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近衛軍》第二十六章(3)

《中國近衛軍》第二十六章(3)

羅玉嬋喊

「搏擊,搏擊」!高見青忙叫經理去張羅。甘沖英已裝裹停當。他對這項運動有感情,戎馬二十多年,他就是這麼一招一式打上來的。

羅玉嬋從更衣室出來已是搏擊裝束,短打上衣七分褲,風擺楊柳般飄到甘沖英跟前。

說:「咱倆強強聯合,打遍省城打遍K省。你知道我趁多少錢?猜猜嘛……」她湊到甘沖英的耳垂邊說了個數,咯咯笑起來。

「都是你的,你大把花去!」羅玉嬋說的是醉話,可醉話往往是真話。

甘沖英心裡湧上感動。羅玉嬋接著說,我累,我乏,我不願意再搏擊……能不能投奔你?

你不說話,看不起我,我不如蘇……婭?她算啥?花瓶,全憑爹娘把她擱個好地方。

我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你也是。我就喜歡你……這一條!她嗚嗚哭了。

這是公共場合,高見青隨時過來,甘沖英感覺不妥,忙半托著羅玉嬋哄道:「乖,聽話,我們去叫陪練過來,散散酒氣。」羅玉嬋破泣為笑。

像個小女孩一樣說:「好吧,我聽你的。」兩個戴著頭盔遮著面目的陪練,小心翼翼進來,從形體看是一男一女。

甘沖英把羅玉嬋交給那男的,就戴上拳擊手套走到屋當央,喊那女陪練:「來吧,把你的勁都使上!」那女陪練初時拘謹,只避鋒銳不還擊。

甘沖英看出此人不凡,心想這小小武館竟也卧虎藏龍,便接連發起攻擊,用腿法朝她緊逼。

那女子並不驚慌只是迅速閃避和格擋。眼看要被打下平台時,她倏然起腳側踹甘沖英的支撐腿,甘沖英一趔趄,正待上防時,那女子又一記直拳直搗其腹,並迅速低身下潛,抱起甘沖英尚未復穩的腿一提,甘沖英仰面倒了。

那女子未做接下來的

「跪襠」動作,卻上前攙扶甘沖英。甘沖英大喝:「蒙荷,你怎麼到這兒了?」那女陪練慌忙取下頭盔,現出

「蒙荷」真面目。甘沖英氣哼哼地坐著不起來,問還有誰?那個男陪練把像一攤泥樣沾在他身上的羅玉嬋扶扶正,也取去了頭盔,原來是麥寶。

甘沖英氣惱地喊:「還有誰?你們才離開特支幾天就反啦?全體——集合!」集合動作很快。

小燕、江凌和幾個男女戰士都像地里冒出來似的跑來列隊。甘沖英恨恨道:「說,這是為什麼?」指揮學院的新學員們埋頭屏息。

最後還是小燕說:「夏大隊的家裡有困難,我們想想幫不上什麼大忙,就到這來掙幾個錢補貼他。錯是錯了,甘總你不要沒收我們的錢,怎麼處分隨你了耶!」甘沖英摩挲著麥寶的肩膀,問:「你也來了?」麥寶目不轉睛地答道:「是。無論在部隊還是回到家,夏大隊長都是我的教官。」甘沖英點點頭。

關於作戰有功的士兵進校的請示總部已經批複。為了保證預提警官的文化素質,總部指示,特批入學的士兵,文化分數不得低於200分。

麥寶分不夠。出人意料的是,馬小英和胡大姐那邊沒什麼動靜,是麥寶不讓找人,他執意年底複員。

他對蒙荷說,在部隊這所大學校他就要畢業了,學的本事夠用,警校不上也罷,我也不是上學的料,回去照樣天高地寬。

甘沖英又問:「馬小英同意了?」麥寶莊嚴地哼了一聲:「她聽我的。」甘沖英踱了幾步,喊來了經理。

經理亦步亦趨,看他像看人民幣。甘沖英揮手說:「這幾個陪練都是我的高徒。他們的報酬你給我開雙份。」他又指著麥寶:「這一個,另加500元。什麼羅總?我是甘總!」賀遠達揮著蒲扇,跟兩隻餓蚊子打游擊。

他和亞敏的離異,準確地說是他下決心讓她離開,是婚後的第三年。這是一段他記憶最清晰卻又最不願意重新過濾的經歷……新婚後的一段時間,賀遠達對亞敏說的西方的個別詞語甚至有了好感。

他對她說,我看

「蜜月」這個叫法就不錯,不該排斥,還可以考慮延長為

「蜜年」。那一陣他真甜蜜,眼睛嘴巴上都抹著蜜糖。他體會到了劉文才為啥想老婆想得發獃,體會到了他為啥要他勝利之後必須成家,他也更為另外七個戰友惋惜,感嘆他們韶華早逝,未能領略人生這段妙不可言、甜不可喻的時光。

可惜他這種好心情並沒持續太久,五六個月之後,他便恥笑

「蜜年」的提法,過了一陣連

「蜜月」都懷疑了:什麼

「蜜月」,我看是戰端未開之前的和平煙幕,是男人受苦受難的前奏曲。

在飲食起居上,他們總起來說相安無事。一日三餐,他到師小灶吃,她到師醫院,各吃各的。

星期天她也會在家燒幾道淮陽菜,他覺得味道好,高興了還找政委來喝兩杯。

她愛乾淨,也勤快,屋裡收拾得纖塵不染。他在整潔和埋汰面前還是選擇整潔,沖澡、洗腳是家鄉賦予他的與生俱來的習慣,參加革命以後還學會了刷牙,她只是幫他改進了刷牙技術,把牙刷的橫直運行與上下切磋結合起來,這使他很信服。

這些都是幸福的。逐漸到來的苦惱蓋出於二人思想認識的不好統一。他發現她遇事總有自己的觀點,而且自信,講得也有條理。

對軍內的事,社會上的事,她也會談些看法。這還好對付,他手裡有真理。

聽煩了就把上面的文件和宣傳提綱給她念幾句,她就不吭氣了。討嫌的是他回到家裡說幾句工作上的事,或者發個什麼人的牢騷,她也能反應很快地講出不同的道理,站到他的對面去。

他越來越發現,她那堆好看的頭髮下面埋藏著一個沒事找事、沒理找理的頭腦,因此他也越來越煩。

比如他開會回來晚了,進門就說政委沒打過幾個像樣的仗,張口還NFDA2NFDA2嗦嗦沒完。

她肯定會說政委有水平,威信蠻高。他如果哪天回來說,某個團長把事兒辦砸了,他臭罵了他一頓。

她肯定會說還是以理服人好,光罵也難以提高幹部。他帶她去參加蘇聯駐軍首長的宴會,他看不慣那個白樺樹樣的蘇軍少校對她大獻殷勤,把她腳離地地抱起來轉圈。

回來就罵,這是吃的什麼狗屎飯,哪有飯?她會說西餐的飯菜是混為一體的,那道牛排既是菜又是飯,營養價值高。

偶爾有一天他高興,拉她坐車出去逛大街,他命令司機:走,從甲地到乙地。

她一般會說,還是先從甲地到丙地到丁地最後再到乙地吧,辦事多又不走冤枉路。

她對他的指教也是直言不諱的。如果聽了政委的報告,他回去問她,是不是又臭又長?

她會說,你跟參謀長怎麼老交頭接耳?這樣對政委不尊重。如果他作了報告,回來問她,怎麼樣,反映不錯吧?

她說,別在台上摳鼻子,那是對下面的同志不尊重。他很光火:我又沒摳下面同志的鼻子,怎麼就不尊重他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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