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牆壁上的圖案(1)
陳合谷在公用電話亭給三個同學打電話邀他們一起來喝酒,均被拒絕了。同學說時間太遲了,明天還要上班。陳合谷很不滿。這個雨夜就應該喝點酒才對。為什麼都不願意喝酒呢?班有什麼好上的?誰他媽的沒上過班?!從洗頭房出來,陳合谷就想喝點酒,喝白酒。陳合谷想喝酒的原因是打發時間,打發時間的原因是等著寧陽溪手機開機。陳合谷認定,寧陽溪一定會開機的。陳合谷喝酒喝得很無聊,就像雨下得一樣無聊。在無聊的情況下,陳合谷把自己喝多了。陳合谷喝多了,並不是喝醉了。陳合谷還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他要親手把錄像帶給寧陽溪,他要證明自己說話是算數的。錄像帶在包里裝著,實實在在的。陳合谷摸著錄像帶就想起了錄像帶上的內容。想到了寧陽溪的身體,那大腿上的像日本太陽旗一樣的胎記。陳合谷又喝了一口酒,酒液像火一樣地竄進喉嚨。現在是十一點。十一點寧陽溪應該開機。如果不開機就不會開機了。陳合谷又打了個電話,寧陽溪果然沒有開機。陳合谷想,十一點鐘,寧陽溪一定會在家的。陳合谷打算把錄像帶送給寧陽溪。想一想,寧陽溪多著急,再想一想,寧陽溪見到錄像帶會多麼歡喜。陳合谷做這樣的事,很樂意。寧陽溪的家陳合谷記得,陳合谷幫她搬過東西。她的那個家太有意思了。寧陽溪對馮太淵說:「再來一杯吧。『冰美人』可以解酒的。」馮太淵說:「不喝了,我要走了。」寧陽溪說:「就在這吧。不要走了,我陪你。」馮太淵說:「你可憐我這個老頭子了?」寧陽溪說:「你別這麼說,我還覺得你在可憐我呢。這麼多年,你幫了我很多。」馮太淵說:「你要感謝我?」寧陽溪說:「就算是吧。」馮太淵說:「酒話,酒話,純粹酒話。我還是走吧。」馮太淵說著起身要走,寧陽溪從身後一把把他抱住,把臉貼在他的身上,輕輕地說:「你就陪陪我吧。」馮太淵慢慢坐下來,說:「下不為例噢。」寧陽溪淺淺一笑,走到大門前,把門鈴的插頭拔了下來。陳合谷想,寧陽溪果真不在家嗎?陳合谷想,寧陽溪是不是睡著了?陳合谷想,寧陽溪是不是生病了?陳合谷想,我一定要進去看看!陳合谷觀察一番,決定採取的方案是,從後面的窗戶進去。寧陽溪住在二樓,後面窗口正好對著一個坡,人造的坡,很好看,像女人撅起的屁股。坡上有兩棵碗口粗的樹。這兩棵樹和窗口有一米遠,但是如果抓住一棵樹,就只有半米遠。陳合谷想,從這裡進去,如果寧陽溪不在,就把錄像帶留下。如果在,正好了,可以等著看她怎麼感謝他。陳合谷並不是身輕如燕,尤其是喝了那麼多酒,所以,爬兩棵樹卻並不輕鬆。但是,頑強的意念支撐著他,在手劃破兩次之後,陳合谷終於爬上了寧陽溪的後窗。窗子是塑鋼的,一拉就開了。陳合跳進去,這是一間小房間,裡面好像沒放什麼東西,陳合谷隨便摸一下,好像只有一台跑步機。房間很靜,陳合谷聽不到其他聲音,卻聽到自己的心跳,嘭嘭嘭,很有力。寧陽溪的房子很大,構造也比較複雜。如果不喝酒,陳合谷也許會反應快一點,但是酒一多,想不起來什麼構造了。卧室應該在對面。陳合谷認真地回憶了一下,穿過客廳的第一間就是。陳合谷把鞋子脫下來,鞋子上有泥水,他知道寧陽溪愛干靜,怕弄髒了她的地毯。陳合谷躡手躡腳地摸向寧陽溪的卧室,卧室的門關著,陳合谷附耳聽了一下,裡面好像有動靜又好像沒動靜。陳合谷想了想應不應該進去,這樣陳合谷就有點猶豫。陳合谷想,如果不進去,那來這裡幹什麼呢?陳合谷輕輕地打開卧室的門,裡面傳來打呼的聲音。打呼聲很重,像一頭老牛,陳合谷想寧陽溪那麼漂亮的女人怎麼能打這麼重的呼呢?循著呼聲陳合谷朝著那張床摸去。寧陽溪家的地毯很厚很軟,走上去,人像貓一樣沒有一點聲音。陳合谷摸到地上的衣服,大大小小的,反正,憑手感判斷不出來是什麼衣服。陳合谷摸到了一張床,摸到了床上的人,一條腿很粗,上面還有毛。寧陽溪的腿怎麼會是這樣的呢?這條腿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陳合谷收回手,聽到一個男的聲音。男人說:「還沒睡著?」寧陽溪的床上怎麼會有一個男人,寧陽溪不是獨身嗎?「還沒睡著?」這話是問誰的。問寧陽溪的,還是問自己的?陳合谷又摸了一下那條腿,「那條腿」又說話了,說:「快睡吧,聽話。」陳合谷來氣了,在那條腿上狠狠地擰了一下,擰得很重。「那條腿」突然痛得「哎喲」大叫一聲。這時候,寧陽溪說話了。寧陽溪迷迷糊糊地說:「怎麼啦?」「那條腿」說:「你擰我幹嗎!」寧陽溪說:「我沒擰你。你做夢了吧你……」說著,寧陽溪打開了床頭燈。這時候,寧陽溪啊地大叫一聲,馬上用毯子蒙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