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起碼現在她和德妃關係親近,比起來自己的勝算還大一些,就看許貴嬪能怎麽爭了。
回到自己宮裡,許貴嬪等了半晌,回來稟告的宮人卻道:「淑妃娘娘說累了,已經休息了,沒有吐露任何消息。」
「哦?」許貴嬪皺眉,「湯氏還真是舌粲蓮花,這都能繼續騙?淑妃也信?!」
「奴婢覺得這倒不是淑妃娘娘信不信的問題,而是她現在只能依靠湯貴嬪,所以不信也得信。」宮女道。
說得也有道理,許貴嬪有點惆悵,徐氏這邊撬不動,那她該怎麽辦?德妃那邊她是完全沒有辦法的,難不成就只能眼睜睜看湯氏坐上妃位?
正想著呢,養心殿竟然來人了。
「貴嬪娘娘,德妃娘娘有請。」
許氏已經很久沒去過養心殿了,先前還沾著太后的光得了皇帝的寵幸,德妃想必也是記恨她的吧?這回叫她過去,能說什麽?
滿肚子疑惑,她還是起身更衣,規規矩矩地去向德妃請安,心裡也做好了德妃會刁難她一番的準備。
結果,一進養心殿,看見的竟然是一張笑咪咪的臉。
「許貴嬪來了?過來坐。」
聽見德妃這溫柔的語氣,許貴嬪很想伸頭出去看看太陽今兒是從哪邊出來的。
花春端的是一副撩架不嫌事情大的態度,溫和地看著她道:「要選人上來填補妃位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許貴嬪點頭,乾笑兩聲,「娘娘有將嬪妾考慮在內嗎?」
「這是自然。」花春頷首,「宮裡的貴嬪,除了在冷宮裡的,其餘的人都有資格。本宮與你雖然有不少舊怨,但在這種事情上本宮也不想給人留下公報私仇的話柄,所以今日讓你過來,是想說說選人的標準。」
竟然這麽寬宏大量?許貴嬪眼裡滿是懷疑,這標準肯定也是偏向湯古寧的吧?
「此次選妃,從品德、忠貞、相貌三個方面來評判。」
花春揮手,旁邊的青嫋便將寫好的規則遞到許貴嬪手上。
「品德二十分,忠貞二十分,相貌也是二十分。本宮會用半個月的時間觀察,最後給你們打分數,總分最高的人便升為賢妃。評分不帶主觀意願,都基於事實出發,若是有誰不滿,那最後就由皇上來定奪,這樣解釋你能明白嗎?」
許貴嬪都聽傻了,「這法子倒是新奇。」
「宮裡不正當競爭太多了。」花春一臉沉痛地道:「所以不這麽做是不行的,這規則本宮會給每位貴嬪送一份,即日起,請你們在各個方面好好表現,若是出一次差錯,便會扣五分。」
眼神微動,許貴嬪點頭,「嬪妾明白了。」
「這便不能說本宮偏心了吧?」花春無辜地道:「湯氏要是犯錯,分數也是照扣的。」
「是。」
的確是不偏心,只要湯古寧分數比她扣得多,那妃位就是她的了,不用刻意逢迎德妃,確實公平公正。
拿著規則,許貴嬪高興地走了。
青嫋看著她的背影直嘆氣,「接下來估計不會消停了。」
花春嘿嘿笑了兩聲,「她們一消停,我就過不了好日子,那還不如讓她們去鬧騰。」
這規則看起來公平,實際上是掀起了一股貴嬪之間相互揭短的狂風。現在她們沒察覺,等之後就明白了。
「主子。」瑞兒從外頭進來,眨巴著眼看著她道:「今日出太陽了,御花園裡暖和得很,您要不要去走走?」
看了看外頭耀眼的光線,花春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兩天沒出門了。
「好。」起身扶著瑞兒的手,她伸了個懶腰,「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去逛逛。」
青嫋將披風取出來給花春圍上,主僕三人便往外走。
太陽的確是暖和,照得人昏昏欲睡,這個時辰,皇帝應該還在紫辰殿改摺子吧?花春抿唇,他們兩人之間好像開始冷戰了,這回事關太后,皇帝看樣子也沒有要偏袒她的意思,許是想冷落著她給她個教訓吧。
然而她這個人,倔起來說什麽都沒用,宇文頡要是覺得冷著她會讓她乖乖聽話,那是想太多了。
他不見便不見,她還不想見他呢,哼。
冬日的御花園裡只有長青樹還綠著,四處都蓋了一層淺淺的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美麗。
瑞兒引著花春往假山堆里走,邊走邊道:「雖然宮裡看不見山,但是這些假山也挺別緻的,娘娘您看看?」
花春漫不經心地點頭,跟著她七拐八拐的,最後路都不認識了,只覺得周圍都是假山。
「咱們還出得去嗎?」她擔憂地問了一聲。
青嫋看了看,道:「再往前走走看有沒有出路。」
瑞兒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著花春繼續往前,繞過兩座假山,就有一處石桌石凳,應該是供人休息的。
花春抬眼,看見了桌邊坐著的、拿著奏摺在看的皇帝。
嘴角一抽,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轉身,拽著旁邊的兩個人就想跑。
「德妃娘娘怎麽來了?」秦公公的聲音在後頭響起。
丫的一定長的是鷹眼!
被發現了自然就不能再跑,花春停下步子,僵硬地轉身,正好對上了宇文頡面無表情的臉。
嘿嘿一笑,她提著裙子走了過去,「好巧,皇上也在這裡,臣妾剛好路過,正打算過來請安呢。」
放下手裡的摺子,宇文頡目光微涼地看著她,「用背給朕請安?」
這擺明就是看見了她逃跑的動作,要找她算帳嗎?兩人鬧情緒是一回事,她作為弱勢的一方,明面上是不能太甩帝王臉色的,心裡可勁兒甩都沒關係,當下該裝小還是得裝小。
深吸一口氣,她笑道:「方才是見皇上在忙碌,怕打擾,所以想悄聲離開的。」
宇文頡沒理她,嫌棄地看了她臉上僵硬的笑容一眼,又掃到她鼓起的肚子上,目光總算柔和了些,「這兩天睡得好嗎?」
點點頭,花春道:「睡得十分香甜。」
宇文頡一頓,臉跟著又黑了,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哭笑不得,花春完全看不懂這位爺在想什麽,她睡得好也惹著他了?難不成非得回答「臣妾夜夜作惡夢,黑眼圈都重了」這樣的話他才高興?
「坐下。」他道。
花春聽話地走到石凳邊,秦公公給她墊了個墊子,讓她坐得舒服些,花春感激地朝他點頭,然後看著宇文頡,等下文。
桌上滿是摺子,宇文頡隨手丟了一本給她,「羲王爺還有幾日便要抵達燕京了,帶了五萬士兵,說要駐紮在京郊。」
「想得倒是美。」花春冷哼了一聲,「當您是傻子嗎?讓他駐紮京郊,萬一他一時興起想造個反玩玩,誰來擋?」
說完,想起了什麽,撇嘴道:「太后不讓臣妾插手政事,皇上也就不必把摺子給臣妾看了,免得臣妾裡外不是人。」
「這裡沒外人。」宇文頡道:「你有什麽想法就直說,不必與太後置氣。」
花春鼓嘴,看了他一眼。有這麽蠢的人嗎?她明顯是在跟他置氣,誰理太后啊!他對她的態度,完全決定了她與太后之間的勝負,雖然說誰勝誰負她也不是太在意,但這是態度問題,態度問題明白嗎?!
「朕是不可能同意羲王爺這樣做的,但是太后那邊來勸,朕也不知道該怎麽推辭。」宇文頡道:「你替朕想想辦法。」
撇撇嘴,花春心想:要想辦法倒是想到她了嘿!上回與太后之間火藥味兒都重成了那樣,她才不敢再去呢。
「臣妾拿太后沒有辦法。」她直言,「重了點,您怪臣妾不尊重太后,把太后氣病了。輕了點,那就沒效果,太後偏心羲王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件事最後的決定權在您手裡,您沒道理把壓力轉到臣妾身上來,您覺得不妥,直接拒絕太后不就好了?」
宇文頡皺眉,「朕……不太會拒絕母后。」
「所以活該您被刺客追上房梁了都只能忍著。」翻了個白眼,花春道:「臣妾也是想不明白,太后對您到底如何,您心裡也有數,為什麽就傻不愣登地一直聽太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