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近衛軍》第八章(3)
小羽放眼望去,果然看見昨天已經撤收的鑽塔,這會兒又架回原處了!
「根據前期勘探和化驗分析,那下面該有金。地質設計一完成,我們就下鑽了。幾個月鑽了100米,打到了設計預定位置,化驗岩芯,沒見礦!你說怎麼辦?」
「聽說找礦的命中率能達到百分之六十就很不錯了。」她想安慰他。
「話是這麼說。可是100米深沒見到礦體,誰敢保證再往下鑽就註定見不到礦體?」
「你是說……」
「我這兩天反覆分析比較,就覺得再往下鑽應該有礦。我甚至在夢裡見到了它們,一群金娃娃朝我直招手:嗨,岳成嶺,你敢不敢再往下鑽?」
「哦,你叫岳成嶺啊?」
「如雷貫耳吧!」
「沒聽說過。真老氣。」賀小羽知道這是個曉有名氣的人,他在項目工程中的位置與她對等。
地質設計就是他搞的,找不到礦體他的壓力當然最大。
「居然沒聽說過本人,你可真孤陋寡聞。不知道我們這兒吵翻天了?」
「翻什麼天?」賀小羽不吸氧了,跟這人談話天然氧氣夠用。岳成嶺壞笑道:「知道吧,這鑽機一開,無論找著礦還是找不著礦,幾十萬的投資就進去了。現在我堅持把鑽塔再搬回來,繼續原地下鑽,勞師費時不說,又要投下去十幾萬,你說這決心好下嗎?」
「你憑什麼認定下面有礦?」
「憑我是岳成嶺。」見賀小羽不屑,他就伸出長手把她大衣兜里的棉手套拽出來扔在腳下,又用沙礫埋了半截。
「我看見了這半截手套,把它挖出來,經過化驗分析,我認定這下面埋著一個女人。我又查閱了大量的原始數據,經過一次又一次核對、比較、分析,我認定這個埋藏著的女人身高大約……165米左右,頭朝著嘎馬湖方向。腿,朝著尼瑪大雪山,軀體微彎屈……經進一步測算,這女人入土的時候大約30歲年紀,已婚……稍丑,還說得過去,內地來的嘛,高原紫外線一照,臉上有太陽斑……她懷揣個綠皮小本,本上記有水泥速凝的數據……」他慢慢後退,躲避著漸漸逼過來的賀小羽。
「於是我判斷,這女人是跟文成公主一起來的,充當了松贊岡布的水電助理,名字平淡無奇,就叫……賀小羽!」小羽朝他扔去氧氣袋,他一閃腿,又怕踩了電腦筆記本,人就失去了平衡,被剛才那堆石頭絆了個仰面朝天。
「叫你壞,叫你壞!」小羽朝他扔去另一隻手套。
「兩隻手套,就更好判斷了……這叫認識地殼裡的地質規律,懂不懂,小姑娘?你以為我在押寶哪!」
「偉大的不留後路精神!」賀小羽去拉他,他一使勁把賀小羽也拽坐下了,他把氧氣袋給她。
小羽說:「再鑽不出礦,你就慘到家了。」
「我自信下面有個賀小羽。」分手的時候,岳成嶺給小羽一個花花綠綠的塑料袋,袋上印著
「情人梅」。
「渴了就含上一顆,少喝水。愣什麼?別自做多情,我還沒離婚呢。」認識了岳成嶺,賀小羽就像充足氧的皮袋子,說話底氣足了,笑聲多了,連在隧洞里昏倒的次數也少了,個別時候一天才被抬出來一次。
她常向鑽塔那邊瞅。給老穆、小陳們鼓勁,也常舉黃金的例子:「……人家的鑽塔搬遷了還敢再遷回來,咱有什麼風險?」或者:「別泄氣,再實驗幾次,我就不信比人家打鑽找礦還難……」說得老穆們莫名其妙,小陳甚至懷疑:「水電要交給大金子管啦?」這天晚上小羽回拉薩,從實驗室出來,總想找人說說話,想來想去,撥通了蘇婭的電話。
她知道她已經上班了。
「把總隊機關都鎮住了吧,哪來了個大美女呀!」蘇婭笑了:「什麼美女,你以為像你呀,老太婆NFDA2!」蘇婭帶著雪蓮住哥哥家,不通班車,就騎自行車上班。
警衛中隊就傳開了:「不得了了,機關來了個美女上校。」頭兩天蘇婭進出營門,衛兵沒有敬禮,大概只把她當
「美女」了。到第三天,蘇婭下了車也朝衛兵看。衛兵被
「美女」看紅了臉,終於想起應敬舉手禮。下崗就說我給美女敬禮了!聽者比他還興奮:「下回我也敬!」上班沒幾天,總隊開密切官兵關係的電視會議,電視中心的小夥子們老把鏡頭對著她,寧政委講話的鏡頭倒有所減少。
賀東航和幾個副參謀長、處長頻繁接到支隊的電話或簡訊:「請問女上校是誰老婆?」小羽又問:「為什麼不帶賀東航見你爸爸媽媽?你還想『隆重推出』?早見早確認關係,也讓老人早放心!」蘇婭嗔怪小羽瞎說八道。
不過父母這次來,明顯表示了對她婚姻的關注。對將來的安置地,在他們踏上那座海濱城市的頭一天就確定下來了。
雖然那裡離省城——他倆未來落戶的地方還有幾百公里,但坐火車四個小時就能見到海。
父親蘇正強是黑龍江人。同東三省的許許多多人一樣,他跟K省有血緣親情。
上個世紀50年代中期,組織上突然通知他到西北某地重新分配工作,他離開了白山黑水。
以後又到大西南,一直住到現在。葉落歸根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母親冷雲生在江南水鄉,她和父親是在西南認識的,婚後一直隨父親在那個神秘的研究院里工作。
她樂意和兒子女兒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