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近衛軍》第五章(3)
賀小羽一坐下就談蘇婭:「……她對你的印象好著呢!說這麼些年了,你一點不顯老,還是當年那股勁兒。獨立團的老人里頂數你有出息……哎,你怎麼聽了連點表示也沒有?常打電話是不是?」賀東航說:「賀小羽,你別瞎摻和好不好,我們這段正忙呢,成都會議之後……」小羽仔細端詳著賀東航:「工作戀愛兩不誤,你只要有個態度,剩下的事交給我。」賀東航戳戳小羽臉頰上的「太陽斑」:「你呀,留著精力管管你自己,一個丈夫都團結不好。」小羽快嘴接上:「你團結得好,一個老婆卓芳……」剛說了一句她連忙打住。心想這話太尖刻,哥哥的離婚,責任全在卓芳。就改口道:「我是說,你對蘇婭怎麼想的,我可以暫時不管,可是人家的調動你該上心。」「這個我比你可上心多了,你笑什麼?這是工作。」賀東航幾次約見省府蘇偉秘書長,聯繫總隊向石書記、周省長彙報工作的事,一直沒結果。沒成想見他一面還真難。頭三遍電話找不到人,第四次人找到了,在省長那兒開會,不便接電話。賀東航去了一趟,在那坐等20分鐘,又說是陪省長下去了。啥時回來?不知道。甘沖英這才說,找蘇婭呀,蘇偉是她的親哥。賀東航馬上打電話找蘇婭。蘇婭說你等等。半小時以後,蘇婭來電話說,約好了,明天上午9點,在辦公廳小會客室見面。不知怎的,聽著蘇婭乾淨利落的聲音,賀東航心裡忽然難受起來,他耳朵緊貼著聽筒,沉吟了片刻說:「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們沒幫上什麼忙……」那頭靜了片刻,說:「有這句話,就什麼都有了。」賀東航說:「為了省總隊官兵的利益,請你加快調動的步伐,你那親哥秘書長太難找。」蘇婭說:「他這個人對部隊情況不熟,老以為咱們不幹活,光掏他們的錢袋子。啥秘書長啊,這麼叫他就是了,他是個正廳級巡視員,頂了秘書長個名,聽說正考驗著呢。」雖然是家宴,賀遠達覺得有幾個意思還是要說說。昨天晚上他就考慮,還跟酈英通了氣。對肖萬夫提高待遇要祝賀,雖然晚了一些,但是不能埋怨組織,你老肖有些事做得就是過火嘛。酈英的意見,「但是」以後的話不要說了,你跟他又不是一個黨支部。賀遠達說她「小資產階級的虛偽性至今改不凈」。賀遠達端著杯子說祝賀的時候,肖萬夫笑眯眯的,左右手都半握著拳,左拳敲右肩窩,右拳敲左肩窩。這是他的敲打功。賀遠達剛說完「但是」他就火了,大罵當年的團政委是個很壞的幹部,「誰能打仗吃誰的醋,一輩子靠整人吃飯,倒把自己整成了正軍,這個人用錯了,沃(我)他娘的!」他罵娘總是界限不清。肖萬夫端酒喝了一口,把酒杯往桌上一NFDB7:「把我一下子擼成兵,那我打死了算什麼待遇,紀念碑上咋寫!」這個問題當年倒忽略了。賀遠達想了想:「那就要實事求是,原來是什麼職務就寫什麼職務。」酈英聽著越扯越遠了,忙說喝酒喝酒,這瓶茅台酒遠達珍藏20年了。她不像別的夫人,喊丈夫老陳老李,她一直喊「遠達」。易琴也隨著招呼:「萬夫,喝酒吧。五台山上的和尚怎麼給你講的來?要把腸子當漏斗,管它灌進什麼東西,忽通一下都出來了!」一坐下就大吃螃蟹的賀小羽,忙扔開蟹殼子往後一仰:「媽,您還叫不叫人家吃嘛!」按照父親的交代,賀東航要陪肖叔叔喝好。他專誇肖萬夫的戰功,適時提一段他的傳奇故事,使得每一杯酒肖萬夫都講不出不喝的理由。賀東航想多灌他幾杯,再問問那把軍號是不是吹退了一個美軍師!小羽悄悄給他換了幾杯水,又被他悄悄倒了,心想老英雄是不能糊弄的。肖大戎看出了他的企圖,也一杯接一杯岔著同他對喝,分散他的酒力。陳酒沉香,肖萬夫還沒等他釣的魚出鍋,就有了五分醉意。一杯酒,倒一半給嘴,倒一半給脖子,舌頭也打了橫。「……我指揮,就贏了。那仗,漂亮,吃掉老美,一個連!你說,犒勞!你一盅酒,我一塊肉……」「是你喝一盅酒,我吃一塊肉。」「你吃肉,也,醉啦!」「沒聽說醉肉的。」酈英一直在給女婿夾菜。肖大戎的舌根也有點硬。幾十年來,賀肖兩家相濡以沫,為孩子的事,她和酈英常通氣,互安互慰。酈英談起東航,總有掩飾不住的優越感,東航比大戎大不了幾歲,但職務高出一大截。現在酈英談東航少了。易琴就給酈英夾了塊魚:「嘗嘗,老肖釣的。別吃得太少了,你可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東航這孩子,有志氣……」易琴正說著,那邊已經把話題引到她身上了。「……明明是你到我家發酒瘋,鬧著發一個老婆給你……」賀遠達的調門也高了。肖萬夫的臉上像貼著兩掛鮮豬肝,他拒不承認這一事實。賀遠達用筷子點著他:「要不是我和小酈做工作,那小易……在朝鮮大家叫你什麼?對,戰地之花。那是一枝花,能跟了你?」肖萬夫敞開懷,雙手叉腰:「她……一朵花,咋啦,碰不得嗎?沃(我)他娘的!」易琴騰地紅了臉:「賀司令,怎麼提起這一段啦,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