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免禮。」花春抬手，讓她坐下，又東扯西扯留她說了半個時辰的話。
消息傳出去，許貴嬪不高興了，冷哼道：「怪不得百般推辭於我，原來是早想著攀高枝了，瞧瞧把這新主子伺候得竟然讓她一個昭儀直接升了貴嬪，可比淑妃娘娘對她好多了。」
旁邊的宮女小聲道：「昭儀娘娘前兩日才去了冷宮表忠心呢，說要想辦法救淑妃娘娘出來，誰知道一轉頭就另找了新主子，可憐淑妃娘娘還被蒙在鼓裡呢。」
先前湯古寧沒被徐氏牽連，就是因為徐氏想留個人在外頭想辦法救她，這倒好，留了個白眼狼。
「也是可憐。」許貴嬪涼涼道：「她在那裡頭什麽都不知道，那咱們就當個好人，讓她看清楚這湯氏是個什麽貨色好了。」
「是。」宮女頷首應了，許貴嬪便尋了太后午休的時間，去了一趟冷宮。
湯古寧尚且沉浸在喜悅里，沒什麽防備，一想到自己再努力一把就能坐上妃位，她整個人都高興了起來。
「娘娘。」她身邊的宮女也道：「奴婢瞧著都覺得跟了德妃娘娘很靠譜，您看，要是她再偏愛您一點，封個妃也當真不是難事。」
湯古寧一頓，神情有些複雜，「她要是當真偏愛本宮倒是好的，就怕只是給本宮一點甜頭，還留了榔頭在後面。」
「怎麽會？您安胎有功呢。」
眉頭微皺，湯古寧沉默，她替德妃安胎，到底是功還是過，她自己都被弄糊塗了，難不成歪打正著，德妃的身子剛好能受得住甘草的藥性？
可能性不大吧……
看不懂德妃現在是什麽心思，不過，她想上妃位，就不能再與德妃為難了，競爭對手是許貴嬪才對。
「娘娘！」門外跑進來一個太監，著急地道：「許貴嬪去冷宮了。」
湯古寧立刻站了起來，著急地問：「是淑妃所在的冷宮？」
「是。」
「那快走！」扯了披風裹在身上，她腳步不停的趕去。
許貴嬪會跟徐氏說什麽，她猜都猜得出來，要是徐氏真信了，那她就慘了。
花春喝著甜點，靜靜地聽著瑞兒彙報外頭的動靜。
「兩人都去冷宮了？」
「是。」瑞兒點頭，「一個跑得比一個快。」
「看來淑妃手裡有湯氏不小的把柄。」花春嘖嘖搖頭，「有把柄在別人手裡的人，還敢這麽囂張，也是很厲害了。」
青嫋道：「湯氏給人的感覺是滴水不漏，城府很深，主子別小看了。」
「我知道。」花春聳肩，「咱們現在先讓許貴嬪會會她，欣賞一下她的戰鬥水準即可。」
要論撩架這種事，這群女人跟她玩還是嫩了點，當年她還小的時候，簡直可以說是院子里的撩架小公主，兩個小朋友圍攻她，她都能挑起雙方矛盾，讓他倆去自相殘殺，湯古寧和許貴嬪這簡直是上門送菜的。
冷宮裡，許貴嬪坐在桌邊，看著面前憔悴的徐氏，嘆息道：「昔日叱吒風雲的淑妃娘娘，沒想到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你來干什麽？」徐氏沒好臉色地看著她，「妃嬪私自來冷宮，不怕被罰嗎？」
「只有你我知道的事情，怕什麽罰？」許貴嬪微笑，「外頭有了很大的動靜呢，娘娘在這冷宮之中怕是一無所知，被人蒙在鼓裡。嬪妾也是好心，才來給您說說。」
徐氏皺眉，「什麽動靜？」
「湯昭儀今日得德妃提攜，要升貴嬪了呢。」許貴嬪又笑，「因著她忠心耿耿，將德妃娘娘伺候得萬分周到。德妃娘娘還說了，貴嬪之中要選人封妃，她自然也是候選之一。您瞧，踩著您安全上岸之後，湯氏可以說是平步青雲啊。」
伺候德妃？徐氏沉了臉，她記得湯古寧跟她說過，她會進冷宮，德妃也有在背後推波助瀾，所以她定然會扳倒德妃給她報仇的，怎麽一轉眼，就成了去伺候了？
「你少來挑撥。」定了定神，徐氏道：「湯氏是什麽樣的人，本宮清楚。」
許貴嬪滿臉同情地看著她，「您啊，太傻了，被人賣了還幫著人數錢，湯氏是什麽樣的人您當真清楚嗎？當初她可是先投靠武貴嬪，後來為什麽轉到您身邊，您知道原因嗎？」
徐氏一愣，茫然地看著她。
「被個賣包子的女子耍得團團轉，也真是讓人驚訝。」許貴嬪一邊搖頭一邊嘆氣，「您聽了她不少建議吧？先是削減後宮人數，將沒侍寢過的人都趕出宮，得罪了朝中眾多大臣，以至於您落難，沒幾個人站出來求情。後又跟武貴嬪為敵，要揭穿她肚子的秘密，結果把自己搭進來了，直到現在，您還不明白自己是被當了槍使？」
心裡一震，徐氏眼眸動了動，仔細一想，好像的確是這樣。
湯古寧老幫她出謀劃策，打的是為她好的旗號，但是實際上將自己撇得很乾凈，躲在她背後，讓她將不好的事都擋了，湯古寧則少了一個又一個的仇敵。現在，她進冷宮，後宮只剩德妃獨秀，湯古寧便又見風使舵，成了德妃背後的人。
這路數可真是熟悉啊。
眼睛眯了眯，徐氏冷笑了一聲，「本宮明白了。」
「您能明白就好，現在您都在冷宮裡了，嬪妾也害不了您，只是瞧您被騙得很可憐罷了。」許貴嬪站起來道：「湯氏說什麽要為您報仇救您出去，都是騙人的，她有無數個機會可以讓德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消失，然而她都沒下手，您再相信她，那就是真傻。」
徐氏抿唇，眼珠子左右轉動，腦子裡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臉色難看極了。
許貴嬪微笑，臨走之前還打算補個刀，就見外頭急匆匆進來一個人，喊了一聲——
「娘娘！」
湯古寧提著宮裙，走得氣喘吁吁，一看見許貴嬪就先瞪了她一眼。
「喲呵。」許貴嬪挑眉，「真不愧是傍上德妃娘娘的人，竟然敢以下犯上了？」
「許貴嬪不知道嗎？」湯古寧擰眉道：「本宮已經被封為貴嬪，與你平起平坐，哪裡來的犯上一說？」
微微一噎，許貴嬪嗤笑道：「了不得，本宮惹不起你，先走一步。」
湯古寧皺眉，看著這人一臉得意地離開，心裡忽地沒個底，連忙過去拉著徐氏的手道：「嬪妾給您送吃穿來了。」
看了她一眼，徐氏微笑，「你有心了。」
不知道許貴嬪剛剛說了什麽，湯古寧只能硬著頭皮道：「嬪妾剛剛升貴嬪，宮裡難免有人嫉妒，來這兒說嬪妾的不是，嬪妾對娘娘到底如何，娘娘心裡有數吧？」
徐氏點頭，「你對本宮如何，本宮一清二楚。」
「那便好。」湯古寧抿唇，「只要嬪妾能坐上妃位，定然能將那些礙眼的人都替您一一除去，然後在皇上面前美言，接您出冷宮。」
「還要等多久呢？」徐氏問了一句。
「不久了。」湯古寧道：「只要嬪妾坐上妃位，立刻實現。」
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了一陣子，徐氏的眸光也柔和了些，「既然如此，那本宮就等著了。」
「娘娘放心。」湯古寧屈膝道：「也一定要相信嬪妾，現在除了嬪妾，沒人會對您伸出援手。」
想起了屋裡的被褥衣裳和食盒，徐氏點了點頭，她現在也的確不能把自己唯一的退路給斷了，只要湯氏還願意幫她，那就再等等，若她真有異心，大不了魚死網破。
感覺到徐氏軟下來的態度，湯古寧笑了笑，和她說了會兒話，轉身離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陰森，看得旁邊的宮女都嚇了一跳。
「她是覺得自己陪著太后，就是有太后罩著了嗎？」低笑一聲，湯古寧道：「可真是太囂張了，局都沒定，就敢來拆我的台。」
「娘娘。」宮女小聲道：「許貴嬪娘娘上回污衊德妃娘娘的帳還沒怎麽算呢，興許是德妃娘娘事情太多給忘記了，您看……要不要提醒德妃娘娘一下？」
「不用。」湯古寧冷哼，「德妃是個聰明人，跟她說了也沒用，她不會當這個出頭鳥。咱們等著就是，許貴嬪不會甘願將妃位讓給本宮，遲早還會出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