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近衛軍》第二章(5)
「什麼女士?」
「猜猜看……三礁島……吃老鼠……」
「蘇婭?」
「正是。」
「二十多年沒見了。她丈夫犧牲有三年了吧?」甘沖英眼前出現了那個曾經笑暈過去的15歲小女兵的形象。
「整三年。」
「記得真清楚!在三礁她就對你不錯。你是白馬王子呀,女兵們都圍著你打轉轉。」人能活多少年。
七八十年,就算100年,但真正有緣接觸的人並不多,而接觸了就是有緣。
賀東航當年有緣接觸了蘇婭,印象很美好,只是相處時間不長。蘇婭家不是軍區的,她在獨立團沒待一年就調走了。
賀小羽聽廣播說她哥乘坐的班機將按時抵達,就拉著蘇婭往機場出口走。
蘇婭說,還早哪,看把你急的。她和蘇婭在成都相會,還有點小情節呢。
賀小羽借口回成都辦事,來接哥哥。她先打車到了成都最繁華的商業區,買點進藏用的東西。
正要付錢,坤包就被人搶跑了。賀小羽不吃這一套,噌噌踢掉高跟鞋,撒腿就追。
賀小羽的速度很快,是那種訓練有素的跑姿,越來越接近那個小賊,行人已經開始喝彩。
一個帶孩子的女子情急之中,抓過孩子手裡的大蘋果就砸小賊,趁小賊躲閃,賀小羽在飛跑中刷地躍起,抓住小賊一條腿向上一提,跟著一個漂亮的鎖喉,那小賊就半點動彈不得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行人眼花繚亂,一片叫好。賀小羽正要謝那女人,女人忽然驚叫:「賀小羽!」賀小羽也認出了蘇婭,兩個人相擁著大笑起來。
小羽臉上有兩塊對稱的紅斑,這是高原紫外線留給她的印記。蘇婭心想:小羽比自己小兩歲,今年也有36了,整天在西藏躥來躥去,也不容易。
她想起培根在《論人生》里說過的話:「那些為軍人而生的女人,心中有最深的感情湖。也能忍受最長久的孤獨,也能抗衡難以預知的痛苦。」小羽結婚以後夫妻天各一方,丈夫肖大戎在大興安嶺的密林里忙著滅火,她在拉薩忙著建水電站,論夫妻間的直線距離,他們在全武警大概是隔得最遠的。
何況,感情生活並不幸福。真是應了那句話:最長的是路,最短的是年。
蘇婭同賀小羽相識轉眼間18年了,這麼一算連蘇婭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們認識的時候是1983年,她倆同年考上嶺東大學。蘇婭剛轉武警就考上了這所綜合大學的中文系,賀小羽高中畢業報考了水利工程系,她的第二志願是地質學院的探礦專業,反正是決心把自個兒交給高山大河了。
開始她倆並不認識,在一次學校搞文藝匯演時遇上的。聽說蘇婭是武警來的,賀小羽就說:「我哥也是武警。我哥叫賀東航,我叫賀小羽。」她認為是武警就應該認識賀東航,而且從名字上可以證明那是她親哥。
沒想到蘇婭一下子驚喜了:「賀東航是你哥哥?怎麼這麼巧!」賀小羽傲然。
蘇婭抓住賀小羽的手:「真是太巧了,你哥哥……讓我,一棍子打暈啦……咯咯咯咯……」賀小羽警覺地抽回手:「什麼意思?」
「那年過八一,要殺一頭豬,命令我從豬圈趕一頭出來,說是要我鍛煉鍛煉。這招損吧?我才15歲!我弄了一身豬糞也趕不出來。正好你哥路過,見我哭鼻子就問怎麼回事兒。他說我進去替你轟豬,豬一露頭你就給它一棍子。我按你哥的計劃執行,舉著棍子,瞪著豬圈口……」
「後來呢?」賀小羽也進入情況了。
「我看見一個頭拱出來,就一棍子打下去……」
「打著啦?」賀小羽很緊張。
「稍偏了一點點,那東西就倒了……」
「那東西?」
「不是豬,是你哥。他也轟不動豬,就自個兒拱出來了……以後,誰要到豬圈轟豬,大夥都要提醒他:哎,請注意人頭和豬頭的區別!」兩個姑娘笑成一團,成了一家人了。
賀小羽告訴蘇婭,哥哥剛剛離了婚,卓芳帶著賀兵去了澳大利亞。蘇婭很吃驚:「怎麼會這樣?你哥哥脾氣很好的呀!」
「唉,感情不和唄,有年頭了!這次是協議離婚,我投了贊成票。他媽的,垂死的婚姻趁早離掉,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賀小羽嘴狠,罵人跟男孩子差不多。
上小學的時候,男孩兒罵女孩兒,張口就是
「操你媽!」女孩兒只能罵
「你流氓!」賀小羽就敢回罵:「我也要操你媽!」小男孩一臉壞笑:「你拿什麼操?」賀小羽語出驚人:「我拿日本鬼子!」小男孩們害怕了。
日本鬼子可比流氓厲害。談到甘沖英,又是婚姻不幸。他的妻子邊愛軍幾年前因為白血病去世。
賀小羽長嘆:「你們一幫子戰友,婚姻家庭真是各有千秋!」見蘇婭臉色不太好,小羽忙說:「壞事變好事,在廢墟上重建康巴拉!知道康巴拉嗎?就是藏語的香格里拉。哎——我哥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