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仁非可怕之人
事實上,宋教仁和汪精衛在當時國民黨中的地位,原是伯仲之間。宋是一位愛國者,一位有為有守的君子,並非可怕之人。只是他少年氣盛,精力過人,心比天高,自命不凡,又生個倔強的個性和毫無顧忌的大嘴巴。做起演說來,聽眾掌聲如潮,歡聲雷動,使政敵聽來,就真以為他是拔毛成兵的齊天大聖了。其實宋教仁不是袁世凱、蔣介石那一流的人物。在聚義堂中坐第一把交椅的不是80萬禁軍教頭的林沖,更不是力能打虎的武松,而是能調和一百單八條好漢的"及時雨"宋江。雖然宋教仁也曾被他的政敵叫成梁山盜魁,但是漁父(宋的別號)是個直來直去的革命者,畢竟不是宋江。總之,宋教仁不是個有心計的人。相反,正因為他搞政治鋒芒太露,不特黨內黨外都樹敵太多,招忌太甚,縱是一般國人、黨人,對他也不太心悅誠服,甚或同黨相妒呢!君不見,在孫文大總統第一次組閣時,黨中才氣最大、聲望最高的高幹,也是孫公最看重的,一夜之間就能草成一篇不朽的《民元約法》的宋教仁,不就有遺珠之憾嗎?其後,唐內閣垮台,陸徴祥組超然內閣(內閣中的國務委員一律脫黨)。陸徴祥不孚眾望,稱病辭職(1913年9月),袁曾有意召宋教仁為總理,另組"混合內閣"(只重人才不分黨派),而終未實行,乃改提前內務總長趙秉鈞暫代;這也是趙忌宋特甚的道理。宋之所以未能代陸的原因,第一便是宋在各黨派中政敵太多,不易領導混合內閣;第二也是宋一向堅持政黨內閣(清一色由國民黨成員組閣),袁不願,而事實亦不可行。袁的借口是當時任何一黨都人才不夠。這顯然也是事實(見前一章引《北洋軍閥,1912~1928》,卷二,第22~63頁,選輯《大總統與同盟會代表之談話》,原載1912年6月22日《政府公報》;另見《宋教仁談話》,原載1912年10月7日上海《民立報》諸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