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近衛軍》第二十九章(3)
甘沖英找羅玉嬋,責怪她辦事不謹慎,連帶著他在總隊長、政委面前沒面子,還讓賀東航看了笑話。羅玉嬋先是賭咒發誓自己確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又說賀東航是成心找事。甘沖英說作為參謀長,他關心一下總隊工程質量算不了錯。羅玉嬋一根纖細的指頭早點在他頭上,說他糊塗,說你還看不出賀東航是沖誰來的?整我羅玉嬋他能得什麼利?他是在整你,看著咱倆過好日子他不痛快!最後,羅玉嬋眼淚汪汪地偎在他胸前說,我一個女人家闖世界多難啊,現在以為有了你可以不再受人欺負,誰知道……哎……說著眼淚就滾下來。心愛的女人這個樣子,哪個男人受得了?甘沖英替她擦了眼淚,哄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保證以後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好不好?」羅玉嬋這才破泣為笑。沒過幾天賀東航登門找甘沖英,開口就說你跟羅小姐的熱戀應當暫停。甘沖英說,我是你卧室里的一隻蚊子,不把我拍死你睡不著覺。賀東航問他,是圖她的人還是圖她的色圖她的錢?甘沖英乜斜著他,說我啥都圖,這個回答你總該滿意了。自從跟羅玉嬋進入了戀愛狀態,甘沖英確實幾次問過自己,羅玉嬋對他是否合適?但不知怎的,每次他都有意無意地肯定她「合適」的一面,而找出一些理由替她「不合適」的一面開脫。看了賀東航的調查報告,他心裡的天平已經有些傾斜於「不合適」,但與此同時,羅玉嬋操辦婚事的步子也加快了,看她每天滿頭大汗地買傢具、裝修房子,喜洋洋地事必躬親,他心裡又酸又幸福。酸的是羅玉嬋說來可憐,這個歲數了還沒個正經歸宿,幸福的是她能如此看重和他的這次婚姻。他隱約感到他的選擇並不很慎重,但他自知陷入已深,無力自拔。他的眼前總是飄著羅玉嬋一雙可憐巴巴的淚眼。賀東航曾經提醒他,不要把水泥的事看淺了,那不過是高見青講義氣丟車保帥,羅玉嬋肯定脫不了干係。甘沖英明知賀東航言之有理,但嘴上不屈不撓。他譏諷道,東航真是修鍊到家了,連對高見青都有了全面的看法。賀東航今天曾去找他,神色很可疑。手機里火急火燎,要他務必等他。進了門又欲說又止,支支吾吾啥事沒說,末了竟問他啥時候辦喜事!賀東航意外地沒有攻擊他的婚姻,倒使他心裡更不踏實了,心想這傢伙該不會搞什麼陰謀詭計吧。剛掛了賀東航的電話,葉總就派他帶隊執行長途貨幣押運任務,明天凌晨出發,來回十天。還特意交代不準向任何人透露……蘇婭打電話約他出來見見賀東航,他起先不願意,后一想,賀東航在水泥事件上畢竟給他打了招呼,咱不能像他那麼小肚雞腸,見就見吧。見蘇婭約了這幾個人來,賀東航心裡一陣溫暖,三礁島的老戰友好久沒這麼聚會了。那封混賬信傳開之後,賀東航幾次想找蘇婭談,但最終沒有找。他知道,蘇婭絕不會相信這件事,他無須對她解釋。那找她幹什麼?傾訴?求得同情?大可不必。蘇婭也約過他,他借故推辭了。他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跟蘇婭談及自己的屁股,或解釋他根本沒見過那兩個女人更不可能不給錢。在水落石出之前他決心不見蘇婭。也許是羅玉嬋竊密的案子馬上要立案偵查,賀東航決定今晚赴約,總還有話要說吧。賀東航上炕坐下,問蒲冬陽是不是要分析案子?又說沖英不簡單,百忙之中還有心思會會老戰友。甘沖英說這話聽著不入耳,也難怪,東航還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不喊來了神探嘛!……氣氛活躍不起來。蒲冬陽喚過「保丁」,吩咐喊人來唱段《楊三姐告狀》。甘沖英上調之後蒲冬陽頓感天高地闊,事事順心,於是進一步心寬體胖,滿月臉、水牛背的特徵更明顯了。蘇婭說今天是談賀參謀長的正事。賀東航放不下架子,看著蘇婭說,我有什麼可談性,白紙黑字,鐵證如山。蘇婭繼續嗑瓜子。蒲冬陽說這是好事,說明你正受到上級關注,提升的危險性增大。不是有個說法嗎?要搞臭一個幹部,最好的辦法就是造謠說他快提升了,他立馬就成眾矢之的。甘沖英遺憾地說,我們不提升,所以沒有被搞臭的機會。蒲冬陽說,反正屎幹了不臭。賀東航很羨慕甘沖英這種無論何時何地都自我感覺良好的誠懇勁。他笑笑沒說什麼。倒是蘇婭說,人哪,沒聽說哪個是被旁人搞臭的,還是自我發酵的多。蒲冬陽說這話精闢,賀參座是搞不臭的。他問蘇婭聽說那封信的內容了嗎?蘇婭當然聽說了。她自是群眾媒體重點傳播的對象,但她嘴上卻說轉業幹部能聽說什麼?賀東航打心眼裡不願意蘇婭知道這封信。就說,請冬陽分析分析,看有幾種情況。蒲冬陽說:「明擺著就一種情況,內部提供體貌特徵,外部作案。用排除法分析作案嫌疑人,兩個人最可疑,你們會猜到是高見青和羅玉嬋,而又以羅玉嬋的可能性最大。她具備誣告的動機和條件,只須再買通兩個三陪女。但羅玉嬋還需具備一個條件,就是要知道東航下身有那兩處……革命遺迹。」蒲冬陽瞟著蘇婭,見她沒反感,才接著說:「對這兩處遺迹,獨立團的老人在泡大澡塘子的年代都瞻仰過,包括我,但我們跟羅玉嬋偎不上邊兒。我推測是沖英泄了密,如果事實成立,將來可以讓沖英出具書面證明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