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胤禛坐在書房裡,轉動著手上的扳指。
冷肅的面孔上高深莫測,跟在衛有期跟前的溫和截然不同。
黑沉沉的眼眸盯著兩個小太監,轉而又拿起畫筆來,漫不經心的讓張起麟開始。
張起麟躬身應是,他是蘇培盛的徒弟,相較於對方的溫和,要偏狠厲一些,小太監們也都是知道的。
因此兩個小太監臉都白了,有些不敢置信,有人教了他們一段話,說的清楚明白,只是幾句閑話,爺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他們也是這麼覺得,爺寵福晉都要寵上天了,人也溫和不少,可很多人私底下說,爺不是真的敬重福晉,只是借她的勢罷了。
男人哪個不貪歡,怎麼可能是真愛。
想到這裡,小太監腰板又直了些,沒人教也不知道說什麼,倒是自己說閑話是錯的這個知道,趕緊又扣頭請罪。
張起麟拍著手中的藤條,笑眯眯的問兩個小太監,「你們自己說,還是我打一頓再說?」
小太監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巴巴的回:「宮中、宮中不得動用私刑……」
跟皇子說這個跟笑話似得,但胤禛是個遵紀守法按規矩來的人,他們堅信。
張起麟又笑了,這誰找的兩個人,又蠢又壞,怕是審不出什麼了。
「你們放心,藤條用桐油浸了一個月,才開始蒸制編成,打到身上疼是疼,但絕對讓你喜歡,因為不留痕。」
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利落的招了:「慧瑩姐姐給了我們一把金銀稞子,教我們說的。」
慧瑩是綰綰身邊的小宮女,兩人素來要好,會說這個也正常。
兩個小太監轉到夜香室去,再也不能在主子跟前出現。
胤禛點了點桌面,不置可否。
這招用的高明,在他跟福晉有嫌隙的時候,說這些,若他處置了綰綰,自然說明他心向福晉,有些動作可以按下。
若他聽信了其中的話,亦或者引起他的反感,福晉自然沒好日子過。
那其中可操作的就大了。
恰在此時,門被敲響,門口立著一個盈盈少女,高挑柔弱的身形,穿著嫩綠色的宮女服,一頭烏黑秀髮編成粗長的髮辮,只在末梢綁上紅繩,簪上一隻雪白的梔子花。
比梔子花還潔白的小臉蛋微微揚起,唇角掛著清柔的笑意,恍然間像是梔子花化人,誘人極了。
張起麟隱晦的打量著她,被她看到了,輕輕的擰了擰眉尖,轉瞬又恢復如常。
一個閹人,如此不知抬舉,見她來了,還不知離去。
胤禛挑眉,眼帶興味的望著她,這個青藤一向老實,像是藤蔓一般纏伏在綰綰身後,如今也獨立門戶了。
門又被敲響。
海棠身邊立著衛有期,兩人臉上都是笑吟吟的,看不出什麼。
衛有期視線在兩人之間掃視,接著滿不在乎的說:「原來在忙著,打擾了。」
蘇培盛跟在後面急得汗都出來了,他送兩個小崽子去夜香室,回來就看到青藤打扮的跟小妖精一樣,再接著就看到福晉來了。
跟張起麟大眼瞪小眼,最後隱晦的給胤禛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青藤捏著托盤的手緊了緊,躬身跟衛有期請安,脆生生的回:「給福晉請安,奴才給爺送些茶水點心來。」
衛有期點頭,「都說咬人的狗不叫,長見識了。」
一邊說一邊往裡走著,胤禛執拗的立在原地,一雙眼眸黑沉沉的,看不出什麼來。
衛有期心裡也是有氣的,她的小奶狗,一個看不住就有人想嘗鮮,也不問問她老祖答應不答應。
只是這會兒胤禛靜靜的立著,一張薄唇抿的緊緊的,迷人的曲線被綳的直直的。
哦,她的小奶狗也在生氣。
視線在一瞬間轉向門口,兩人異口同聲說:「還不滾?」
青藤眼裡噙著淚水,輕輕的咬著下唇,雪白的貝齒,嫣紅的唇,好看極了。
只要得了爺的心,福晉維持大面又能如何,還不是得好生養著她,若她先人一步生下孩子,更是母憑子貴,爭一個格格、庶妃的,也比現在強。
母親派消息來,說是替她找好了夫家,城西完顏氏,說他們家境殷實,光是聘禮都出了五百兩,誠意十足。
初始她也是歡喜的,爺雖好,卻不是她能肖想的,再一個爺性子克制,不是那種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人,這樣的人不好轄制,得寵了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不如堂堂正正的嫁人做正妻,她不想再伺候人了。
可是綰綰姑姑傳來消息,誠懇的把實際情況告訴她,完顏家確實殷實,卻是賜姓家奴,並不是祖上完顏。
再一個完顏公子操賤業,喜愛商務事,與科舉一竅不通,不過是通讀四書五經,懂些道理罷了。
若是相貌俊郎些,也不是不能忍的,可綰綰傳來的小像,著實丑了些。
哪抵得上爺萬分之一的好,縱然是做小,也比完顏璟好些。
但這時候爺顯然無暇他顧,她還得重新找時間。
幾人一走,室內頓時寂靜起來。
紅燭噼啪的燃燒著,室外風吹的它東倒西歪,無依無靠的。
胤禛的心頓時就軟了,唇動了動,又不知道說什麼。
老祖也是一聲輕嘆,上前去埋進那堅實的懷抱,學著青藤的樣子,揚起巴掌大的小臉,眉尖微蹙,楚楚可憐、眉眼婉轉的斜睨他一眼。
胤禛的心尖頓時被攥住,她就是沒心沒肺的一個人,自己逼著她,她都不知道為什麼。
還想單方面的跟他斷絕關係,這會子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才來書房跟他和好。
有心想晾一晾,又怕一晾徹底涼了。
從來沒有這麼優柔寡斷過,胤禛一下子怒了,大手緊緊的扣著那纖腰,努力一下疑惑的想,好像她的腰粗了些,自己的手快要握不住了!
不由更是恨得牙痒痒,她倒好吃好睡,留他碾轉反側。
恨恨的欺上那溫軟的唇,霸道的親吻讓衛有期有些喘不過氣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尾椎骨升起。
老祖滿足的嚶嚀一聲,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視線被遮住,彷彿能聽到院子中春花浪漫的輕撫枝葉,輕柔纏綿,間或有風吹過,簌簌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