笑了,認真地說:「他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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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兒並不知道,自己娘昔日的青梅竹馬,自己爹往年的老情敵,竟然又出現在了北京。

她在一天盡情的玩耍后,累得要死要活,洗個澡,就準備先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早地起來,前去集訓中心。

一大早,又是激勵人心的一番話,便進入正題。

第一件事,竟然是髮捲子。

在場的三十位同學,那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自然不怕區區考試,甚至上個周六測試成績不好,都恨不得再來一個機會再戰乾坤。

可是等到散發著油墨香的卷子發到大家手裡,有些人就傻眼了。

卷子最上面寫著「InternationalMathematicsOlympiad」,下面則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這竟然是純英語版的卷子!

不過大家很快就明白了,是了,人家芬蘭的奧數競賽那就是英文的,可不得提前練習唄。

好在在場的都是很優秀的學生,優秀的學生學啥都好,大家英語也都不差,當下不說話,紛紛做起題目來。

三十多人的教室只能聽到鋼筆輕輕擦劃過紙張的聲音。

蜜芽兒拿起筆來也準備做題,玩了一個周末,又見到了好久不見的小舅舅,她情緒還有點興奮,當下趕緊沉下心來,進入狀態,做題。

題目並不算太難,有些題目甚至是司空見慣的題目。

比如有個題目是「Fivechildren,Amelia,Bongani,Charles,DevineandEdwina,wereintheclassroomwhenoneofthembrokeawindow.Theteacheraskedeachofthemtomakeastatementabouttheevent,knowingthatthreeofthemalwayslieandtwoalwaystellthetruth……」。

這種題目,就是大家各說一句話,其中只有一個說真話的,然後推理出誰說的是謊話誰說的是真話,其實解法都有套路遵循。

她嘩啦啦地做,很快做完了。

抬起頭,揉了揉有點酸的脖子,她才發現只有自己做完了,其他人都在埋頭奮戰。

她有點疑惑,因為記得上周六大家做題的速度都差不多,還有幾個和她一樣考了滿分,可見大家水平都不錯。

怎麼這次,自己做完了,大家還在做?

她忍不住重新拿起卷子,翻了翻卷子的背面,後面真得沒有題了啊!

培訓老師看到蜜芽兒不再做題了,便笑眯眯地問:「怎麼了,顧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蜜芽兒只好道:「沒什麼,我做完了。」

培訓老師一聽,有些意外,便伸手要過來蜜芽兒的試卷。

蜜芽兒本來心裡存疑,還想再檢查檢查,不過見老師要,也就交上去了。

培訓老師看出蜜芽兒的猶豫,對蜜芽兒笑了笑:「沒什麼,takeiteasy。」

蜜芽兒交了卷子后,便坐在那裡不出聲,培訓老師開始翻看蜜芽兒的卷子。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其他人陸續做完了,交卷。

小測試結束,大家先走出教室休息,活動下。

就有個北京的學生,名叫陳建安的,好奇地過來問蜜芽兒:「顧同學,那些題目你都做完了?這麼快?」

蜜芽兒記得這位陳建安,知道上周五他和自己一樣得了滿分。

「是……這次的題你覺得怎麼樣?」

陳建南見問起這個,皺了皺眉,嘆息:「題目倒是不算太難,不過有些地方得多讀幾遍,太繞了。你都看懂了?」

蜜芽兒聽了這話,頓時恍然。

今天的英語,雖然大部分都是簡單易懂,對於中學生來說沒啥大難度,但還是頗有些地方,它句子特別長,還一堆的定語狀語補語。

如果不是擁有很嫻熟的英語閱讀能力,那確實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理解。

蜜芽兒只好道:「還行吧,反正大部分看懂了。」

陳建南有些羨慕,又有些不太信:「你不是在x市的縣中學讀書嗎?」

蜜芽兒:「嗯,是。不過我們學校很重視英語學習。」

他們這番對話也被其他學生聽到了,其實大傢伙多少都有些不太信的。

畢竟這年頭各地方教師資源是啥情況,大家都明白的,北京上海集中了比較好的師資力量,小地方的師資不行,大都是師專畢業,英語能好到哪裡去?

他們之前甚至也接觸過小地方中學來的學生,英語都不行。就算遇到個看似不錯的,其實都是啞巴英語。

所以蜜芽兒這麼說,大家難免各種猜測,比如她就是吹牛吧,比如她其實也沒太明白瞎蒙的吧,比如她就是給自己找場子。當然也有的根本沒在意這茬,人家專心琢磨著剛才那些題到底啥意思,自己做對了沒。

而就在這時,培訓老師讓他們重新回去了。

大家各就各位,坐好了。

培訓老師笑著道:「大家也許會奇怪為什麼今天我們突然開始了英語試題測試,因為我們要去芬蘭參加競賽的話,到時候人家就是用英語試卷的,所以我們當然要提前適應。」

「本來我還擔心,這麼一個突襲,大家會不會不適應,會不會發揮不好,會不會英語問題影響大家的發揮水平。然而結果出乎意料的驚喜!」

他說到這裡,眼裡迸發出喜悅的光彩:「剛才我和幾位老師快速地給大家閱卷並打分,發現大家成績相當好!」

下面的同學難免都有些忐忑,此時聽到這話,都稍微鬆了口氣。

培訓老師又說:「有二十一位同學得了八十分以上,有六位同學得了九十分以上,還有一位同學,她竟然是滿分一百分!這是第一次用英語測試,這個成績,很讓人驕傲和自豪!」

大家聽了,多少都振奮了。

雖然這個成績比起上周五的純中文成績要差一截子,不過聽起來還是不錯的。

就是……自己是那八十分以上的,還是九十分以上的?

至於那個一百分,是誰?

大家難免猜測起來,忐忑起來。

也有人想起了蜜芽兒,記起她是第一個交卷的,都不免看向蜜芽兒。

這個時候,只見培訓老師用驚喜欣賞的眼神望著蜜芽兒:「顧緋同學,得了一百分!滿分!大家要向她學習!」

蜜芽兒其實之前心裡多少有感覺,現在聽到培訓老師這麼說,也是鬆了口氣。

她這麼多日子的奮戰,上輩子就有的英語能力,終於在這一刻派上了用場。

培訓老師這話一出,大傢伙自然全都望向蜜芽兒,有人羨慕,有人多少幾分嫉妒,但更多的人是納悶,心說她不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學出來的嗎,怎麼這麼厲害?

培訓教室外有個涼亭,幾個老師正坐在那裡小聲議論。

「那個叫顧緋的同學,速度快,英語好,邏輯思維能力也挺強的。」

「是,今天最後那道題,我看了,她用的遞歸方式來解題,思維清晰,卷面也整齊,不像有的同學,雖然做出來了,可是塗塗改改,一看就是心裡沒底。」

「這個去芬蘭肯定沒問題,還得再挑挑其他的,選出五個來。」

「其他的,我看那個陳建安不錯,基礎好,紮實,腦子也靈活……」

「另外那個王新國也不錯……」

而就在教室內,被提及名字的陳建安自然不知道,自己也在被老師們視為種子選手,他還是疑惑地望向前排的蜜芽兒。

看著不太起眼的小姑娘,長得挺漂亮的,不像是那學習好的,怎麼就這麼厲害?

陳建南望著前面那靈動黑亮的馬尾辮,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接下來一周的學習,基本都是以英文為主了,培訓老師專門給大家講解數學英文,甚至還給擴充了數學專業名詞等,讓大家大規模地閱讀英文試卷,並把歷年國際奧數競賽的真題發給大家逐個分析。

在這一周的學習中,蜜芽兒正宗的英國腔,強大的閱讀理解能力,以及解題方式的敏捷思維,都受到了老師的誇讚。

身邊的同學們,也一個個對蜜芽兒投以了敬佩的目光。

他們都是天之驕子,經過層層選拔來到了這個集訓中心,自以為天底下沒什麼對手了。

可是如今,不得不佩服蜜芽兒這麼一個小姑娘了。

她解題的高度和奇巧的切入方式,總是讓他們耳目一新。

至於陳建南,也從最開始的不是滋味,到最後的五體投地,佩服不已。

蜜芽兒面對一張一張滿分的試卷,她心裡越來越輕鬆了。

她約莫知道,芬蘭之行,看來是有個九分把握了。

在八十年代去芬蘭?

這實在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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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的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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