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詩會
第二日,上官靜照常去了東方府的小學堂,夫子照樣一副看不慣她的樣子,要說以前,夫子還覺得她聰明,要是努力努力,也是個可造之材,然而,經過上官靜好幾年的請假,夫子對她的好感度已經下降為零了。而此時的學堂上,不僅夫子看她不過眼,就連那些弟弟妹妹也同樣看她不順眼,誰讓她天天逃課,還不交作業,被主母罰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零花錢,整天還過的賊開心,跟他們這些天天上課認真學習,被學業壓垮了腦子的孩子們一點都不一樣,他們,很討厭她!他們覺得,她就應該被罰的整天打手心才對。
但是,這裡竟然沒人管她,也對,她一個女孩,學不學都是自己的,她又沒有親娘的約束,再說了,這個社會本就沒有要求女人一定要全才,夫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主母也沒管她,東方譽更是沒功夫管她。
只不過從昨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上課的時候,同齡的弟弟妹妹們小聲的交頭接耳。
「聽說那個燁雪昨天得罪了明珠姐,明珠姐回去之後可是氣的直接砸了好幾個花瓶。」
「切,她還膽大妄為的拒絕為七皇子奏樂,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她慘了,明珠姐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而且七皇子也不是什麼善類,怎麼可能讓她爬到鼻子上作威作福!」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說著,夫子沉著臉一連說了好幾個肅靜,他們這才停下。
上官靜則是睜著眼繼續修鍊靈力,天知道她怎麼這麼多年還在凝氣期,絲毫沒有要突破的跡象。
夫子背對著他們,朗聲讀著課本,「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君子欲衲於言,而敏於行。君子…」
身後的熊孩子們一見夫子背過身,一齊轉過身,表情猙獰的向著上官靜扔去圓球狀的廢紙,甚至有孩子張口,對她做出『小偷』的口型。
燁雪得罪了明珠姐和七皇子,他們要是能幫他們還回來,這樣的話,明珠姐和七皇子就會對他們另眼相待了!況且燁雪沒錢,還整天吃糖葫蘆,不是小偷是什麼?
上官靜嗤笑一聲,就在紙團即將砸到自己臉上的時候,她雙手快速的運作,一團團廢紙精準的拍回,並一個個砸回原路。
電光火石之間,熊孩子們一個個中招,而且那紙團還都砸到他們臉上,留下一道極淺的紅印…
夫子再轉過身時,就看見一群孩子趴倒在桌面上,燁雪依舊端正的坐著。
夫子大聲道,「上課呢,都趴著幹嘛!怎麼了,一個個都給我起來!」
緊接著,一群孩子就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對著夫子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老師,燁雪故意拿紙團打我們!」
「對,都是燁雪!」
一下,矛頭全部直指上官靜。
夫子想也沒想,直接大步跨到上官靜的面前,怒聲道,「上課不遵守紀律,還毆打弟弟妹妹,燁雪,你怎麼那麼不聽話!」
夫子越說越氣,「你瞅瞅你,天天請假不上課,好不容易來了一回,居然還做出這種事情,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老師了!」
上官靜不禁無語,「老師,你怎麼不看看那些紙團都是誰的,就直接說是我的錯?」
夫子鐵青著臉,「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整個教室就只有你沒事,你再看看他們的臉,全是紅印子,你看看你,都是親弟親妹,竟然下手那麼狠!」
上官靜也怒了,「那些紙團並不是我的!上面肯定還有別人的字跡!而且,不同人的紙質也不一樣,你怎麼能只聽他們片面之詞,就跑過來指責我?」
上官靜低下身撿起一個紙團,並展開來看,上面正好有幾個字,上官靜直接將那張紙拿到夫子的面前,「老師,請你仔細看看,要是我做的?上面不應該是我的字跡嗎?怎麼會是別人的字跡?」
夫子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誰的字跡,東方月瑩!
夫子立刻將視線射向東方月瑩,而那個十四歲的小女孩立即羞愧的低下了頭,很快,一個個熊孩子紛紛垂下頭,鐵證面前,他們也沒法澄清自己。
夫子怒道,「好啊你們,竟然欺騙老師!」
「老師,我們錯了。」一群孩子齊刷刷的低頭,認錯態度極好。
夫子這才消了氣,「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東方月瑩無奈的出聲,「老師,是我們拿紙團砸燁雪,結果被燁雪打了回來…」
夫子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自己打別人,還誣陷別人打自己?這種風氣絕不可縱容,這樣,你們!一人罰抄作業十遍!」
「啊——」
「夫子不要啊——」
小學堂里一陣鬼哭狼嚎…
……
很快,夫子今日的課程便結束了。
東方月瑩下了學堂,便跑到了明珠那裡。
她站在明珠的面前,一臉的氣憤,「明珠姐,那個燁雪真是太可惡了!不僅對你無禮,還讓我們在夫子面前出醜,姐姐,不如咱們一起修理燁雪吧,讓她好好嘗嘗被修理的滋味!」
明珠坐在太師椅上,面上冷然一笑,「正好,姐姐也很是討厭她,不如我們就好好的整整她好了。」
東方月瑩諂媚的笑了笑,「只要姐姐出馬,燁雪那小蹄子准浪不起來!」
另一邊,上官靜在自己屋裡待了會,便出門去找凌寒去了,她輕輕敲開凌寒的院門,便看到院內一身清爽的凌寒。
他拿著書,在開滿紫藤花的樹下坐著,樹下的他正認真的看著書,陽光透過樹葉,明明滅滅的撒在他的身上,他帶著些許憂鬱的氣質,側顏更顯俊朗儒雅,上官靜遠遠的看著,只覺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上官靜腳步輕輕的走了過來,「凌寒哥哥,我來找你學習。」
凌寒立即將書籍收了起來,他看著她輕輕一笑,「嗯」
上官靜靠著他坐了下來,凌寒則順手接過她遞過來的書本,從昨天斷開的地方繼續講起,兩人坐在樹下,男子認真而儒雅,女孩帶著懵懂的天真。
而這時,凌寒的院外,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一閃而過。
此刻,明珠的屋內,那個猥瑣的下人將燁雪跟凌寒在一起的消息告訴了明珠。
聞言,明珠的怒火瞬間便燃起,她一掌拍在桌面上,砰的一聲響,染著紅色蔻丹的指甲用力的扎入桌面,燁雪,她怎麼能故意接近凌寒?!
那個俊雅清透的男子,即使她不要,也輪不到她撿!
東方月瑩在一旁嚇得不敢噤聲。
不會兒,明珠緩了過來,她對著月瑩招手,「過來。」
東方月瑩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心裡還是有點怕,這個姐姐平時看起來高貴又善解人意,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明珠對她小聲的說道,「等下,姐姐給你準備一條毒蛇,你只要將它放到燁雪的屋裡,咱們就能除掉她。」
「啊?為什麼要這麼做?」月瑩的臉色立即白了,「不是隨便整整就好了嗎?為什麼要用毒蛇?」她可不敢整出人命!
明珠不耐煩道,「叫你做,你就去做!還問什麼為什麼?」
「……」月瑩低著頭,被嚇到不敢說話。
隨後,明珠還真給了月瑩一隻毒蛇,月瑩不敢違抗明珠的命令,哆嗦著身子就去了。
明珠在身後冷笑,燁雪要是被毒蛇毒死了,必然會驚動父親,而月瑩,就是她的替罪羊。
這件事她原本可以讓下人做,但誰讓月瑩姿色不錯,她又幾次巧合的在七皇子的面前出現,這個月瑩,分明就是想勾引她的男人!不整她整誰啊!
此時的月瑩正拿著食盒在路上走著,食盒裡放的就是毒蛇,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自己怎麼忽然就成了明珠的打手?
讓她拿毒蛇害人,她才不幹!
她想著,這蛇還是直接處理了吧。
她四處張望著,附近剛好有一個小池塘,她一甩手就將食盒扔進了池塘里。
月瑩拍了拍手,「我才不幫你殺人哩。」
凌寒的院子里,上官靜跟凌寒繼續學著。
凌寒道,「天高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你懂這句話的意思嗎?」
上官靜點頭,「我知道,天高、地卑,就是說,我們的社會並非平等,而是有貴有賤,有尊有卑。何者為尊?有權者為尊,何者為貴?有錢者為貴。而那些既無權又無權的小民,自然要自卑而下賤了。」
凌寒淡淡點頭,「你說的很對,這世道尊卑有序,誰也不能打破…」
可上官靜卻道,「凌寒哥哥,你被這書本給騙了。」
「嗯?」
上官靜一本正經的說道,「在上天的眼裡,人都是平等的,每個人出生的時候,沒有含著金子出生的,死的時候,也帶不走什麼。
每個人都是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所以,在老天爺的眼裡,人並沒有貴賤之分,眾生可以說是平等的。
從數萬年的眼光看,我們人類何嘗不是宇宙中可憐的過客?宇宙永恆,日升月落從未停歇,可人生有限,人類的百年,於宇宙而言,不過是,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試問,在這樣電光火石之間談論尊卑貴賤,有什麼意義?
眾生既然是平等的,那我們為什麼還要自卑呢?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命運,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自尊。我們沒錢沒權,這的確不是什麼好的事情,但如果既沒錢又沒權,再沒有了尊嚴,那豈不是更要輸得一乾二淨了?」
她說的激情澎湃,凌寒看著她,目光有些顫動…
為什麼他要自卑?為什麼他要失了尊嚴?難道就因為他現在淪為百姓,就必須自卑怯懦嗎?
這書中所講的內涵,遠不如燁雪說的透徹,說起來,這些書本也只是束縛人思想的工具,不僅幫不到他!還會讓他痛苦不堪,而燁雪…
燁雪雖為庶女,但她卻從未丟棄過自己的尊嚴,也從未自卑過,著實是可敬。
這一刻,凌寒的內心徹底為她打開,燁雪,這個女孩正在慢慢的走近他的心。
上官靜笑了笑,「怎麼樣,凌寒哥哥覺得我說的對嗎?」
他微微點頭,「你說的很對。」
「呵呵,沒想到,燁雪也能做凌寒哥哥的老師,真是不可思議呢。」上官靜得意的微笑。
此刻,她的笑容純凈而美好,陽光拂照她她的臉上,像極了神話故事中的仙子,凌寒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拍,點點紅暈在他的面上浮現,這個女孩,說不定就是上蒼派來拯救他的…
「那好,凌寒哥哥繼續教我看書如何?」
「好」
隨後,兩人再次拿起書,凌寒一點點的給她講,上官靜則是微笑著看著他,好幾次,上官靜都走了神,凌寒則是無奈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一點也不忍心責備她…
……
晚上的時候,上官靜拉著凌寒一起在屋裡製作河燈。
她笑道,「再過幾天就是上元節了,據說上元節的時候,在河裡放河燈許願最靈了,不管什麼心愿都能實現!到時候,凌寒哥哥跟我一起去小河邊放河燈如何?」
凌寒輕笑,「好,我陪你。」
上官靜在粉色的油紙上畫起了蓮花,再一點點的剪好折起,很快,一個精巧的蓮花燈便做了出來。
凌寒也學著她做了一隻蓮花燈。
上官靜轉頭看著他歪歪扭扭的蓮花燈,禁不住撲哧一笑,「凌寒哥哥,你做的花燈也太難看了吧。」
凌寒立即拿起自己的河燈背到身後,臉頰不好意思的紅了,「燁雪,你別笑我了,我一個大男人,本就不大適合做這種小玩意,大不了,回頭再買一個好看的便是。」他不禁後悔,他本來不想親自做花燈的,但想著自己卧病在床的母親,就想親自做一個花燈為她祈禱,哪知道,他做的那麼丑…
而這時,上官靜微笑著伸手,「拿來。」
「做什麼?」
上官靜踱到他的背後,將他的花燈搶了過來。凌寒還是不好意思,他一個男人,卻做起了女兒家才會做的東西…
上官靜拿著花燈道,「我教你做。」
「嗯?」
上官靜道,「你這花燈做的不好,肯定沒飄多遠就沉了,這樣的話,你的願望可就實現不了了。」
她頓了頓,笑道,「我幫你做一個又大又穩的花燈,絕對保你心想事成!」
凌寒看著她水潤晶亮的眼眸,不自覺的點了點頭,這丫頭還真是暖心…
油燈下,兩人一起微笑著,上官靜便手把手的教他怎麼黏花燈,凌寒笨手笨腳的,但卻很認真的在做。
往後的幾日,上官靜沒事就跟凌寒在一起待著,他教她讀書,她沒事便拉著他出去玩,當然,每次出門,上官靜都是強行拉著他偷偷跑出去的,天知道,當凌寒第一次看到她爬牆時,他的模樣有多震驚。
然而,這可氣壞了明珠,燁雪天天纏著凌寒,使得凌寒根本沒時間來找她,以前,凌寒可是經常過來看她跳舞作畫,如今,凌寒不來找她了,她的生活頓時變得無聊了起來。
明珠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喜歡七皇子還是凌寒?可她想了很久也沒得出什麼答案,七皇子公務繁忙,不能時常看她,但他卻有權有勢,能給她一個好的未來,凌寒雖然才情更勝,性格也很溫柔,但他卻沒有未來…
對於明珠來說,七皇子和凌寒就如同白月光和紅玫瑰,兩個人都寵她入骨,可當凌寒不再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明珠心中的天平自然緩緩的偏向了凌寒。
至於燁雪為什麼沒被毒蛇咬死,明珠也知道月瑩不靠譜,毒蛇一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沒有人當替罪羊,明珠也就暫時放過了燁雪一把,但明珠的陰毒計劃卻從沒停過。
她給燁雪的飯菜里下瀉藥,想讓她在凌寒的面前出醜,結果燁雪沒吃。
她將燁雪的作業調包,想讓夫子懲罰她,結果燁雪沒去學堂。
燁雪經過水塘邊的時候,她讓下人去推她入水,結果下人反而落水了。
明珠多次使壞,但卻一次沒有成功過。
……
時間過的飛快,上元節前夜,凌寒受邀前往望江樓參加詩會,說起望江樓的詩會,那可是楚國才子一年一度的盛典,上元節之後,便是楚國一年一度的科舉大事,而科舉前的詩會,便是楚國各大才子結交各種達官貴人的絕佳時機。
誰要是能在這場詩會裡脫穎而出,贏得才名和眾人的讚賞,就算日後科舉考試沒有高中,那也是前途無量。
上官靜知道,這種詩會,無非就是推銷自己,只要才名有了,名利也會跟著來,就像一些出名的文人墨客,他們的墨寶隨便拿出來就是價值千金一樣,有才即是財,也因此,每年這時候的望江樓,各方的才子紛紛雲集,為的就是一夜成名。
上官靜雖然沒有請帖,但她可不想錯過跟凌寒在一起的機會,她抱著凌寒的胳膊求了很久,才讓他答應帶著自己前去,其實上官靜跟著他,即使沒有請帖,扮個小童自然也是能去的。
之所以她一定要去,是因為她知道,楚晗昀和明珠也一定會去,她才不想讓他們倆好過!
詩會那天晚上,女扮男裝的上官靜微笑著跟著凌寒一起出了門。
街道上彩燈懸挂著,路上小販們沿途叫賣,賣花燈的商販更是數不勝數,上元節還未到來,節日的氣氛卻已經濃郁到了頂點。
上元節是祈盼美好未來的節日,誰都知道,皇帝擺平了楚國的內憂外患,這幾年,楚國的發展可謂是如日中天,所有人都相信,楚國即將要迎來盛世!也因此,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歡樂的笑容。
街道上,凌寒小心囑咐道,「燁雪,等下到了地方,你可千萬不要亂跑,也不要大聲喧嘩,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上官靜皺了皺鼻子,看起來可愛極了。
看著她無時不刻的可愛嬌美,凌寒不自覺的微笑,如今的燁雪倒像是他的妹妹,他從小就想要個妹妹,但無奈的是,他一直不曾擁有,如今的燁雪,倒是圓了他的夢想…
就在凌寒發獃的時候,上官靜忽然掐起了腰,「凌寒哥哥,你看看我!」
凌寒回神,視線在她的身上掃視了一圈,「怎麼了?」
「你看著我,有沒有想起來什麼?」她眨了眨眼,如今的她同樣是女扮男裝,就像是十一歲那年的雨夜,女扮男裝的她負傷回來,被他救回東方府,那時候,他還認真的幫她包紮傷口…
凌寒搖了搖頭,一臉的不解,「想起來什麼?」
上官靜的表情瞬間失落了起來,他沒認出她…
對方眼中的落寞叫凌寒微微皺了下眉,他擔心的看著她,「燁雪,你怎麼了?」
上官靜立刻搖頭,並恢復了笑容,「沒事,我逗你玩呢…」
「是么,總覺得你有心事。」
上官靜連忙擺手,若無其事道,「沒…沒有啦。」
他滿腦子都是明珠,怎麼可能還會記得那個雨夜中的假小子?凌寒那次為她包紮傷口,她倒是真的感激…
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她的意志…
誠然,她接近他,就是為了利用他來破壞明珠和楚晗昀。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洛城最大,也是今晚最熱鬧的望江樓。
兩人一踏進那望江樓的大廳,就立刻聽到了眾人不約而同的一聲叫好,想來又是哪位才子作了一首好詩。
上官靜跟在凌寒的身後,在人頭攢動的望江樓內走動,在以往,像這樣的詩會,凌寒是能不去就不去,因為詩會之後即是科舉,凌寒不能入仕為官,又是罪臣之子,去了也是白費功夫,有時候即使表現好了,也照樣會遭人埋汰…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燁雪的話打動了他,他無權無勢,卻不能失了尊嚴和傲骨,因為自卑,怕被人說笑嘲諷而退卻,實在是消極,他不要那樣消極的人生,這輩子,他想不卑不亢,有尊嚴的活著。
兩人在望江樓里走了幾步,想找個清靜的位置坐著,然而這時,一個舉止輕浮,眼周浮腫發青的少年公子哥卻朝他們走了過來。
那公子哥見著凌寒,立即狀作驚喜道,「喲,這不是凌寒凌大公子嗎?算起來,咱們有好幾年沒見了吧,凌大公子今天怎麼想著來參加詩會了?」
凌寒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這個公子哥名為高元,三品大員高鷹之子,也是個世家貴公子。
幼年的時候,高元經常跟在他的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凌寒哥哥的叫著,算得上是幼年的玩伴吧,可自當凌家沒落之後,高元每次見他都開始陰陽怪氣了起來,左一個凌大公子,右一個凌大公子,不是故意諷刺,還是什麼?
凌寒淡淡道,「高公子切不可亂言,凌寒今日並不是什麼凌大公子,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高元不依不饒的笑道,「凌大公子,你可別謙虛,好歹我們也是許多年的老交情了,這樣,今日你跟著我去樓上的雅閣,凌大公子想吃什麼,喝什麼,通通算到哥們的賬上,小弟我有的是銀子,保管凌大公子你盡興而歸!」
凌寒下意識就想拒絕,他一秒都不想跟高元待在一起,然而,上官靜卻適時拉住了他的手,她看向高元,「你說的可是真的?不管我們吃什麼喝什麼,都算到你的賬上?」
「那是當然!」高元直接一口答應,但他轉過頭,朝著那柔柔的聲音望去,卻看到了一個清麗的佳人,雖然是一身男子的裝扮,但那一看就是女人,潔白的皮膚,嫣紅的唇瓣,圓潤的耳垂,高元的眼睛瞬間就直了。
凌寒對高元的目光深覺厭煩,感覺像是肆意窺視他的寶貝一樣,他趕忙將上官靜推到身後,對著高元道,「抱歉,小童的話算不得數。」
「誒?」上官靜不解。
凌寒面色難看的拉著上官靜的手腕直接大步離開,一點也不想在此多留。
上官靜被他拉著走,她疑惑的看著他的側顏,「凌寒哥哥,為什麼要拒絕啊,要真是讓他請客的話,咱們就可以不用花錢了,而且,我們還能吃一頓大餐,好好的宰那小子一頓!」
聞言,凌寒猛的一頓,他轉頭看向她,「燁雪,他剛剛說的是樓上的雅閣,而我的邀請信函只是普通的坐席,也就是說,我們只能在樓下坐著,根本不能往樓上去,這些,你聽明白了嗎?!」
上官靜緩緩低下了頭,「原來是這樣啊,差點就被那個人給坑了…」
高元說的是去樓上的雅閣,如此,他才會主動請客,可凌寒又沒法上樓,要是剛剛他們真的上樓了,恐怕會被直接攔下來,到時候,免不得又要被高元一陣奚落,同樣的,什麼大餐,什麼請客,也全都成了泡影…
而這時,高元已經得意滿滿的上樓了,他站在樓梯上,扶著欄杆,對著凌寒笑道,「凌大公子,既然你那麼喜歡龜縮在樓下,那小弟也不能勉強,這樣,小弟就只好先走一步了,呵呵…」
緊接著,樓底下一陣鬨笑,許多人已經開始議論起凌寒的身世了。
「聽說,那個凌大公子以前可很是威風,父親是高官,他自己也是個小神童,只可惜,他父親竟然是個貪污受賄的貨色,連帶一家人遭殃…」
「呵,有那麼一個貪污受賄的父親,想必兒子也不怎樣吧。」
凌寒兀自嘆了口氣,周圍人的話,他自然聽得清楚,可他既然已經選擇來了,免不得要遭受這些,可上官靜卻是忍不了。
上官靜抬頭,美目瞪著樓上的高元,「喂,樓上內小子,你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啊,仗著自己有一個厲害的爹就如此囂張跋扈,論相貌,論文才,論詩賦,你哪樣都比不上我的凌寒哥哥!還敢在此出言挑釁我凌寒哥哥,說說看,你是哪根蔥啊?!」
「嘿,我是哪根蔥?」高元立即怒了,「臭丫頭,你活得不耐煩了啊,竟敢拿凌寒那種貨色來跟本公子相提並論?!」
上官靜不以為然,「切!剛剛還一口一個凌大公子,現在凶相畢露了吧!無恥小人!」
高元被氣到臉紅脖子粗,「臭丫頭,誰給你的膽子?竟然說本公子是無恥小人?!」
「沒人給我膽子,我說的是事實而已,而且,你就是無恥小人!難道我說錯了嗎?」
上官靜懟的爽了,凌寒一直在身旁拉著她的衣袖,「燁雪,別說了,高元這人很容易記恨別人,招惹到他只會對你不利。」
上官靜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
樓梯上的高元冷笑了一下,「呵,還真是伶牙俐齒。」
高元咬了咬牙,表情陰冷,「你是哪家的小姐?報上名來,讓本公子聽聽?」只要知道了她的來頭,他保證讓她吃不了多兜著走!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上官靜朝他做了個鬼臉。
凌寒見勢不妙,趕緊拉起上官靜的手,他面色嚴峻道,「別鬧了,咱們現在就走,這詩會大不了不參加了。」他可不想讓燁雪被高元那種紈絝公子給記恨上。
凌寒的面色十分不好,上官靜見他如此,也不好再說話,只得被他拉著往前走。
上面的高元冷笑,「臭丫頭,怎麼了,怕了?」
上官靜癟著嘴,不再理他,哪知這時候,她與明珠,楚晗昀迎面相遇。
明珠摟著楚晗昀的胳膊,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燁…燁雪?」
上官靜輕呵了一口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明珠是故意跟她做對嗎?上來就將她的名字給暴露了…
高元邪惡的嘴角一揚,這臭丫頭原來是已經沒落的東方家的女兒,正好,以他的權勢,整死她就如同整死一隻螞蟻。
【男主馬上上線,放心,沒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