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賭徒(1)

提起偷襲珍珠港，就不能不提到山本五十六。偷襲珍珠港計劃的真正主謀就是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1941年1月7日，元旦剛過不久，千葉縣木更津基地的海軍航空兵戰機迎著凜冽的寒風，正在天空中翱翔。在日本廣島的柱島拋錨的萬噸級戰列艦「長門」號司令長官室上，明亮的座艙里，有一個人正在聚精會神地奮筆疾書，他時而眉飛色舞，時而緊縮眉頭，時而冥思苦想，時而落筆如飛。此人身材不高卻異常壯實，肩膀寬闊胸膛厚實，面色冷峻而威嚴，在他筆挺的軍服上綴滿了各種勳章和獎章。他的五官平平，顴骨稜角分明，眉毛粗短濃密，鼻樑挺立，嘴角線條剛毅，微微向右傾斜，短短的平頭灰發，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眼睛，透露出無比的鎮靜和極度的堅韌，顯然是屬於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他就是山本五十六，號稱「帝國海軍瑰寶」的傳奇人物，一個富於幻想、熱愛冒險、意志堅強、個人魅力十足的人。此刻，山本司令長官正以他那特有的犀利筆鋒，在寫一封具有歷史意義的信。他在９張海軍公文紙上寫成的，是上書給當時的海相及川古志郎大將的《關於戰備的意見書》。這些意見是山本經過長期的深思熟慮和周密研究后得出的結論。在這封信里，山本第一次表明了自己對夏威夷作戰的設想。而這一設想的核心，如果歸納成一句話，那就是偷襲珍珠港！寫到興起之處，他彷彿面對的就是及川和海軍部其他高官，而他就站在他們面前慷慨陳詞。「及川大人，鄙人以為，在開戰之初，就應猛攻猛打，力圖摧毀敵方主力艦隊，使美國海軍和美國人的士氣沮喪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及川反問道：「那麼司令閣下認為該用何種力量實現這一目標。」「航空母艦！大人，以航母作為海戰主力，以海軍航空兵為海戰利器。」山本回答說，「要在敵主力艦隊，特別是航空母艦停泊於珍珠港內時，乘敵不備，用飛機進行襲擊，以強大的空軍力量摧毀敵艦，在物質和精神兩方面給敵人以沉重的打擊，使其在一個時期內無法恢復。」「本人認為這個作戰方案包含過多冒險因素。」及川置疑道。「不戰則已，一戰必勝。卑職不惜以性命為賭注。」山本堅定地說。從這份上書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山本的為人。作為一員戰將，山本一向深謀遠慮，算度準確，胸有兵機，用兵以突然、迅速和敢於冒險而著稱。山本喜歡賭博的天性，使他既具有賭徒的冒險心理，又不乏理智的謀算。這在他指揮襲擊珍珠港作戰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在他的「賭徒」生涯中，偷襲珍珠港是他最冒險、受益最大的一擲，其大膽的想象、嚴密的推論、準確的計算，令他的反對者和敵人都感到震驚。1884年4月4日，山本出生在日本新■縣長岡的一個破落武士家庭，出生時父親五十六歲，故此得名五十六。本姓高野，因為家境貧寒，被過繼給長岡的武士貴族山本家，這才改姓山本。1901年他以第二名的優異成績考入江田島海軍軍官學校。1904年剛畢業即以少尉候補生的資格參加日俄戰爭中的對馬海戰，在海戰中失去了左手的食指和無名指。海戰的勝利使他對當時的聯合艦隊司令東鄉平八郎十分崇拜，立志要像東鄉那樣建功立業。東鄉平八郎是山本心目中的偶像，在1904年的日俄戰爭中，俄國的實力超過日本，但是東鄉平八郎通過突然襲擊，一舉消滅了駐紮在中國旅順口的俄國海軍第二艦隊，從而奠定了日俄戰爭勝利的基礎。這段歷史對山本的啟發很大。同樣是懸殊的力量對比，日本這一次能不能通過同樣的方式來解決這場危機呢？如果能做到這一點，他山本真的要和東鄉平八郎齊名了。1914年至1916年，山本在日本海軍大學深造。1919年至1921年赴美國哈佛大學攻讀英語，選修燃油專業。回國后在海軍大學任教官。1923年奉命前往歐美考察各國海軍，在旅歐途中，曾到賭場一展他的高超賭技，使他成為有史以來第二個因賭技太高而被著名的摩洛哥賭場謝絕入場的人。山本酷愛賭博，他賭博的格言是要麼大贏，要麼大輸。這一點對他的軍事思想也有著重大影響，日後的偷襲珍珠港，也極具孤注一擲的賭徒風格。說到這裡，就不能不再多提一下他的賭徒心理。賭博是山本五十六的一大嗜好。他好賭成癖，但從不計較勝負。為了了解山本的性格，下面不妨舉幾個賭的例子。山本好賭，他會玩象棋、圍棋、麻將、棒球和輪盤等，這些都可以成為他與人賭博的工具。有時一時找不到賭具，他就與人玩簡便的紙上賽馬的遊戲，如果參加這種遊戲的是年輕人或美貌的歌伎，他就押上50錢賭注，故意輸給他們，以博一笑，同時也使自己的嗜賭心理得到滿足。山本認為，所謂打賭，就是當遇到某一問題雙方各持己見而相持不下時，押上一些賭注，迫使自己對自己的觀點或行為負責的一種遊戲。這可以說是山本發明的「打賭理論」。有一次，日海軍的「金剛」號和另一艘巡洋艦在伊勢灣進行艦炮打靶實驗，山本的好友堀悌吉認為一定能夠擊沉靶艦「壹岐」號，山本則認為擊不沉。為此，雙方商定以3,000日元為注打一次賭。這筆賭注在當時是一個大數目，可以買一幢高級房子。結果，靶艦被擊沉，山本輸了。堀說：「放心，我不會要你這筆錢。」山本則堅持要還，最後兩人決定由山本分期將這筆錢捐給海軍士官學校第32屆畢業生學友會。為這一次打賭，山本直到好幾年以後才算還清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