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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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得了些不錯的茶,我獻醜給王妃和伯母們斟一杯。」傅清盈說著,朝玲瓏使了個眼色,「只是茶藝不精,還望長輩們見諒。」
玲瓏知道,姐姐這是怕她被「圍攻」所以幫忙拉她出重圍呢。玲瓏感激地笑了笑,湊到傅清盈的身邊跟著。
有位侍郎太太聞言笑道:「誰不知道傅家大小姐茶藝甚好?你若還算『不精』的話,那我家那幾個丫頭就是差到地底下去了。」
傅清盈抿著嘴笑,讓丫鬟把紫砂茶具一一擺好。又喚了丫鬟捧上各種普洱,讓太太們挑選。待到每人都擇好茶后,傅清盈正要燙茶具,卻有一人忽然走上前來,說:「今日天氣不錯,我也頗有興緻。不若我和傅小姐各給長輩們倒一杯茶,看看誰的更好,如何?」
大家都望向說話的沈芝雪。
傅清盈的笑容淡了些,垂眸燙著茶具,說:「您是客。這茶原本也該我斟了來。何至於讓客人動手。」
「說的也是。」沈芝雪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過幾日我們在家中設宴,招待大家,兩位傅小姐都來。在我家的話,我是不介意這茶是不是主人來沏。到時候你我再比試一番,如何?」
傅清盈今日忙著幫忙準備物品,並不知道沈家和侯府二房小姐們起了些衝突。也沒把沈家到來的目的和玲瓏扯上關係。
傅清盈出身名門,自小學習茶藝,也是很自信的,聽到對方一再挑釁,她一來不願繼續僵持下去,二不願顯得怯懦,索性順勢答應下來。
鄧氏不贊同地瞪了她一眼。比試就算了,怎麼都沒留意到對方說的是「兩位傅小姐」?這樣一來,把玲瓏也牽扯進去要赴宴。
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麼多人看著,鄧氏也不可能讓她把話收回來了。
玲瓏見雙方几句話就把事情定了下來,連帶著她也得跟著去,忙問:「不知日子定在什麼時候?」
沈芝雪正琢磨著,一旁沈靜玉當先說道:「二月二十二。」
玲瓏聽后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時間足夠晚。
現在已經是正月底了。再過幾日,二月初九開始是春闈。七叔叔要下場的。在那期間,她可一心撲在那上面,別的什麼都顧不得。
·
一行人回到侯府後,懷寧侯穆霖把二房的幾位小姐全部關了禁閉。為期一個月,誰都不準提前出來。
陸氏這次是真的急得病倒了。
袁老姨娘哀哀地求著穆霖,「侯爺,她們又不是故意的。婢子問過了,沈家的那些人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小姐們沒做錯什麼,沈家還要故意為難。侯爺,您就繞過小姐們一次吧。」
說起這個,穆霖就滿肚子火氣。
這些孩子無法無天,不只違抗侯夫人的意思不肯去院子里待著,還和沈家人起了衝突。沈家甚至派了人來質問他,為什麼侯府的孩子要去衝撞六姑娘和二小姐。
幸好後來傅氏當機立斷把她們送到那個院子里守好。
午宴過後,沈家六姑娘和二小姐為了這幾個不懂事的去尋過傅氏,傅氏說孩子太過冒失,送去院子是特意罰她們。沈家的六姑娘當時沒有尋到人,也不好在別人家院子里硬闖,這才作罷。不然的話,以沈家人的脾氣,這事兒還指不定怎麼樣。
袁老姨娘還想再求,穆霖直接指著她的鼻子怒吼。
「還不是你!夫人忙著沒空,所以讓你陪著她們看好她們。你倒好,自己提前離開了,還到街市轉了一圈想要矇混過去。不然的話,哪裡能捅出那麼大的簍子!」
穆霖氣極拂袖而去。
袁老姨娘獃獃地站著,沒敢再吭聲。
雖然二房的事情鬧得厲害,不過,玲瓏半點都沒有去關注。
她現在全副心思都在春闈上面。確切的說,是在將要參加春闈的七叔叔身上。
進入二月後,玲瓏的心就開始提起來。時不時的尋了穆少寧,細問七叔叔最近在忙什麼。
穆少寧剛開始還沒察覺,後來次數多了,他便發現了她的目的所在,哼笑道:「你怕七爺考不中?告訴你,七爺厲害著呢。你瞎操心什麼。」
玲瓏知道七叔叔厲害。
她也不想擔憂來著。可是一想到他既得辦案,又要讀書,還兼顧著習武,就止不住地一陣陣擔心。
穆少寧被玲瓏問來問去了許多回。見到郜世修的時候,就會時常提起來幾句。看七爺沒制止他說下去,後來玲瓏每次找他,他都會在衛所和郜世修嘮叨起來。
「……今天居然還問了問七爺做完事的時辰。我和她說了正常下衙的時辰,又和她講,飛翎衛的事兒那麼多,怎麼可能準時歸家?也不知道這丫頭聽進去了沒。」
這話不過是隨口幾句,說完穆少寧就拋在腦後扯起了其他。
郜世修翻著卷宗的手指微頓,望著窗外次第開起的迎春花,若有所思。
玲瓏沒敢去國公府尋七叔叔。生怕擾了他讀書。於是瞅准了下衙的時間,由顧媽媽陪著,到荷花巷的街角去等著。
她想著,看看七叔叔什麼時候能夠歸來。若是早一些就好了。早一點的話,知道他可以睡得好休息得好,精神也能養足。她也能放心一些。
車子停在街角轉彎過去的地方,玲瓏坐在車上,每每聽到有馬蹄聲,就下車朝國公府門口看過去。
說來也是真巧。第一次下車,剛探頭探腦了沒多久,她就聽到馬蹄聲、看見那熟悉的挺拔身影。
玲瓏覺得自己藏得可好了,只朝那邊露出半個腦袋,悄悄看著七叔叔進府。
可是飛翎衛各個都是功夫好手,目力過人,怎會發現不了她的存在?只不過礙於七爺沒有下達任何指令,所以沒人敢妄自行動罷了。
「七爺。」進到國公府後,幾人綳不住了問道:「您剛才怎麼不去見玲瓏小姐?」
大傢伙兒一看就知道小姐是來找七爺的。七爺那麼疼小姐,怎麼現在反倒是視而不見了?
「不必過去。」郜世修道。
小丫頭明顯是打算偷偷瞧他一眼就作罷。如果真想尋他,大大方方來國公府見就可以。或許是不想耽擱他讀書吧。她既是有這個心,他便不想去戳穿她的好意。
七爺發了話,飛翎衛們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嘆著氣把這事兒擱下。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不止是這一天,後面一天、再後面一天,甚至於是在春闈之前的每一天,他們都在街角看到了玲瓏小小的身影。
而且,飛翎衛們驚異地發現,原本北鎮撫使大人每日歸家的時辰不定,有時候太晚了,甚至都可能歇在宮裡。可是自從第一次在街角見到玲瓏小姐起,七爺開始每天都壓著下衙的時辰,準時歸家。
說實話,北鎮撫司的事情多得滿天飛,按時下衙可真的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如今七爺白天忙得腳不沾地,經常連午飯都顧不上吃,只為了準時歸家……
他們都替他累得慌。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輪番每天都這樣,飛翎衛都在為北鎮撫使大人著急。
「七爺。」這天再一次是這種狀況,他們等不及進到府里,策馬在荷花巷行著的時候就憋不住小聲苦勸,「您看,要不您和玲瓏小姐說聲,咱們已經知道她在那兒等了,往後別來了?這風大著呢。別吹病了。」
「不必。」郜世修道,「每日早點回,讓她看一眼就好。等不了多少時候。」而且還不能回來得太早,早了怕是她沒過去。
飛翎衛急道:「可是——」
郜世修右手微抬。
飛翎衛們頓時噤了聲沒人敢再勸。
郜世修強迫自己不回頭去看那個小小的身影。
他知道這姑娘很重情義,也心思細膩。想到從川中往京城過來時,她一路的隱忍,郜世修明白,倘若他不讓她每天看上一眼,只口頭告訴她,自己每日都會早些歸來、一定養好精神去趕赴考場,她怕是不會放心。
周圍的人都不擔憂他的會試。每個人都覺得,他天縱奇才,一定考得好考得中。
唯有這丫頭,全副心思都在他身上,為他緊張憂心著。
郜世修緊了緊握著的韁繩,在將要進入府門的剎那,終是忍不住視線挪移輕輕瞥了一眼。
看到街角那小小身影后,他忽地心安下來,唇角也不由得微微勾起。
回到院子,獨自進屋換了身衣裳,郜世修沉吟片刻,去到茶廳,讓人把郜家族學的女先生叫了來。
「過了年後,家中小姐們可是已經開始重新讀書了?過幾天春闈過後,我打算帶個小姑娘來,跟著家中小姐一起讀書。年紀不大,快九歲了。你們提前準備一下。」
郜世修語氣平淡地說著,眸中笑意閃現。
如果小丫頭知道往後每日都能見到他,不知道會開心成什麼樣兒。
·
玲瓏掰著指頭熬啊熬。
好不容易等到了會試結束的日子。
她心急得不行,和傅氏說了一聲,掐准了散場的時辰,估摸著七叔叔差不多到家了,忙帶著顧媽媽和冬菱準備起來,打算到對面國公府去看看。
玲瓏正要吩咐人準備馬車,卻聽人來稟,說是有人求見。
去到茶廳后,看到來人,玲瓏意外至極。
「長河?」她認出此人是七爺身邊的近衛,奇道:「你怎麼在這兒。」
長河朝她深深揖了一禮,恭敬說道:「七爺說小姐一定會在這個時辰出府去找他,特意遣了小的來接您過去。」
往秋棠院去,總會引來關注的目光或是勸阻的話語。為免麻煩,傅清言帶著玲瓏避開來來往往的眾人,抄了一條小道走。
這裡環境清幽,石子鋪就的小路兩側種有灌木。雖然到了冬季,依然蔥鬱,為這清冷的寒天增添了幾許生機。
玲瓏朝兩側多看了幾眼,「金葉女貞?」
「你識得它們?」傅清言微笑望著她。
「是。」玲瓏前後多瞄了幾眼,「就是種的稀疏了些。倘若多栽種幾棵,中間縫隙少點,能夠更加好看。」
傅清言半晌沒說話。許久后,才慢慢說道:「其實這些灌木中間原本還載有梔子花。還是姑母命人栽種的。姑母心善,喜好花草,喜好琴棋,待人十分和善。只是自打琳表姐過世后,姑母這兩年有些認不出人了,梔子花被盡數拔去,這裡也不怎麼有人過來了。」
玲瓏輕聲說:「抱歉。我不該提起這個。」
「道歉做什麼?」傅清言眉目柔和地看著她,「本就不是你的錯。我只是想到了,所以提幾句。」抬眼望向不遠處的粉牆青瓦,「馬上要到了。你在外頭稍微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
玲瓏笑著說好。
傅清言見她喜歡這石子小徑,就道:「這裡離秋棠院不遠了。不如你在這兒等我。若有事的話,在這裡叫我一聲就是。」
這提議正合了玲瓏的意。兩人就在石子路口道別。一人朝旁邊的秋棠院去,一人折回去往小路走。
不同於木樨院的熱鬧和歡樂,這兒太過幽靜,以至於進到院門后,還感受不到一絲的人氣兒。
走到院中央了,方才有人看到傅清言,驚喜地喚道:「傅少爺!您來了!」
說話的是名身穿綠色偏襟長褙子的婦人。
傅清言問她:「鄭媽媽,姑母可在屋裡?」
鄭媽媽把手裡捧著的梅瓶放到一旁院中的石桌上,「沒在屋裡。剛剛夫人想要到附近走走,紅霜陪著去了。少爺進屋等等吧,很快就會回來。」
傅清言回頭朝著石子小路的方向望了眼,有些猶豫。鄭媽媽一再說很快就回,他這才遲疑地進了屋。
·
石子小路的盡頭有個小石凳,不大,僅容一人坐下。到底是趕了許久的路有些疲乏,玲瓏在灌木叢旁走了半晌后,回到這石凳上坐下。
這時有腳步聲從旁邊傳來。並非是來自她們之前走的那條小路,而是旁邊的一條青石板路。那青石板路從石子路的半途開始,橫著通往遠處的一個小院子。之前玲瓏走石子路的時候發現了這青石板路,還順著遠遠看了眼,見那小院子里長了些雜草毫無生氣,就沒再多看。
沒曾想,竟是有人從那小院子出來,順著青石板路往這邊走。而且她們轉了個彎兒后,居然正巧往這邊走。
當先的女子身穿紫檀色折枝辛夷花刺繡交領長襖,插赤金填碧玉壽字簪,戴牡丹紋翡翠耳墜,容顏清麗,氣度雍容華貴,有種看不出年齡的美。身邊丫鬟約莫十五六歲年紀,著靚藍色湖杭素麵綜裙,小心地扶著前面女子,腳步沉穩。
離得那麼近,玲瓏不好避開。等人靠近了后,想著華衣之人是盤了發的,便起身福禮,「見過太太。」
那位太太沒開口,倒是丫鬟說:「不用多禮。起身吧。」
玲瓏站直之後,打算等兩人走遠就重新坐回去。誰知那位太太卻停住了腳步,站在她的左側邊,回頭看過來。
被人這樣盯著看,玲瓏有些不自在。正打算離開,卻聽對方訥訥地了句:「琳姐兒……」
玲瓏莫名地開始緊張,加快步子想要走,不料手腕一緊被人拉住。回頭一看,正是那位身著華衣的太太。
對方緊緊地從左側方盯著她,目光有些茫然,有些凄然。
「您還有事嗎?」玲瓏邊問,邊抽著手下意識地想要掙脫桎梏。
哪知道她一動,對方倒是把手放開了。
「不對。不是琳姐兒。」那位太太怔愣了好半晌后,眼角泛起了淚花。這樣哀戚之下,之前一直淡漠沒有表情的面上倒是顯現了些生動的表情。
她的聲音很好聽。
玲瓏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的歌聲。和這個聲音很像。
正這樣思量著,玲瓏就見這位太太朝她望了過來,「我夫家姓穆,」她溫和的笑著,「你叫我穆夫人好了。」
玲瓏抿了抿唇,「穆夫人好。」
穆夫人挽上了她的手臂,柔聲問:「你叫什麼?來府里做什麼?可是來玩的?我以前沒見過你。」
玲瓏一一答了后,穆夫人面露欣喜,「往後你就住在這兒?這可真是好事。」說著就把玲瓏按到了那石凳上,讓她坐好,「這裡的梔子花不錯。我給你采幾朵來。」
玲瓏如坐針氈。
且不說那梔子花早就沒了。即便是有,這個時候也不可能開花。
而且,只憑著稱呼她無法斷定這位太太是誰。萬一是那雙胞胎姐妹倆的母親怎麼辦?
玲瓏有心想要暫時避開,就站了起來,打算道別離去。
可這念頭剛一冒出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穆夫人身邊的丫鬟從路旁梅枝上掐了一朵未開的臘梅走過來,塞到了玲瓏手裡。
「小姐。」丫鬟壓低聲音,語氣懇切,「婢子求您多待會兒。夫人許久不曾和人這樣開心地說話聊天了。您能不能多陪陪她?婢子求您了。」
那些推辭的話就堵在了嗓子眼兒說不出來。玲瓏又慢慢地坐了回去。
丫鬟欣喜不已。
穆夫人左看右看沒有尋到梔子花,失望地走了回來。
丫鬟已經從不遠處另搬了個小杌子放到了石凳旁邊。
穆夫人在玲瓏身邊坐下,與她說道:「現在尋不到花沒有關係。過段時間我讓人多栽一些。」
不等玲瓏回答,她忽地偏靠向玲瓏身邊,嗅了嗅。忽然就有些失控,眼中蓄了淚。
「琳姐兒。琳姐兒。」穆夫人掩面抽泣著說。
丫鬟趕忙去扶她,給她擦去面上的淚痕。
穆夫人一把推開丫鬟,問玲瓏:「你喜歡梔子花嗎?」
「喜歡。」玲瓏被她這突然的動作驚到,聲音緊繃著道:「不過我更喜歡茉莉。」
穆夫人愣了下,喃喃,「還是和琳姐兒不一樣啊。」
丫鬟耐心地和她輕聲說:「自然不一樣。因為不是琳小姐。這位小姐剛剛不是和您說了嗎?她叫玲瓏。」
「玲瓏。」穆夫人重複了遍,問小姑娘:「你叫玲瓏?好名字。你身上是什麼香氣?和琳姐兒喜歡戴的梔子花有點像,卻又不太像。」
她這樣一說,玲瓏才恍然驚覺,腰邊系著的兩個荷包不見了。想來是剛才看灌木的時候弄丟的。
玲瓏心急萬分。
真的是太過大意了!
以前有娘親幫她留意,後來有桂嬸,再後來是七爺……
現在她得靠著自己步步小心才行。
「夫人。」玲瓏歉然道,「我有東西丟了,需要趕緊去看看。」
她急得額頭上冒了汗。
穆夫人拉著她的手,溫聲細語:「你不要著急。只要是在府里不見的,定然能夠找到。你別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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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言左等右等沒見到人,不放心玲瓏一個人在這兒,就過來看看。遠遠看到了玲瓏正和她身邊幾個人說話,傅清言腳步一頓,繼而加快,匆匆到了她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