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51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型的氣息,雪狼衛的行動格外迅速,不出片刻,便將前來刺殺的十餘人盡數斬於刀下。
為首的一名雪狼衛在九月面前單膝跪下,以手撐地,垂頭道:「屬下救駕來遲!」
「能否看出來著何人?」九月問。
「不能,黑衣人被我們的人抓住之後,還未待詢問,便已咬毒自盡,我挨個檢查了一下屍體,皆無特徵可尋。」
秘密培養的無特徵死士,一旦行動失敗,即刻就地自盡,好狠的手段。
九月揮了揮手,知道也問不出什麼,便朝那人擺了擺手。
雪狼衛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隱回了暗處。
胸口處傳來劇痛,九月身形不穩,隨之一晃。
風烈連忙封住九月的穴道,阻止血流的更多,隨後查驗了一下他的傷勢,確定沒有傷及要害,這才放下了心。
「世子,您怎麼樣了?」風烈將九月扶進房間,擔憂的問道。
「小九,感覺如何?」布魯連忙上前幫九月把脈,一把脈,一臉震驚的看向他,「你的內力?怎麼會這樣?」
九月內息紊亂,幾乎弱的不像是正常人。他自小就被穆離墨訓練習武,又自小得老王爺親自傳授,武功底子自小要比普通人要好很多。
如今他根基盡毀,武功盡失,如何能令人不震驚?
「兩年前便如此了,只不過父王一直未曾對外透漏過罷了。」九月輕咳兩聲,扯動剛剛受傷的胸口,令他忍不住輕輕蹙眉。
他武功盡失的事情,便是風烈他們這些與他最親近的手下都不曾知道的。
也是,若是以前的九月,憑他的身手,別說是被四個人圍打,就算再多來幾人,都不一定能傷他分毫。
「兩年前便如此了?」布魯有仔細幫他把了把脈,這下更加不可置信,「余寒散?這毒是宇文軒?」
「不知。」九月搖了搖頭,略微閉上眼平復胸前痛楚,「父王曾派人去查過,後來我問過,母妃也問過,但他都不許旁人再談及此事。」
雖然九月嘴上說著不知,但他話及此處,所有人便都已經心知肚明了。
能讓堂堂穆涼王緘默不提自己兒子遭人下毒的事情,多半與洛康郡那位脫不了干係。
其實,先皇還在世的時候,宇文軒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個溫和知禮之人。
他天生聰慧又進退知禮,越發深得先皇喜愛。
穆涼王乃是先皇最信任之人,所以平素宇文軒跟九月交好,平日里沒少往穆涼王府跑。
有穆涼王的支持,他能拿到帝位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情。
先帝駕崩之後,新帝即位。原本溫和知禮的宇文軒突然性情大變,驕奢淫逸不說,還親小人、遠賢臣,將穆涼王視如蛇蠍猛獸。
尤其,對穆涼王的小世子穆成景,這個自小天資過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人,這個從小被先帝拿來跟他做比較的人,格外的恨之入骨。
他表面上從未表露過分毫,可卻在暗地裡動用各種小動作,終於悄無聲息的對穆成景下了手。
習武者武功盡失,無異於變成殘廢,自小從未經受過大風大浪的穆成景自然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但遭逢家變之後,他早已看透人性涼薄,遇任何事都能泰然面對了。
尤其在遇到莫淺淺之後,他便覺得活著已是穆家上下給予他最為珍貴的東西了,就算這余寒散之毒困住他一輩子,也不足為懼了。
「布魯叔叔不必擔憂,這兩年來我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生活了,除了不能用武之外,並不影響正常生活。」
「余寒散之毒每逢十五必會發作,非但要受萬蟻噬心之痛,還會令人猶如置身極寒之境,痛不欲生。」布魯眸中儘是痛惜,恨不能將宇文軒剝皮抽筋,「你這些年,究竟是如何熬過來的?」
「再大的痛處,也不過父王母妃與兄長和姐姐的人頭被人懸牆示眾,而我連為他們收屍也不能。」九月垂眸,咽下一口血,「痛不欲生,不過爾爾。」
人生只最痛,莫過於誅心。
人生百態各味其苦,他都已經嘗遍了,更何況他如今早就已經習慣了余寒散毒發時的痛。
外頭天色漸晚,待風烈為他療傷過後,血止住,他便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你做什麼?」布魯摁住他的肩膀。
「主子,你現在身體虛弱,急需休息,不能再亂動了!」風烈連忙說道。
「天晚了,我已出來一整日,若是再不回去,淺淺該擔心了。」九月拍拍布魯擱在他肩膀上的手,沖他一笑,「布魯叔叔不必擔憂,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了解,無礙的。」
九月的性子執拗,這點布魯從他小的時候就是了,他若執意要走,便是他想攔也攔不住的。
「好,你若執意走我便不多加阻攔,只是你胸前的傷口橫胸穿過,需得趕緊就醫問葯。如今五洲江山社稷全數寄托在你身上,你萬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好,我知道了。」
九月離開之後,布魯將軍立於原地半響,而後重重的輕吐出一口氣。
「馮岳,你覺得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他開口問道。
「這」馮岳為難,半響搖了搖頭,「將軍恕罪,屬下不知。」
「你不是不知,只是不敢知。」布魯將軍搖了搖頭,望向中州的方向,雙手抱拳朝天邊一拱手,「將軍,萬望您保佑世子平安!」
九月的身受劍傷,加之風烈剛得知他武功盡失的消息,便本不願讓他騎馬加重傷勢。
可他為了趕緊趕回家,便讓風烈買了身新衣袍換上,快馬加鞭的趕了回去。
就算風烈為他點了止血的穴道,但傷口較重,也難免滲了血。不過好在九月讓風烈買的黑色衣袍,哪怕染了血也是看不出來的。
「回去以後不得對任何人提及我受傷之事,尤其是對淺淺。」九月朝身後之人叮囑道。
風烈頷首,應道:「是。」
他一步跨進院落,正在廚房門檻上坐著,拿著一個碗一根筷子可憐兮兮的敲的莫清清,在看到他之後,臉上的笑甭提有多燦爛了。
「九月哥哥!」莫清清將碗往地上一擱,火速朝九月飛奔過去。
跟在他身後的風烈見狀一驚,就要出口阻攔,卻惹來九月一記眼刀,連忙直了動作。
莫清清如往常一般撲到九月身邊,卻意外的撞了他一個趔趄,悶哼一聲將溢到喉口的血咽了回去。
莫清清沒有發覺九月的異常,揉著癟癟的小肚子,仰著腦袋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九月哥哥,你總算回來了!姐姐說你沒回來不許用晚餐,清清就快要餓死了。」
九月抬手揉了揉莫清清的發頂,輕笑道:「這麼可憐?那九月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今天出門有事耽擱了一會兒,下次不會了。」
莫清清還真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隨後嘿嘿一笑,「清清才不會生九月哥哥的氣!」
「那我們小清清還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九月越發喜愛的捏了捏莫清清的小臉。
莫淺淺聽到動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見九月回來,這才放了心。
「你今天連招呼都沒打便出了門,做什麼去了?竟然到現在才回來?」
「去了一趟縣裡,有點事情耽擱了。」
莫淺淺打量了一下九月,見他雖然看起來很正常,面色卻並不太好的模樣,不由的擰了眉。
「你怎麼了?」莫淺淺突然問。
九月一怔,他是真沒成想莫淺淺能看出他的異樣。
他抿了抿唇,還未待說話,便又聽莫淺淺開口道:「為何突然換了身黑色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