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 54 章

第52章小妾綠蘿的病

顧鏡離開魏雲山後,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她自從來到這千年之前就一直和蕭鐵峰在一起,可以說蕭鐵峰把她照顧得很好。

如今蕭鐵峰已經娶了別人,他去照顧別人了,和自己沒關係了。

她只能在這個年代自力更生了。

不過好在,她還有一隻黑皮袋子,不至於窮困潦倒。

顧鏡先在袋子里搜羅了一番,幸好還有一些銀子,她拿出銀子來做盤纏,住店打尖吃飯的,日子倒是也能過。

如此約莫行了七八日,她來到了一處城市,比之前所知道的諸城要繁華許多,街面上的建築看著也大氣富貴,各種叫賣之聲此起彼伏,人流絡繹不絕。

她打聽了下,知道這是一處叫「并州」的地方。

并州,好像這個名字聽說過,仔細想了想,是那次在蕭鐵峰在店裡吃飯,遇到幾個外鄉人,他們嘴裡就說到什麼并州啊吳王啊還有碧玉玲瓏盞。

看來自己竟然來到了這什麼吳王的地盤?

不過她其實也不關心這王那王,她只是想著遠離魏雲山,離開蕭鐵峰,當一名逍遙自在的神醫。畢竟如果距離魏雲山近了,哪天碰到的話,豈不是尷尬?

幸好如今的她早不是當初剛穿過來的傻帽了,熟悉了這外面的風俗習慣的她,先住在一家客棧打聽了下,之後取出銀子來,租下一處門面,準備行醫濟世。

經過這些日子來自己的各種試驗,再配合讓蕭鐵峰幫自己打造的各種用具,她已經可以利用古代的各種藥材來治療疾病,並不一定非需要從黑皮袋子里拿出藥品來了。

這樣的好處是她可以儘可能地降低周圍人對她的懷疑。

如此一番周折,她終於選定了店面,又稍作裝修,弄了一些放藥材的那種格子櫃充門面,又放了一掛鞭炮,算是走馬上任了。

只可惜,在魏雲山風生水起的顧大仙,來到這繁華的并州城,開始時竟然無人理會。

她倒是也不著急,反正店鋪已經開起來了,慢慢地總會有人來吧,信譽是需要逐漸積累的,不能一蹴而就。她是個女人,又年輕,不受人信任很正常。

於是她開始營銷推廣,表示頭三天病人不要錢。如此一來,自然有些捨不得銀子的不得已找她來看,她揮筆寫方子,藥到病除,患者紛紛表示這個女大夫其實也不錯。

有了初步的口碑,她繼續低價打折促銷活動,患者漸漸多起來。

如此過了那麼小半年,她已經是并州城裡有點知名度的醫生了,總是有窮苦老百姓看她價格便宜來找她。

這一日,她在隔壁食店買了份丁香餛飩,又去對麵店里要了一些炊餅和灌藕,並一份煎白腸,坐在自家櫃檯前吃得香美。要不說她有先見之明呢,選了個眾多食店雲集的鋪子,有病人的話就看病,沒病人的話就可以吃吃吃了。

正吃著,就聽到隔壁賣丁香餛飩的攤位上傳來議論之聲。

「那個什麼河南洛家的,也實在是倒霉催的,聽說他家裡藏了個什麼神葯,可以治百病,結果這次吳王的小妾綠蘿病倒了,吳王直接又把他給招來了。」

「怎麼叫倒霉呢,或許人家那神葯直接給小妾治好了病,從此後就飛黃騰達了!」

「噗,什麼飛黃騰達,現在世道這麼亂,吳王又直接和燕京城裡的那位幹上了,這一個弄不好,沒準直接就咔嚓了!」

造反這種事,畢竟是腦袋掛到褲腰帶上,成了自然是好,不成的話還不如他們這些老百姓來得滋潤。

說著間,那人還做了一個用手抹脖子的動作。

「你們啊,可是沒看明白這裡面的事兒。」眾人正說得熱火朝天,旁邊一個頭戴黃巾的人,搖頭晃腦一臉神秘。

「這裡面有什麼事兒?願聞高見!」眾人紛紛望向此黃巾男子請教。

「呵呵。」黃巾男子笑了笑,放下手裡的餛飩碗,這才慢條斯理地道:「難道你們沒聽說過蕭出雲這個名字嗎?」

「蕭出雲?」

大傢伙轟的笑了。

「那自然是聽說過,誰能不知道他,那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只可惜後來力保衛王登基,衛王驟然病逝后,他竟然也得了暴病喪命!」

「是啊,可惜啊,若不是他就這麼死了,天下必然是另一番局勢了!」

眾人口中所說的衛王,其實是現在這位吳王的同胞哥哥。

「所以我說,你們啊,消息終究不靈通。」黃巾男子一臉得意。

「怎麼個意思?難道這件事和蕭出雲有關係?」眾人驚訝,人都死了,還能有什麼關係?

黃巾男子至此越發晃頭晃腦下來,輕咳一聲清了清喉嚨,這才道:

「其實當初蕭出雲並不是暴病喪命,而是中了毒,奸人給他下了毒,他這些年一直躲到山裡去尋求解毒之法,毒解了后,又恰遇吳王,吳王三顧茅廬請他出山。」

「竟有這等事?」

眾人大驚。

「那是自然,要不然吳王怎麼有這麼大膽子竟然敢造反呢!」

「可是……蕭出雲是啥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見過啊?」

黃巾男子輕咳了聲,他哪裡知道啊,他也是聽說的而已,不過此時自然不能怯場,故作高深地道:「過一段時日,想必你們就知道了。這種事情,自然是只有消息靈通的才知道。」

大家恍然,紛紛露出敬佩之色。

顧鏡這邊的餛飩吃光了,炊餅和灌藕吃沒了,故事也聽完了,心裡的疑問卻大了。

這不是說河南洛家的神葯嗎,還有那小妾綠蘿生病了,怎麼突然就跑題萬里到了那什麼蕭出雲?

顧鏡不關心這天下誰做主,她只操心神葯是什麼,小妾得了什麼病——沒辦法,這才是她的本行。

擦了擦嘴,她跑過去搭訕旁邊食店的老闆娘:「王嬸兒,河南洛家是什麼啊?神葯是什麼啊?」

王嬸最近經常被顧鏡這位女大夫光顧生意,彼此倒也算相熟,便向她科普一番。

「河南洛家是北方的大家族,聽說這家有很多地,很多錢,也有很多當官的。」

「哦,就是說有名望的家族。」

「對對對。聽說啊,這河南洛家的公子,四年前得了一個什麼神葯,可以治百病。」

「天下間竟然有這麼神奇的葯?」

「這哪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就是大傢伙都傳說,那個葯連死去產婦肚子里的孩子能都救活。」

「……這樣啊?」

為什麼這個事兒聽起來有點耳熟呢?

「聽說這位洛家公子得了兩粒神葯,洛家的老爺當初高熱不退,眼看就要不行了,吃了一粒這神葯,馬上起死回生了。」

「……還有嗎?」

她越聽這故事越覺得……這神葯好像就是她的青霉素藥片。

當初她的那板青霉素藥片,其實已經丟過兩粒了,一直不曾復原,後來她又留下三片給了蕭鐵峰,蕭鐵峰顯然並沒有用上,所以她的青霉素藥片等於少了五粒。

可是就在上個月,當用完的青霉素藥片重新在黑皮袋子里被複制出來后,新的那一板竟然只少了四片。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有一個藥片被用掉了。

是之前自己丟掉的那兩片,還是給蕭鐵峰的那三片?

想到蕭鐵峰,她不由輕嘆了口氣。

不過很快她就告訴自己,算了算了,還是不想他了,男人這個東西得少想,要不然傷腎傷錢。

還是想神葯吧。

鑒於這位河南洛家的公子曾經出現在諸城,且就是她的神葯失蹤的那幾天,她有理由懷疑,洛公子高價收購買走了她的神葯,並且收藏起來,終於在洛家老爺高熱不退時,用上了一片神葯,然後神奇地竟然產生了作用。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現在,吳王的小妾病重,這位洛公子被迫拿著神葯前來救吳王小妾了。

「如此也好,我的青霉素片終於可以只缺三片了。」

她這麼喃喃自語道。

當有一天,另外三片也被成功複製出來的時候,她就能知道,蕭鐵峰定是遇到危難了。

正想著,就見前方人聲鼎沸,人們四散逃跑,待細看時,卻是一群官兵正在抓人,那人還高聲喊著什麼「洛家奴僕,一個不留」。

眾人聽得此言,驚詫莫名,也有好事者,前去打聽。

「聽說是神葯出了問題,把吳王小妾給治壞了……」

「這什麼河南洛家的公子也實在是不按好心,竟然拿毒.葯來給吳王小妾吃,這下子河南洛家怕是整個都要完了……」

顧鏡聽著這話,開始時還有些懵,後來驟然間明白了。

青霉素是一個神葯,但青霉素可能導致藥物不良反應,嚴重的過敏性休克甚至會危及生命。但是她手中的這個青霉素片並不是青霉素原型葯,而是第三代青霉素藥物,也就是母核結構帶有與青霉素相同的β-內醯胺環,製藥工藝已經和原型葯完全不行,真正的藥物過敏已經大幅度減少。除此,青霉素過敏根據某些理論研究,好像也和藥物中的雜質有關,而她手頭的這個質量高雜質少,這種在歐美國家都是不需要皮試的。

這也是她敢大膽在古代運用這個葯的原因。

當然了,幾率很低,並不意味著完全不存在。

她自從來到古代,利用青霉素藥片無往不利,至今還未遇到過敏,沒想到竟然被這個倒霉催的河南洛家碰上了?

怎麼壞事都讓別人趕上了……?

這古代醫生必然不知青霉素過敏為何物,既然不知病因,他們自然無從下手。人命關天,救人如救火,當下顧鏡不敢猶豫,連忙提起藥箱子,直奔吳王的王府。

到得吳王府邸前,卻見這裡重兵把守,已有眾多士兵押解著一批人走出來。

打眼望去,也是湊巧了,為首的那個頗為眼熟,就是四年前她在諸城見到的那位身穿白衣繡花的公子。曾經風度翩翩的洛公子,此時被人用長矛押著,頭髮凌亂,白衣臟污,好生狼狽。

洛公子此時是一臉的不甘心,他口中還叫著:「吳王殿下,這確實是神葯,小可絕不敢用假藥欺矇殿下!這神葯可曾救我父性命,那是藥到病除啊!」

然而根本沒人聽他的,那提著長矛的士兵直接兇狠狠地戳了洛公子一下子,洛公子險些栽倒在那裡。

而在洛公子押解過去后,又見一群大夫,五花八門的各種大夫,紛紛提著藥箱,在吳王屬下的押解下往吳王府中而去。

顧鏡恰見那群人中有一個認識的,當下趕緊湊過去:「陳大夫,我也過去看一眼吧。」

陳大夫和顧鏡其實也是不打不相識,開始的時候根本看不慣顧鏡一介女流竟然來開醫館看病,頗多誤解,後來因有個病患險些誤診,幸虧顧鏡指出,這才避免大錯,從此後陳大夫和顧鏡成了忘年之交。

陳大夫見顧鏡竟然過來了,臉色頓時變了,趁著旁邊的士兵根本沒注意,趕緊小聲提醒她說:「你來做什麼,趕緊走吧,趕緊!」

顧鏡忙道;「不是說吳王小妾病了么,我想幫著一起看看,或許我有辦法。」

誰知陳大夫著急起來:「那吳王小妾已經病了十幾日,請了不知道多少名醫,哪可能隨便你過去就看好的,如今聽說是被洛家下了毒,更是不好了。你趕緊走吧,這若是治不好病,仔細性命不保!我們是沒辦法了,少不得進去硬著頭皮撞撞運氣。」

「我或許有辦法。」

然而陳大夫顯然是不信:「別別別,你還是趕緊走,你還年輕,他們不會想到捉你去看病!」

而就在這個時候,吳王府的一個頭目注意到了顧鏡這邊,呵斥道:「幹什麼的,嘀咕什麼?你是什麼人?」

顧鏡邁前一步就要說:「我是大夫!」

可是陳大夫卻搶先一步:「她是我閨女!」

吳王府頭目疑惑:「到底是大夫還是閨女?你們偷偷摸摸一臉賊像,可是幹了什麼壞事?」

陳大夫忙好聲好氣地道;「李爺,這是我閨女,我是大夫,我閨女自然也覺得自己是大夫,可她年輕,醫術不行,根本不會看病。」

顧鏡衝過去;「我會看病,讓我跟著我爹進去吧。」

——竟然片刻間認了一個爹。

李頭目看看陳大夫看看顧鏡,揮揮手:「行行行,進來吧!」

顧鏡如願以償,鬆了口氣。

如果這是青霉素過敏,她必須過去看看,畢竟因為她帶來的青霉素導致過敏從而害了人,那她這輩子都會愧疚。

而陳大夫則是唉聲嘆氣,無奈搖頭。

他是真心盼著這年輕的女大夫能逃過此劫,怎麼這孩子跟傻了一樣,非要湊這個熱鬧呢?吳王那是什麼人,和皇上對著乾的人,吳王可不怕殺人,他一不高興可以把大夫都殺個精光。

當下眾人各懷心思,進了這吳王府邸。

顧鏡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富貴人家的宅邸,只見裡面亭台樓閣月牙門,花草假山大畫壁,真叫一個氣派,和她之前遊覽的頤和園之類的差不多。

顧鏡東張西望,研究著這邊的建築。

陳大夫無語至極,小心拉了拉顧鏡的袖子:「去了那裡,就說你是我閨女,叫陳鏡,知道吧?別說漏了嘴。」

顧鏡忙點頭:「好,我記住了,陳靜。」

說話間,他們進入了一處迴廊,被交接給一個女管家模樣的,女管家神色有些焦急,帶著他們往裡走,口中催促著:「快些吧,可不能耽擱了!」

眾大夫們聽了難免心情沉重神色緊張,慌忙邁開步子前往王府的后宅,快步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來到了一處別苑,裡面景緻比起外面更添不知道多少風光,外面把守的士兵比起別處也挺拔許多。

顧鏡和陳大夫連同其它大夫猶如被趕著的鴨子一般,進了這別苑,來到了一處廊檐下。

「綠夫人病重,諸位請進來為綠夫人把脈,吳王已經下令,若能救綠夫人者,必有重賞。」

大家面面相覷,神情沉重,魚貫而入,前去診治綠夫人。

顧鏡率先一步跟在陳大夫身邊,努力往裡擠。

其他大夫見此情景,不免好笑,又覺笑不出來。

這分明是送死的事,這姑娘是不是傻,竟然以為是發錢呢?

那女管家看了看顧鏡,皺眉,當下隨手指點了幾個大夫:「這位大夫,這位,還有這幾位,先進來吧。」

顧鏡自然知道眾人對自己的看法,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見這女管家根本不點自己,真恨不得直接闖進去。不過她也明白,這裡可不是現代社會,這是封建社會,皇權至上,而這位吳王可是前天子的孫子,如今造反搶皇位的頭頭,在這樣人府邸里可不能冒失,要不然分分鐘沒命,是以只好按捺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輪到顧鏡和陳大夫進了那內室,卻見裡面帷帳重重,香氣陣陣,還有各年齡段的美貌侍女伺候在旁邊,這一個個都是神色沉重面帶焦灼。

旁邊的侍女掀開帳子,裡面伸出來一隻纖細柔弱的手,李大夫把脈。

顧鏡見那雙手上彷彿有細汗,並有紅疹,便就著那點掀開的帳子,踮起腳尖往裡面瞧,只見那女子應該是昏迷過去了,面色很是蒼白,再側耳傾聽,可以感覺到女子現在呼吸急促窘迫。

這應就是青霉素過敏的癥狀了。

她正待要說話,那女管家已經擰著眉,盯向顧鏡這裡:「這位姑娘,先出去吧。」

讓她出去?

顧鏡有些不甘心,乾脆上前:「這位姐姐,夫人的病症,可是用了河南洛家的神葯之後所得?」

女管家疑惑地道:「是。」

顧鏡忙道:「能否讓我一試,這個病症,我或許知道解救之法。」

青霉素過敏可大可小,現今並無可用西藥,她只能儘力而為,用中藥來緩解癥狀,是以不敢把話說大,免得招來禍端。

那女管家皺眉,審視地望著顧鏡:「你可有把握?」

顧鏡無奈,只好道:「並無,姑且一試罷了。」

女管家默了片刻,才道:「你先出去吧。」

顧鏡見此,知道自己這是不被信任,也只好先出來。

左右看那位綠夫人過敏情況不算太嚴重,姑且觀察下,也看看其他大夫如何處置。

很快他們這些大夫全都被召集到一處廳堂,那廳堂上,正中央坐著一位年紀約三十多歲的男子,身穿蟒袍,頭戴金冠。

「你們都是大夫是吧?」他人長得不錯,可惜一開口就是草莽口味。

「是,我等都是大夫。」眾大夫慌忙點頭稱是。

「若能治好綠夫人者,本王重重有賞,若綠夫人有個三長兩短,本王直接要你們腦袋!」吳王瞪著眼,這麼道:「無論是哪個來治,只要綠夫人有個萬一,你們統統都得死!」

眾大夫聽得頭皮發麻,兩腳發軟,其中一個李大夫道:「吳王殿下,綠夫人這是驚嚇過度,致使心氣虛損,怔忡而自汗,應以豬腰子煮至一盞半,細切加入人蔘半兩,當歸半兩,細切,同煎至八分,吃腰子,以汁送下,如此病症可除。」

李大夫說得搖頭晃腦,可惜很快被另一位鬍子頭髮雪白的胡大夫給否決了。

「吳王殿下,以鄙人看來,這是肝胃不和,氣血兩虧,致使面色晄白、頭眩耳鳴、心悸短氣、倦怠乏力,應以補氣血為先。」

如果是平時,他們不會輕易推翻別人的結論,畢竟有個面子情在,都得留幾分臉兒,可是現在,誰如果誤診,治不好這位綠夫人,怕是大傢伙都遭殃,是以誰也不客氣了,各抒己見。

「不不不,胡大夫,您雖是老大夫了,可是鄙人卻不敢苟同……」

「吳王殿下,鄙人以為是氣滯血瘀……」

「吳王殿下,面色不華,頭暈心悸,氣短,形寒,需用八珍湯……」

「吳王殿下,以小可之間,此乃痛經之兆……」

「吳王殿下,草民覺得,這怕是有喜了!」

各種各樣的原因,五花八門,紛紛拋出,多種方子也一個個地往外冒。

吳王殿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會兒聽著是氣滯血瘀,一會兒聽著是氣血兩虧,一會兒聽著是來月經了,一會兒又聽著是懷孕了,一會兒又聽著是受驚了,一會兒又聽著是著涼了……

他終於拍案怒道:「都給本王閉嘴!」

眾大夫頓時鴉雀無聲,瑟瑟發抖,他們感覺到了腦袋很快不屬於自己的痛苦。

「你們選出一位來,開方子,治病。治好了,重金百兩,治不好,全都死。」

是黃金還是死亡,這裡有十七個大夫,這是一道十七個備選項的單項選擇題。

眾位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衡量著該選誰去治病。

顧鏡知道該自己上場了,她站出來道:「我來吧。」

她這一說,眾人都疑惑地望向她,然後大傢伙紛紛搖頭。

「她怎麼也跟著來了?」

「她醫術不行!」

「女人當什麼大夫,還這麼年輕!」

年邁的胡大夫搖頭嘆:「顧大夫,不行啊,我們不能把大傢伙的性命交託到你身上。」

其他人紛紛道:「說的是,萬萬不能,我看還是胡大夫你來吧?」

也有的毛遂自薦:「諸位大夫請聽我一言,我的方子想必有效,還是我來……」

就在這一片紛雜中,吳王審視著顧鏡,冷道:「這是誰,怎麼有個女人?」

旁邊的女管家忙恭敬道:「這是陳大夫的女兒,叫——」

回頭看顧鏡:「叫什麼?」

顧鏡連忙道:「小女子名陳鏡。」

女管家這才繼續道:「她叫陳鏡,是跟著陳大夫進來的,奴婢想著這是個女子,若真要診治,倒是方便一些。」

吳王摸了摸帶著短須的下巴:「說得在理。」

一時又問顧鏡:「你剛才自告奮勇要為夫人治病,可是有對症之法?」

顧鏡當下朗聲道:「小女子對這種癥狀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

包括陳大夫在內的其他大夫紛紛冷汗直流,嚇得不輕,他們恨不得趕緊把這個冒失的女人給拉回來,只是略知一二而已,你竟然敢衝上去要治病?

不不不不他們要趕緊選出一個人來,隨便選出一個來都比這個女人靠譜!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所有人把眼神逼向陳大夫:你家「閨女」你趕緊拉回來。

陳大夫在眾人的眼神威逼下,長嘆一口氣,上前小心翼翼地道:「閨女,這事兒你怕是不行吧?」

誰知道他剛說完,就聽吳王在那裡瞪眼睛了:「她不行,她為什麼不行?你是她爹嗎?!」

吳王其實是不悅的反問,然而他這一問,還真問到了關鍵。

陳大夫不是顧鏡的爹,他心虛,面對威儀四射的吳王,他不敢昧著良心說自己是顧鏡的爹。

「這,這你看?」

陳大夫忐忑不安地看顧鏡,拚命地以眼神示意,他希望顧鏡自己承認自己不行,趕緊撤了吧,別連累大傢伙。

要不然真萬一治不好,大傢伙都能把她吃了……不對,真有個不好,大傢伙都死了。

然而顧鏡卻對陳大夫笑了笑:「爹,你放心,我會儘力而為的。」

陳大夫聽顧鏡這麼說,一口老血險些吐出來……

其他眾多大夫紛紛臉色難看地瞪著陳大夫,如果不是他多事,把這個女大夫給帶進來,他們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吧?這麼一大群大夫,就是把那個叫嚷著「夫人這是有喜了」的大夫推進去治,怕是都比一個年輕女大夫要勝算大!

顧鏡此時根本沒理會那群大夫怎麼想的,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出這個頭,其他大夫都只有耽誤病機的份兒,當下上前,抱拳對那吳王道:「吳王殿下,我若不能治好綠夫人,自然是任憑處置,我若能治好綠夫人,不知道可否饒了諸位大夫?」

吳王道:「那是自然。」

「不知道連那河南洛家公子,是否也一定可以免罪?」

吳王挑眉,細看了顧鏡一眼,最後還是點頭:「可。」

顧鏡深躬到底:「謝殿下,我定竭盡全力醫治夫人!」

然而顧鏡的這一番話,卻是更惹來眾位大夫的苦不堪言。

他們只怕顧鏡來治,他們會死得更快啊!

年輕人心是好的,奈何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吳王卻絲毫不知道這群大夫心中的苦,他望著顧鏡,頗為賞識:「本王就喜歡像你這樣有膽識的女人,你現在趕緊去給綠夫人治病吧,治不好,本王就要你項上人頭。」

顧鏡忙拱手:「是。」

顧鏡過去內室準備救人,身後一群大夫神情那簡直是如喪考妣。

完了完了全完了,這下子可算是死定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并州城行醫一輩子,最後竟然會死在這麼一位年輕女大夫手裡!

顧鏡當然心裡有打算的,現在距離這位綠夫人吃下神葯怕是有一些時候了,既然這位綠夫人還沒死,可見不是嚴重快速的過敏,那救過來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再說了萬一治不好,她就想辦法開溜,把自己的袋子先藏在個隱蔽地方,然後往袋子里一鑽,也許能逃過一劫。

想歸想,她自然是要儘力而為,當下連忙進了內室,讓綠夫人平躺下來,給她身體保暖,同時拿出了自製的淡鹽水請她大口飲下,又讓人開窗透氣。

底下人聽說要開窗子,臉上便有些遲疑,她們唯恐綠夫人受冷。

不過顧鏡卻一個眼神過去:「耽擱了救綠夫人,你們擔當得起嗎?」

大傢伙頓時不敢遲疑,紛紛按照顧鏡的吩咐來做。

如果真出事,那就是顧鏡的責任,不是她們的。

顧鏡繼續觀察這綠夫人的情況,只見她身上已經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不過體溫和脈搏呼吸等情況良好,所幸她過敏反應並不嚴重,畢竟只是一片青霉素藥片而已。如果嚴重的話,按理應該注射鹽酸腎上腺素,以及地塞米松等。若是那樣,她也無計可施了。

不過現在綠夫人情況不嚴重,她先開了一個方子,用來消除過敏反應,方子為防風,蟬衣,當歸,荊芥,苦參,蒼朮等,這個中藥方子之前顧鏡在書中看到過,是可以抵抗青霉素過敏的中藥,另外又開了一個方,用來祛除皮疹反應,為生石膏,金銀花,生地和梔子等。

兩個藥方開出去后,她小心地護理病人,讓她放鬆身體,又在大腳趾上點刺放血,針灸刺激,通過按摩等手法來讓她呼吸平穩。

這王府里就是不一樣,很快她開的方子已經熬成了葯,旁邊侍女伺候著綠夫人喝下。

此時綠夫人的呼吸已經平穩,脈搏心跳都尚好,顧鏡繼續觀察。

如此過了兩三個時辰,綠夫人身上疹子褪去,其他過敏癥狀也逐漸消退,她呼吸平穩地躺在那裡睡著了。

顧鏡鬆了口氣,之前那位女管家,原本對顧鏡充滿疑慮的,此時也是鬆了口氣,忙去向吳王回稟了。

吳王聽聞自是大喜,連忙過來查看,卻見綠夫人雖然臉色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嬌艷,但也沒有之前那麼慘白,身上紅疹已退,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呼吸窘迫了。

顧鏡恭聲道:「我已經寫下兩個方子,還是須要照著這個方子吃上兩日,方能除根。」

吳王望向顧鏡,眸中有欣賞之意:「你一介女流之輩,又如此年輕,竟然有這等高明醫書?本王愛妾,這是患的什麼病?」

顧鏡笑道;「這不是病。」

吳王納罕:「不是病?」

顧鏡撒起謊來面不改色:「以小女子之見,這怕是吃了什麼大補的神葯,虛不受補,才出現這般癥狀。」

青霉素過敏=虛不受補,好像也說得過去?

如此一來,她就至少解救了那河南洛家的公子。雖然是他擅自弄到了自己的青霉素藥片在外面瞎逞能,可是自己終究不想因為自己的藥片而使得別人遭殃。

吳王恍然,恍然之後,對顧鏡越發敬佩。

顧鏡趁機提出釋放那群大夫和洛公子的事兒,吳王欣然應允。

當下那些大夫被召喚過來,吳王黑著臉,盯著他們瞧。

這群大夫並不知道綠夫人已經被救,此時見吳王黑臉,嚇得兩腿發軟,有的不爭氣的還甚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看來這下子必死無疑了。

吳王殺人很可怕的,他們也不是沒聽說過,不曾想今日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做了刀下鬼。

所以的人都把責備地目光悄悄地射向陳大夫,都怪你陳大夫,好好地把那個什麼女大夫弄到吳王府里來,這下子慘了吧?!

吳王輕咳了聲,開口了:「諸位大夫——」

他話還沒說完,眾位大夫齊刷刷跪下了:「吳王饒命!」

這下子倒是把吳王略驚到了,他詫異地望著眾位大夫:「饒命,你們已經被饒命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啊?」所有的大夫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吳王大手一揮:「走吧,別在這裡礙本王的眼!」

眾人腿軟,理解無能。

旁邊的女管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解釋道:「陳大夫已經醫好了我家夫人,諸位大夫可以請回了。」

陳大夫?

眾人的大腦足足反映了一盞茶時間,才想明白,陳大夫是哪個。

顧鏡進來的時候是假冒陳大夫的女兒,所以女管家所說的陳大夫就是顧鏡?

顧鏡,就是那個年輕的女大夫顧鏡,她真得醫好了綠夫人?!

眾位大夫在被趕出吳王府後,心中依然是震撼得說不出話。

足足走出一條街,終於那位最老的胡大夫說:「她真得醫好了?」

另一個大夫也是震驚不已:「竟是她救了咱的命?」

陳大夫摸了摸鬍子,嚴肅地說:「我這女兒,實在是醫術高明啊!」

受了一場驚嚇,莫名多了一個神醫女兒,這感覺不錯。

陳大夫此話一出,其他大夫齊刷刷地望向他。

「她到底怎麼治好的?」

「這到底是是什麼病?」

「她這醫術傳承自何人?」

一堆問題向陳大夫砸來,陳大夫直接傻眼了……他,他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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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鏡因救了綠蘿,得了不少金子,直接都裝到了自己的黑皮袋子里藏起來了。吳王現在對她頗為賞識,看那樣子有心留下她當個醫女(還是小妾??),她當然拒絕了。

這位吳王看上去像個土匪頭子,不過人倒是說話算話,見她要離開,也不強求,只說務必醫治好綠夫人才能走。

這幾天顧鏡乾脆就留在綠夫人身邊,研究她之前的病症,這才發現原來最初綠夫人之所以需要神葯,竟然是得了婦科疾病。

這就好辦了,她的專長,趕緊開藥,治病,沒半個月,綠夫人恢復如常。

綠夫人自然對她感激不盡,和她相處得已經是情同姐妹了,把自己的首飾分享給她,還給她做好衣裳。

「我終於要成為他的妃子了……」綠夫人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感慨。

「恭喜你。」顧鏡大約知道古代的規矩,像綠夫人這種小妾出身,能成為吳王妃,那一定是質的飛躍。

「你不留下來看我的婚禮嗎?」綠夫人面對顧鏡,有一種面對救命恩人的依賴感,她嫵媚地對著顧鏡笑,還眨了眨眼睛。

「我很想,不過洛公子說,他要離開了,我錯過了他的車隊,就沒車可搭了。」

因為顧鏡救了洛公子,洛公子自然感激不盡,跑過來不知道感謝了多少次,慢慢也就熟了。她聽說洛公子要離開并州,正好她在并州也呆煩了,正想離開并州去見識下外面的大千世界,於是說好了,她跟隨洛公子離開。

她其實是有點挾恩圖報的意思,畢竟一個弱女子,縱然有神器相助,自己一個人跑來跑去也不太安全,有個自己救過性命對自己感恩戴德的洛公子保護著,就能放心得吃香喝辣暢行無阻了。

「說來也是。」綠夫人有些遺憾,不過她也知道世間沒有完美,於是很快也轉了心思,沉浸在即將成為吳王妃的喜悅中了。

「這次我們成親,蕭出雲會來并州參加我們的婚禮了。」綠夫人想起來蕭出雲,笑了笑,這麼說。

「那是誰啊?」那個傳說中的蕭出雲?

「嗯,他是個很好的人。」綠夫人對蕭出雲是很讚賞的:「當初吳王殿下為了請他襄助,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我也跟著吳王過去一番哀求才說服了他。」

「額?」顧鏡不太明白這裡面的關係。

「我和他是昔日好友。」說起以往,綠夫人嘆:「我以前其實是衛王身邊的女護衛,是蕭出雲一手帶起來的。」

顧鏡聽得略驚,心說綠夫人這麼嬌滴滴的人物,竟然以前還是女護衛?不過她也是稍微詫異一下罷了,畢竟這些事和她也沒關係。

綠夫人也覺得自己說多了,忙笑了下。

「你明日就要啟程了,需要什麼,儘管說,我都給你打理妥當。」

「好,那麻煩夫人了。」既然綠夫人都這麼說了,顧鏡也沒客氣,當下要錢要飯的好生一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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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鐵峰迴到并州后,先進王府見過了吳王,當晚又去郊外安頓兵馬,到了第二日晌午過後才進城去參加吳王的婚禮。

進城的時候,他的馬車正好和河南洛家的車隊迎面而過,他不免想起,當年顧鏡丟失的那兩片丹藥。

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他縱馬前行,來到了吳王府邸,這個時候婚禮已經舉行大半,卻見鞭炮聲聲,歡笑連連,整個府邸到處掛滿了紅錦,好生喜慶。

他肅著這一張臉,徑自往正廳走去,一路上有人認識他的,看到之後紛紛敬畏不已。

他也沒太理會,進了後院,去見吳王。

新郎官的吳王一身喜服,見蕭鐵峰——蕭出雲回來,當即上前:「我早說讓你過來并州,你偏不來,若不是這次我和綠蘿成親,你是不是還不來?綠蘿說了,必須你也來做見證。」

蕭鐵峰看吳王一臉喜色,當下也上前恭喜。

吳王拉了蕭鐵峰,一起參加酒席,酒席之上原本人聲鼎沸,此時見了蕭鐵峰,也都無聲,紛紛上前戰戰兢兢地拜見。

他曾經是大昭國最讓人聞風喪膽的煞神,沒想到幾年之後,大家依然對他如此顧忌,比害怕吳王還怕。

酒席行至過半,蕭鐵峰望著這滿席賓客,還有那明晃晃的紅錦,不由得問身旁的吳王。

「綠蘿已經陪伴在殿下身邊多年,為何忽地要辦個婚禮?」

依他想法,早就在一起了,犯得著多此一舉嗎?

吳王已有七分酒意,聽聞,舉杯笑,望著他搖頭嘆息。

「你啊,終究是不懂女人心思。」

「女人心思?」

蕭鐵峰皺眉,女人是什麼心思?

吳王飲下杯中酒,笑道:「成親這種事,總該有個禮節,有個儀式,唯有經過了這一件,女人才覺得,她是真得嫁給你了,不然她總覺得不踏實。男人也許不在乎,可是女人在乎,她既然在乎,你如果不滿足她,她嘴裡不說,其實心裡也許會記恨你一輩子。」

蕭鐵峰聽得此言,望著這滿廳的喧嚷熱鬧,突地就想起,當年在魏雲山上顧鏡主持得那場婚禮。

當時他們遠遠地站在山村之外,看著不遠處的燈火通明,她眼神中曾有一瞬間的迷離,那個時候她說,原來人世間的婚禮是如此的熱鬧。

他也曾說,我們也舉行一場婚禮吧,可是她說沒必要。

是不是她嘴上說沒必要,其實心裡還是渴望的?

旁邊的吳王見蕭鐵峰臉色突然變得難看,當下忙問:「這是怎麼了?」

蕭鐵峰艱難地深吸口氣,語氣微顫:「沒什麼,或許是之前的舊傷發作了,胸口泛疼。」

吳王聽聞,搖頭嘆道;「我早讓你回來,你非不聽,我可是知道一位神醫,還想讓她幫你看看。」

蕭鐵峰皺眉:「神醫,什麼神醫?」

吳王滿臉遺憾:「你不是一直找一位神醫嗎?雖然你找的神醫姓顧,而這位姓陳,不過好歹也是神醫,況且這也是一個女神醫。」

「女神醫?她做了什麼?」

吳王當下道:「這次綠蘿病了,我聽說河南洛家有一個神葯,便命人取來,誰知道綠蘿吃了那神葯后,竟然病情加重,多虧了這位女神醫!看她年紀輕輕,不曾想竟然有這般神通?」

蕭鐵峰聽著這話,忽而心中異樣,忙問道:「她姓陳?」

「對啊,姓陳!」

「她長什麼模樣,有多高?口音如何?」

「長得嘛,倒是好看,就是不像我家綠蘿那麼好看,個子高高的,比綠蘿要高這麼多……至於口音,咦,口音倒是和你有點像!」

女神醫,高個子,和自己相似的口音……

蕭鐵峰心口處砰砰直跳,他一下子攥住了吳王的胳膊:「她現在——在哪裡?!」

吳王頓時嚇了一跳,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蕭鐵峰,當下大驚:「她,她走了啊!」

「走?去了哪裡!」

「去,去……」吳王想了想,這才道:「好像是跟著洛家的車隊離開了……」

誰知他這話剛說完,蕭鐵峰已經猶如一陣風一樣,消失在他眼前了。

「這,這是怎麼了?」吳王殿下摸了摸他的小鬍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

蕭鐵峰咬著牙,策馬賓士。

他已經顧不上滿街道的人群,他的快馬跨過街道上的攤販,越過那半人高的車馬,直接奔向城門方向。

街道上頓時雞飛狗跳,驚呼連連,不過當人們知道這位騎著快馬經過的是那蕭出雲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噤聲了。

蕭出雲的名聲,他們沒有人不曾聽說過。

蕭鐵峰快馬狂奔來到了城門前,守城者初時不曾認出,上前阻攔,蕭鐵峰一鞭揮出,那守城者直接飛出。

他在魏雲山時,是人所共知的老實厚道人,厚道到幾乎有些傻的蕭鐵峰。

可是出了魏雲山,他就是那個曾經讓這個天下為之震撼的大煞星。

他要做的事,天下間就無人能夠阻攔。

更何況,此時,也許已經賓士在官道走向遙遠地方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牽挂了四年的人!

也許是她,也許根本不是,可是他再也無法容忍一絲錯過她的可能。

哪怕有一絲希望,他就絕不會容許自己錯過。

風聲在耳邊呼嘯,馬蹄在那古老的官道上仰起沙塵,蕭鐵峰壓低了身子,夾著馬腹,壓低眉,眯起眸子望著前方。

別人說,顧鏡是在仙界學過法術的,來到人間普度眾生的。

他不知道,這樣的顧鏡,是不是終究和自己無緣?

魏雲山的那一場錯過,是人為,還是天意?

若天意就擋在他面前,讓她最終和自己分離,永不能相見,他就該接受這樣的命運嗎?

狂勁的秋風中,豆大的汗滴自他額間滑落,落到他的眼中,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半生血腥,已別無所求,只求能得她終身廝守,怎麼就這麼難?

這麼想著間,就在前方那沙塵漫天的官道上,他終於看到了一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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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鏡原本正坐在馬車裡悠閑悠哉地啃著乾果。

綠夫人實在是個貼心人兒,竟然給她準備了這麼多好吃的,真是解了她這一路的睏乏和無聊。

正吃著,忽而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而同在馬車裡的洛公子,則是擰眉往後面望去,吩咐身旁侍衛道:「去看看。」

畢竟這是通往并州的官道,如此急促囂張的馬蹄聲,怕是軍情要務?

顧鏡也是有些納悶,便扒開窗帘探頭往後看,結果一看之下,驚呆了。

塵煙滾滾中,強勁的駿馬高高揚起有力的前蹄,男人墨黑的衣袂連同那飄逸的馬尾在塵土飛揚中揮灑出勁邁的弧度,烏髮斜飛間,看不清的是那張曾經熟悉的面容。

一雙深到看不懂的眸子鎖住自己,彷彿鎖住追尋七世的獵物。

蕭鐵峰。

他怎麼會在這裡。

顧鏡心中湧起一陣慌亂,這種措手不及的慌亂感是她幾年來第一次。

她沒想到這輩子還會再見到蕭鐵峰,她也沒想過再見到他,自己還能說什麼?

問一問,你和你老婆孩子是否安好?

而就在顧鏡處於這番糾結中時,只那麼一恍神的功夫,那黑影竟然自馬背上騰空而起,之後便若凌空雄鷹,直飛向顧鏡這個方向。

烏髮在唇邊飛過,勁風在耳邊怒吼,顧鏡天旋地轉。

等她終於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被抱在了那男人懷中。

有力的臂膀強悍地攬住她的腰肢,結實的胸膛絲毫沒有任何間隙地緊貼著她的身子,男人灼燙的呼吸就在她髮絲間縈繞。

「小鏡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嘶啞緩慢的男聲,一字字地這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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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個美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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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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