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和媽媽(2)
九月份,德裔居民對這幫好鬥的印第安人總有些擔心,儘管他們還沒有成群結隊地襲擊這個村莊。但他們是會溜進來偷東西的,所以移民不會完全相信印第安人的協定。科曼奇的印第安人也有他們自己的擔憂,因為白人過去破壞了那麼多對印第安人做過保證的協定。人們傳說,在俯瞰小鎮的山上,印第安人設立了許多煙火信號台,住在遠處帳篷里的印第安戰士只要看到火焰熊熊燃燒,就知道平安無事。德裔居民的孩子們也很害怕,媽媽瞎編個故事才能使他們安靜。她告訴孩子們說,復活節煙火是野兔在大缸里煮雞蛋,並從山上採集野漿果做成染料在雞蛋上著色。這種每年點煙火的風俗流傳至今,人們已經把它作為制度固定下來。儘管查爾斯愛開玩笑、搞惡作劇、吹牛皮、編造一些荒誕不經的故事,但熟悉他的人都很喜歡他,他被選進弗雷德里克斯堡學校校董事會。1891年,當切斯特六歲時,爺爺已經是奧斯汀的得克薩斯立法機關的成員。查爾斯沒有受過多少正規教育,但豐富的生活閱歷以及他自己的不斷探索,使他對人生擁有許多深刻的見解,並把他對人生的理解灌輸給切斯特·尼米茲。查爾斯爺爺注意從小就培養尼米茲的性格,有些事讓尼米茲將軍一生都無法忘懷,受益匪淺,在太平洋戰爭那些陰鬱的日子裡,已經成為將軍的尼米茲還多次回想起來。小圓帽事件就是尼米茲將軍記憶深刻的一件事。那是切斯特·尼米茲剛上小學的時候,爺爺讓他光著腳,只穿一件襯衫和掛弔帶的短褲,還讓他戴上一頂圓形禮帽,這一身裝束實在不相稱,看起來像馬戲團的小丑,滑稽可笑。切斯特一進學校,便遭到了一些高年級學生的鬨笑和圍觀。淘氣的孩子把他的帽子摘走了,幾個人扔著玩。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生氣,尼米茲臉漲得通紅,他大聲喊著:「還我的帽子!還我的帽子!」他拼力爭奪,試圖討回自己的帽子,結果雙方打了起來。尼米茲人小力單,被打得鼻青臉腫,但最終他還是把帽子奪回來了。回家以後,他得意地對爺爺說:「我戴著它去上學,又把它戴回來了。」對這件事,小尼米茲一直感到納悶:為什麼爺爺讓他戴上這頂古怪的小圓帽去上學呢?他曾懷疑這是爺爺跟他開的玩笑。然而,當他榮任太平洋戰區司令官以後,重新回想小圓帽這件事,卻得到了新的啟示:「這件事實際上是個起點,使我開始認識到時刻保衛自己的重要性。」也許這是爺爺在有意識地培養自己。尼米茲10歲那年發生的另一件事,更使他確信那是爺爺在有意識地提醒他:用實力捍衛自己才是一種有效的自衛方法。在學校里,小尼米茲曾經不斷遭到一個男孩的挑釁,那個男孩經常故意撞他,想把他撞倒。尼米茲起初採取迴避態度,但這個男孩更加變本加厲地對他進行挑釁。尼米茲將這件事告訴了爺爺,爺爺問清了事情的原委和那個男孩的姓名之後,告訴尼米茲:「他並不比你高大,要想改變處境只有自己與他拼一拼,跟他打一架,不單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贏。這樣,他就不會再欺侮你了。」尼米茲有點膽怯,他問:「我什麼時候去呢?」爺爺回答:「任何時候都可以。」尼米茲決心用武力來對付武力的挑戰,他隨即就走出家門,看到那個男孩正站在路口和別的孩子們說話,他沿著小巷勇敢地沖向那個男孩,那孩子冷不防遭襲擊,完全被尼米茲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住了。尼米茲像一頭髮了瘋的獅子用拳頭狠狠地教訓那個頑皮的傢伙,那個孩子嚇壞了,被打得連連求饒,表示願意握手言和,再不敢欺負尼米茲了,尼米茲這才住了手,以勝利者的姿態接受了對手的屈服。尼米茲有一個表哥叫卡爾,比尼米茲大兩歲,總嫌尼米茲年齡小而不願與他一起玩。尼米茲感到很失落,就向爺爺去訴苦。爺爺語重心長地告訴他:「要習慣這一點,他總是要比你大兩歲,對此你無法改變,所以必須習慣。」尼米茲只好悻悻離去,爺爺看到尼米茲對他的解釋並不滿意,就又把他叫回來:「等一等,孩子,我再給你說說。」爺爺牽著他的手,耐心地告訴他:「你必須學會區分兩種事情,一種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另一種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變化。你與卡爾的年齡之差是無法改變的,但是到了一定時候這種差別會變得無足輕重。只有承認這一點,才會使將來變得更為有利。」小尼米茲聽得似懂非懂,後來他才體會到爺爺這些話的深意。多年以後,這位日後的海軍五星上將站在涼風習習的戰艦甲板上這樣描述他的爺爺:「我不熟悉我的父親,因為他在我出生時已經去世,但我有一個極好的白鬍子爺爺,他就是在得克薩斯州弗雷德里克斯堡定居的查爾斯·亨利·尼米茲。他建了一座外形酷似輪船的旅館。在我完成家務和作業的間隙,常常睜大眼睛聽他講述青年時代在德國商船上的故事。他對我說,大海像生活一樣,是個嚴格的考官。要想在海上或生活中有所成就,最好的辦法是努力學習,然後儘力去做,不要憂傷,特別是不要為還無法掌握的事物憂傷。」在教育尼米茲的問題上,爺爺和母親的想法並不一致。母親希望尼米茲成為像爸爸一樣文質彬彬的人,而爺爺則希望他多些陽剛之氣,像個男子漢。但有一點,母親和爺爺的意見是一致的,那就是培養他在艱難困苦中成就大業的堅強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