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中做出了決定后，回到屋裡李明宇立刻開始收拾東西。

「三天後，在陳富貴等人出逃時趁亂離開？太晚了！明天，不現在就要趕緊離開！」

從剛才的接觸當中，李明宇發現，陳富貴雖然年紀不大，心機卻是極為的深沉，唯一差在經歷太少，還有點衝動，有失穩重。自己和他相比在心機、算計方面簡直差了太多。

陳富貴這傢伙每天都在演戲，甚至剛剛李明宇現在回想起來，絕的對方很大一部分的表現都是演給自己看的。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在逃離前，這麼隱秘的時刻過來通知自己一聲，甚至還要把幫中的變故詳細的講給自己聽。

對方懷有什麼目的，李明宇不清楚，不過絕對不是他口中講的所謂的為了什麼哥們義氣。對這樣心思陰沉的人來說，兄弟是什麼？不過是用來出賣的！

陳富貴肯定通知了不止他一人，李明宇猜出了對方一小部分目的，是讓李明宇他們得到消息，提前出逃，為他在之後的逃離製造混亂。

因此可以肯定陳富貴在臨走之前所說的，什麼三天後出逃，都是鬼話！他預計明晚，最晚後晚對方就一定會提前出逃。

「混亂人心，讓少數慌亂的人當炮灰，為自身的逃離做掩護！」李明宇心中不由暗暗發涼。

還好這次門中的危機讓陳富貴暴露出來了，否則一直讓對方裝傻、扮蠢的蒙蔽下去，早晚自己這個」好兄弟」要被這小子給「賣了」！

……………………………………

第二日，夜晚時分。

外門後院，雜務堂，角落裡一間少有人來，很不起眼的柴房裡。

此時，一個十二三歲清秀少年，躺在柴堆下方，厚厚的稻草堆上，此時正百無聊賴的，拿著一張巴掌大的紙葉研究著什麼。

這個少年正是李明宇。

此時他的身份已經成了巨石門的叛徒，在這門中最危急的時刻，落井下石的逃走，外門執事趙屏君大怒，發動外門的弟子雜役，已經搜索了一整天。

此時已經認為他已經逃離了外門，開始讓平陽府官府，發動官差、衙役在城中搜索了。哪裡會想到他此時還留在外門，多在這裡優哉游哉的休息呢。

「呵呵，恐怕此時小胖子陳富貴已經把我恨的咬牙切齒了吧！」李明宇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李明宇雖然不會像陳富貴那樣算計、布局，但過他也不會傻的白白讓別人當槍使。陳富貴的有什麼布局他猜不出，不過不會謀划，不代表他沒法破局，落入他人算計。

於是他選擇了最簡單的破局方式，打草驚蛇。

立即離開，卻並不是真的離開，而是要讓門派和陳富貴他們兩方面都以為他是真的「離開了」。

為此李明宇特意還在離開時，在屋中留下「辯解」的書信。裡面的內容大致就是解釋自己並不是真的想叛離門派，沒事因為如今局勢不是他這樣的新弟子可以應付的，只好外出避避風頭，等局勢穩定了，一定會返回門中，任憑門規處置云云。

「解釋」這麼多其實就是給人們一個暗示，就是他李明宇真的已經離開了。

其實呢，他根本就根本沒有離開，而是就在他們眼皮子低下藏了起來。

李明宇想起母后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就是越危險的地方，越是更加的安全。誰會預料到已經留書「離去」的他其實根本就沒有走。

當時也是因為此時門中危機，局勢混亂，人心散了有很大關係。要是在之前，門中威嚴和秩序還在的時候，他這點小把戲，早該有聰明人看穿了。

「估計在過些時候，肯定也會有人反映過來，不過他們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其實被坑的是陳富貴等人，經過李明宇這麼一打草驚蛇，門中肯定會警惕起來，看守的更加嚴密。這樣陳富貴他們想要出逃，難度大了可不止一點點。

而李明宇現在研究的，是記錄著《採氣呼吸法》的小紙片。

根據藏書樓中的一些雜記，野史記載，這呼吸法傳承自上古的修道者，他們自稱為修士、鍊氣士。據說在幾千年前的大夏時代，在當時修士，也就是修仙者還是很多的。

幾乎每個名山、大川中都有著仙門，在那時即使是普通人，只要有恆心，有毅力也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拜入仙門，修仙求道，長生久視。

而等到如今，修仙知道卻已經幾乎成為傳說，大多數的修士不過是會幾手法術的凡夫俗子，就是妖魔也是只有在偏遠的鄉野才偶爾有著傳聞。

連當時修士的秘傳呼吸法，也淪落到了凡俗武道門派當中，還不被看中，僅當做一種輔助的法門。

「幾千年來，到底這片世界發生了什麼，從修仙世界淪落到了武俠世界」李明宇心中暗暗思索著。

……

「轟……轟，轟」

……

「殺……」

「沖啊……」

突然，連續不斷的爆炸聲響起，隱隱還伴著無數的喊殺。

李明宇心中一凜，竹山幫發動總攻了。

這也代表著，巨石門最後的靠山，左長老渭凌山死了。

巨石門就是竹山幫嘴邊的肉，左長勞渭凌山沒死的話，對方是不會冒著被崩壞大牙的風險進攻的。

而左長勞渭凌山一死，門中的人失去了主心骨，竹山幫又突然來襲，正是門中局面最混亂的時候，也是李明宇趁亂逃走的最好，也是最後的時機。

「就這麼灰溜溜的逃走！」李明宇心中十分不甘。

離開巨石門之後，看似海闊天空，一下子自由了。其實背上這麼一顆滅門弟子餘孽的身份，或許竹山幫不會在意他們這些小嘍啰，也不會趕盡殺絕。可是再想拜入其他幫派山門，幾乎就不可能。每個門派需要的都是那些從小培養的，忠心耿耿的弟子，他這樣帶藝投師，還是滅門餘孽身份，再想成為其他門派培養的核心幾乎是做夢。

最大的可能就是成為對方的，打手、炮灰。

而李明宇此時的武道之路，卻是連基礎還沒打好，可以說是一離開巨石門他的武道之路就斷了一大半。

「看來，還是要在臨走之前搏上那麼一把啊！」

李明宇把目光落在門派中心，也是防守最嚴密的三層高塔上，那時巨石門的重地藏經閣。

……………………

外門的入口處，小胖子周富貴此時正把一個，身材高瘦，骨骼粗大，黑面陰沉的中年人贏了進來。

「陳叔！」

在李明宇面前侃侃而談的周富貴，此時面對黑面中年人卻是老老實實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周胖，如何，藏經閣的情況摸清楚了嗎？」

「那個……那個」面對陳書陰森的眼神，周富貴戰戰兢兢，什麼計謀、算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廢紙。

「趕緊說！」

「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只能去外門的藏書樓，是沒有資格去內門的！」

「我信中，不是讓你找機會去內門探一探嗎？」

「門中看的嚴，沒有……，沒有機會」面對對方越來越嚴厲的眼神，周富貴小聲的結巴道。

「啪！」

「真是廢物」

……

捂著被打腫了的半邊臉，周富貴心中恨極了李明宇。

他之所以把消息透露出來，就是希望有人慌亂，當炮灰鬧出點動靜來，他好去內門的藏書閣踩踩點。

沒想到被李明宇一個打草驚蛇，把事情一下子給壞了，讓他這一天里都被看的死死的，結果什麼動作都做不了。

陳富貴可知道這陳叔的性格，極為的功利、陰狠，要是發現他失去了利用價值，恐怕他的下場不會愛好。

至於族叔這點親友關係，到需要下手時恐怕不值得猶豫一下。

……

「走吧」

陳叔神色恢復了平靜，這時冷聲道。

「……去哪？」

「啪！」

「藏經閣，你在前面帶路，不要說在這裡呆這麼長時間你連這點作用都沒有」。

看對方要處理垃圾一樣的眼神，陳富貴心中一冷。

捂著又腫起來的另一邊臉，默默的走在前面帶路。心中對於李明宇的恨意更加深了幾分。

內門藏經閣。

整個巨石門一片慌亂，到處都是四散奔逃的門人弟子，雜役丫鬟，李明宇一路走來連一個攔下他問的人都沒有，預計的麻煩一點都沒碰到。

看著書架上的一本本的秘籍，李明宇心中充滿了激動。《洪拳》，《大力鷹抓功》，《歸元功》……，一本本秘籍讓人眼花繚亂。

望著這麼多秘籍，李明宇一時間無所適從，知不道該拿哪本好，又恨不得把秘籍全部都打包帶走。不過他還是很快控制自己冷靜了下來，秘籍不是越多越好，只有適合自己的秘籍才真正有用的。

而且這裡是危險之地不可久留，竹山幫的人、巨石門的人，甚至其他心懷貪慾的人雖是都會出現，現在必須要快，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適合自己的秘籍，然後立刻離開。

李明宇心中快速分析著。

藏經閣一共五層，一二層的秘籍最多，是對內門弟子開放的，大多都是氣境的普通秘籍，其中大多數都是上百年來，門中的門人弟子在江湖中收集來的。

種類繁多，贊而不精基本可以放棄不看。

三四層秘籍就比較少了，是對門中的精英、執事開放的，都是氣境的上品、經典秘籍有時間的話可以大致看一看。

第五層的秘籍就更少了，僅有三五本，全身巨石門中的秘傳神功，非掌門和左右長老不可修習。

幾本秘籍分別是《混元功》，《棉掌》，《火炎掌》，《巨石神功》和《炎魔真身》。

李明宇猶豫了一下選了《混元功》，《火炎掌》和《炎魔真身》，之後又到一樓把《混元功》的基礎心法《混元勁》拿了，最後又跑上三樓，隨便抓起了幾本秘籍，跳窗而出。

翻身落地滾了幾圈，把落地的衝力卸掉之後，立刻頭也不會的向外跑去。

李明宇不是沒動心過，把那剩下的兩本秘傳也都拿走，可那樣來把巨石門的秘本一掃而空，他就會成為巨石門和竹山幫等等所有的仇恨都吸引過來，失去了渾水摸魚的餘地，不是他這小身板扛得住的。

另外秘籍太多也不是好事，到時這本學一點，那本練一會，結果只會貪大求全，雜而不精，難有什麼大的成就。

………………

就在李明宇的身影剛剛走遠，一個神色陰沉的中年人，拉著個十三四歲的小胖子就闖到了藏經閣前。

小胖子呼呼氣喘累的不輕，不過看到那個遠去的身影，立刻尖叫了一聲「李小六！」

「陳叔，那個人是李小六，他先咱們一步來到了藏經閣，肯定把秘籍都拿走了，咱們趕緊追吧！」陳富貴咬牙切齒道。

他現在哪裡還不名字，自己利用對方不成，反讓人家給利用了。

「追什麼！

走，先去藏經閣，只要他不傻就不會把秘籍都帶著的。

況且，你不是知道他底細嗎，以後有的是時間收拾他，秘籍又跑不了！」

中年人冷哼一聲道。

「好吧！」陳富貴不敢和陳叔硬頂，不甘心道。他隱隱覺得以對方的狡猾，之後肯定不會留在祁山道，甚至是祁國，到時再想去抓他就難了。

………………

藏經閣五層。

中年人看著手中的《巨石神功》，陰沉的臉上露出狂笑。

「哈哈哈……，叛徒又怎麼樣，二十年了，師傅我又回來了，《巨石神功》還不是一樣落在了我的手裡，等我把巨靈真身練成，巨石門就會在我的手上重新復興！」

「小子，你就是當年那個巨石門的叛逆，沈遺韓的關門弟子，陳寒山吧！」

這時候一個高大、威嚴的白髮老者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陳寒山，皺了皺眉警告道：「既然你當年已經叛出巨石門，也就不算是巨石門的人了，只要放下《巨石神功》，老夫做主可以讓你平安離開。」

這老人正是竹山幫的四大護法之首，大護法李竹山。

「嘿嘿，李竹山，你這老狗不過多活了幾年，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想要神功可以，先打過我再說。」

說完身形一動，殘影連連，直撲李竹山。

「小子，你既然找死老夫成全你」面對晚輩的挑釁，李竹子自不會退縮。

「砰，砰……！」身影晃動，勁風四溢，兩人短時間就交手了十幾招。

「《無影腿》，《混元功》，《棉掌》，通脈大成，後天巔峰！」，李竹山開始對對方還有些輕視，可是越打壓力就越大，心中也越吃驚，不由又驚又怒。

「哼哼，怎麼老傢伙沒想到吧，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廢柴，通脈後期，我記得你二十年前就是通脈中期了吧！

廢物就是廢物，就這點本事的話，你就留在這吧」。

「火炎掌」只聽大喝一聲，陳寒山雙掌都變得通紅，彷彿是一對大號帖烙鐵，掌風翻飛間熱浪蒸騰，空中絲絲黑煙裊裊，彷彿空氣都發生了扭曲。

李竹山之前就落在了下風，此時更是不堪，僅僅和陳寒山勉強對了幾掌，就雙手焦黑，全身滾燙通紅，面如金紙，嘴角溢血。

火毒入體，氣傷血焚，他知道今日很難在陳寒山手上留住性命了，於是心中發狠，大喝一聲，把幾十年如一日一點一滴積蓄下來的《含虛功》內全部聚集在掌中，面對陳寒山的鐵火掌也不再防禦，不管不顧的和對方互打了一掌。

「咔嚓「

一聲脆響，李竹山的前胸整個都凹陷了進去，噗，一口黑血噴出，被打出去了三四米遠。

「原來如此，余邯山、高歡，都是……你……殺……」，臨死前李竹山似乎想到了什麼，斷斷續續的低聲道，之後兩眼一瞪，不動了。

李竹山死了，不過他那最後的拚死一擊，也給陳寒山造成不小的傷勢。

「呸，老傢伙，臨死還要給我找麻煩！」

往李竹山的身上吐了口血水，摸了摸腹部的傷勢，陳寒山眉頭緊皺。

他此時傷勢不輕，要是不走運遇到了竹山幫的幫主蕭歸道和其他三大護法，恐怕還真的難以應付。

「走！」於是對躲在一旁的陳富貴低喝道。

陳富貴此時卻是心驚膽戰，想死的心都有了。

陳寒山掌斃竹山幫大護法李竹山，已經讓他震驚的目瞪口呆。更讓他不可置信的是對方還是殺死了巨石門幫主余邯山和大弟子高歡的真兇。

讓陳富貴不解的是，陳寒山武功如此高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巨石門，輕而易舉的殺死了幫主余邯山和大弟子高歡，為什麼不順手把藏經閣的秘籍拿走，反而要安排他這個武功低微的小子去踩點呢。

更讓其心冷的是，李竹山死後他就是唯一知道陳寒山秘密的人了，還好此時巨石門差不多已經滅門了，否則他真不敢確定對方會不會為了以防萬一把他滅口。

「陳叔，李小六手裡的秘籍不追回來了」陳富貴想了一下，開口道。

陳寒山皺了皺眉，開口道：「最重要的《巨石神功》還在這裡，對方拿走的不過《混元功》、《火炎掌》等普通秘傳，就先放他一馬，以後有機會再說！」

「可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陳富貴還想再說，可是陳寒山卻煩了，他最終要的是要養好傷勢，抓緊時間修鍊《巨石神功》，等他練成巨靈真身，不敢說整個天下，但至少是祁國只能還不是任其縱橫。

至於《混元功》、《火炎掌》兩種武功他早已經修鍊到大成，秘籍對他還已經沒有了，沒有必要費力氣追回。

見陳富貴還想啰嗦，乾脆一掌打暈了，提起他的領子向城外飛身而去。要不是陳富貴對他還有幾分作用，陳寒山甚至想就把他仍在這裡自生自滅算了。

他此時心裡全都是《巨石神功》，其他的都是旁支細節全都不重要了。

……

大祁歷，致和三年春，一月初五，夜。

巨石門，大長老渭凌山，傷勢嚴重吐血而死。竹山幫四大護法的帶領下，突襲巨石門總部平陽府，一鼓而下，巨石門弟子四散而逃，竹山幫輕取平陽府，巨石門滅。

這樣祁山道，持續了數十年的，巨石，竹山兩幫之爭，最終以竹山幫一統祁山落下了帷幕。

不過，據說在巨石門滅門的這一夜，出現了一個神秘掌斃竹山幫大護法李竹山，在藏經閣略走秘籍無數，輕鬆離去。

對於大護法李竹山的死亡，竹山幫幫主蕭歸道震怒，發下竹山令全道通緝兇手。

………………

轉眼又是半年多過去了。

中原，北方強國大楚境內，幽州，潯山郡，清河府。

清河府，最繁華的所在要數城東的商業區。

只見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大的商店門首還扎「彩樓歡門」，懸挂市招旗幟，招攬生意。

街道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販，有看街光景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坐轎子的顯貴家眷，有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一應俱全，

而在街區的一處不起眼的小酒館里，在窗邊的角落裡坐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桌子上放著一盤牛肉，一碟拍黃瓜，一小盤蠶豆，和一瓶清酒，少年吃幾口菜，喝上一點清酒。自斟自飲至於，打量著街上熙熙攘攘的過往人群，神情好不悠閑。

這個少年不識別人，正是那日從巨石門逃離的李明宇。

李明宇自從離開了祁山道后，一直在往中原的方向走，終於在幾天前離開東海三國的最後一個國家瀾國，來到中原的北方大國楚國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