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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淺淺鐵青著一張臉,盯著那個漸行漸遠的高大俊逸的身影,恨不得直接在上面戳個窟窿。
這個男人佔有慾太強,他的目的也格外的明顯,從相處這段時間來看,只要這個男人想要的東西,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得到。
九月……蕭錦城……
她倏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踏步往外走去,剛到門口,差點兒與正要進門的九月撞在一起。
九月伸手扶住了莫淺淺的肩膀,柔聲問道:「怎麼?」他又朝外瞧了一眼,沒看到蕭錦城的身影之後,又沉下眸子問道:「他對你怎麼了嗎?」
「沒。」莫淺淺搖頭,又一把牽起九月的手,朝自個兒的房間里快步走去,隨後進門將房門掩好,把人扯著推在軟塌上坐下。
「到底怎麼了?怎的如此一副嚴肅的模樣?」
莫淺淺深呼吸一口氣,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九月,你老實的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九月劍眉一挑。
「你別誤會,我不是要打聽你的隱私。只是,我聽他們喊你世子,可你一個王爺之子,又如何會流落至此的?你想做什麼,你好歹讓我有個心裡準備,不然我心裡連個底兒都沒有……我……」
「別急。」九月擰眉,見莫淺淺連氣兒都不帶喘的,九月忙安撫道:「你先坐下,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就是了。」
莫淺淺抿了抿唇,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乃曾經的穆涼王穆離墨之子穆成景,我不知你對五大洲的事情知曉多少,我父王曾經雖先皇征戰左右,歷下無數汗馬功勞。」
莫淺淺對五大洲皇室的事情知之不多,只知道如今五洲動蕩、四分五裂,皇權聊勝於無。
但不知為何,聽到此處,她的心卻驀然一緊。
「自古都傳有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穆涼王府乃肱骨之將,百戰百勝無人可及,自是深得民心,百姓自都將穆涼王傳成了神一般的存在,新皇即為之後便對整個穆涼王府頗為忌憚。」
莫淺淺的手緊握成拳,從聽到「狡兔死走狗烹」幾個字的時候,後面的事哪怕九月不說,她也能猜到個大半了。
穆涼王府滿門抄斬,整個穆家,上下幾百人,就只還剩他一個人。
兩年的光景,身負血海深仇、陰狠劇毒,這無數個滿含心痛的日日夜夜,他究竟是怎麼扛下來的?
九月吐出一口氣,看著莫淺淺臉上已經泛濫的眼淚,頗為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冰涼的指腹在她臉上輕輕的擦了擦,唇邊揚起一抹笑,說道:「我不想同你說,就是怕會如此,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已經無事了,真的。」
無事,怎麼可能會無事?滅門之仇,哪兒是一句無事就能輕易揭過去的?
莫淺淺連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臉上也有些赫然。
「所以,你有打算報仇對嗎?」
說是報仇,可與皇帝報仇,無異於要謀反。這與蕭錦城所謀之事,並無太大差別。
而她……則是處於最為尷尬的位置。
「起初,我亦是打算按照母妃臨終前的囑託,就這麼苟延殘喘的活下去的。」九月苦笑一聲,眸光不知落向了何處,低聲呢喃道:「可是,有時候活著比死了要難太多了,很多事情,並不是你不想去爭就可以的。」
哪怕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查到那天給刺殺他們的人究竟是誰,但九月猜測那大概就是宇文軒派來的人。現在最想想他死的,怕也就是他了。
莫淺淺也是個聰明的人,聽了他的話,嘴唇一抿,一瞬間便將他上次遇刺與他剛剛的話聯繫到了一起。
「難道……」
「如你所想。」九月搖了搖頭,對莫淺淺歉意一笑,「抱歉,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莫淺淺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擰眉道:「我何曾有嫌棄過你麻煩?我若嫌你,早在你受傷之時就把你從家裡趕出去了!」
九月目光柔和,淡笑著看著莫淺淺因為著急而漲紅的小臉兒。
「雖知你不嫌棄,可我卻是頗為自責。淺淺,你可知,在這亂世之中,唯有手中握有保命的本事,才可得以安身立命。」「如今王朝動蕩,我想護的,不只是我自己,有這天下,還有你。」
——
莫淺淺在牛棚里,拿著兩根青草,一邊走著神一邊給牛喂草吃。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莫淺淺口中還一邊嘟噥著。
既然九月與蕭錦城兩邊都不能周全,她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怎麼感覺我們這牛比別家的牛長得要快一點?」周叔看著牛棚里的牛,一邊轉著一邊跟旁邊的凜夜說道,轉眼一看,看到了在最角落裡喂牛的莫淺淺,「哎?淺淺怎麼來了?」
「周叔,小夜,我就過來看看。」莫淺淺抬手朝那邊揮了揮,說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哦,我們在說,總覺得咱們這兒的牛比別的牛要長得快一點。」周叔指了指,這才多長時間不到,這牛都已經長這麼大個兒了,足足比他之前養過的要大出一倍,「挺奇怪的。」
莫淺淺看了看,據她所調查來的資料來看,這牛長得確實快了一點,說不定都用不到一年,半年就可以長成了。
許是在位面商城買來的,連草料都是商城裡的東西,品種自然是比普通的牛要好很多,那麼這成長周期縮短了,莫淺淺也並不感到太過意外。
「別人家的牛都是吃野草雜草,我們的牛用專門種的草,長得快一點也沒什麼奇怪。」莫淺淺胡扯道。
這是不是也說明,這一批牛可以提前收穫,她能提前開始回收資金了?
想到此,莫淺淺便有些高興了起來。
「而且說來也有些奇怪,山上那些小果樹,長得也比較快。」凜夜也說道:「昨天我還上去瞧了一眼,別說,棵棵都很壯實。」
莫淺淺撇了撇嘴,當時交易群里的那個小夥伴,跟她拍著胸脯保證過,這是他研究了很久的品種,怎麼可能會差?而且這些果樹的生長周期比較快,到時候開花結果自然也是快的。
她摸了摸下巴,哈哈一笑道:「大概是我們的山有福澤庇佑,所以導致果樹都生長繁茂。」莫淺淺繼續胡扯,「那豈不是很好?改天我務必要上山去看一看,說不定今年就能吃上果子了!」
「是嗎?」凜夜撓了撓頭,將信未通道:「什麼山能這麼神奇的嗎?」
周叔一搖頭,沒再跟兩個小輩兒講話,轉身走了。
莫淺淺見周叔走了,轉頭看向身後的凜夜,問道:「你們那個什麼醫聖,什麼時候來?」
「在路上了吧?他從沂蒙山到這邊,至少需要半個多月的腳程,韓素子已避世多年,想必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刻就已經在往這邊趕了,不出意外,約莫也就這幾天就可以到了。」
莫淺淺點了點頭,有這個什麼醫聖,再加上龍蛇膽,想必九月的毒很快就能解了吧?
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想到往後他不必再受這毒的折磨,便覺得與他一同高興了起來。
如凜夜所料不錯,果不其然,又過了約莫一周的時間,韓素子終於從趕到了莫家村。
雪狼衛在各個地方都會留下特殊的記號,旁人看不懂,但這都是他們互相聯絡的東西,韓素子順著這些特殊記號,準確的找到了位置。
雪喬在看到人之後,連忙喜上眉梢,將人給領了進去。
韓素子一路風塵僕僕,連身上的白色衣衫都已經變成了灰色,頭髮也有些散亂,鬍子拉碴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
他一見九月,便連忙跪倒在地,著實行了個十分標準的大禮,「韓素子,拜見世子殿下!」
「韓先生快快請起。」九月親自將人給扶了起來,讓人坐下,並命雪喬去斟茶,「一別多年,不知韓先生這些年過的可還好?」
「說來多有慚愧,自從王爺故去之後,我便一直隱居於沂蒙山,從此再未踏出過一步。如今若不是聽聞雪狼衛傳書,說明世子還尚在人世的消息,我怕是……」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踏出那裡一步了吧。
「韓先生舟車勞頓,想必辛苦了,韓先生是否要先去洗漱一番,稍作休息?」
想到自己滿身塵土的模樣,韓素子立馬站了起來,對九月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是韓某疏忽了,那還請世子稍等片刻,我先去梳洗一番再來為世子請脈!」
「好。」
風烈領人出去之後,莫淺淺便過來了,只是卻沒能與韓素子打個照面。
她一步跨進房間,四下看了看,疑惑的問道:「我聽雪喬說,韓素子韓先生來了?」
「嗯,剛到。」九月回收招她坐下,說道:「他這一路怕也是快馬加鞭趕過來的,治病之事不必著急,待他休息之後再說。」
「是我著急了,這幾日心裡總是在記掛著,韓先生若是真的能用龍蛇膽治好你的病,那就再好不過了!」
「嗯,放心,一定可以的。」
韓素子也沒耽擱,梳洗完畢之後,換了一身新的衣衫,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了許多。他又被風烈領著回到了九月的房間,在看到莫淺淺之後,還又怔愣了一下。
「韓先生嗎?您好,我是莫淺淺。」莫淺淺起身,朝對方頷首。
韓素子見九月看著莫淺淺的眼神兒,他也是過來人,又豈不明白那是什麼含義?
他可受不住未來世子妃如此大禮,連忙拱手還了禮,「在下韓素子,莫小姐好。」
「聽說以前他身上的余寒散之毒,您就一直知曉,並且有研究過解毒的辦法,如今韓先生可有什麼辦法能夠解這余寒散之毒嗎?」莫淺淺抬手,示意韓素子坐下,「韓先生不必客氣,請坐。」
「余寒散乃當世奇毒,我這些年確實有研究過,並且這兩年也在不死心的研究解毒之法。只是,此毒甚烈,也極為刁鑽,我做過多次試驗卻都以失敗告終。」他頓了頓,又說道:「不過,聽聞你們找到了龍蛇膽,此物入葯解毒,我該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夠配置出解藥。」
莫淺淺面上一喜,那高興的情緒溢於言表,就連高興的一把拉住了九月的手還又不自知。
韓素子將目光落向兩個人交疊而握的手上,抿唇一笑點了點頭。
「只是……」韓素子的聲音又是一頓。
莫淺淺正笑著的臉微微一僵,一顆心又提了起來,握著九月的手也是一緊,連忙追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我研製出來的藥水,不方便帶來,再加上此地並非解毒靜養的最佳之所,世子中毒時間又久,停留此處於他的身體極為不利。而沂蒙山地處極北之地,那裡便有一處寒冰洞,對壓制世子余寒散之毒卻有奇效……」韓素子娓娓道來。
「你是說,他需要離開這裡,前往沂蒙山嗎?」
「是。」韓素子點頭,隨後說道:「世子,可否讓韓某為您把一把脈?」
「勞煩。」九月將手伸出來,風烈連忙搬了張凳子放在邊上。
韓素子一撩袖袍,一邊把脈,一邊眉頭漸漸擰緊。
九月的脈象極其混亂,冰與火兩種氣勁在體內瘋狂流竄,竟是哪一股氣勁都不相讓。若說那冰氣勁是余寒散之毒,可那火氣勁又是什麼?
「世子最近可有服食什麼東西嗎?身體可有感覺什麼變化?」韓素子將手收回,詢問道。
「東西?」九月想了想,說道:「月前我曾被人所傷,加上身上余寒散之毒發作,我曾尋來一粒金丹便服下了。服下之後便感通體舒暢,現在胸口也依然有一股溫熱的氣息流竄。」
那種感覺很是舒緩,並未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他也沒有太在意過。
韓素子卻是擰了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