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通力境的外門弟子有資格修鍊的，主要有《三疊浪》，《混元勁》，《無影腿》等十幾門功法，可以說選擇的餘地有很多。

不過巨石門的弟子選擇最多的就是《混元勁》，這是在外門中唯一能接觸到的內煉法門，據說是真正內功心法《混元功》的簡化版，如果在《混元勁》修鍊出氣感后，進入到內門再轉修《混元功》的話，對於內功的修鍊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讓內力的修鍊速度突飛猛進。

另外《鐵掌功》，《七十二路譚腿》，《三疊浪》，在江湖上也是頗有些聲名的外家上等功法，至少比什麼《碎石拳》，《開碑手》，這樣的大陸貨色不知高了多少個檔次，因此門中的弟子選擇的也不少。

不過卻不包括李明宇正在修鍊的《石甲功》，說起來這《石甲功》也是最上等的外家護體硬功，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只是巨石門的弟子卻少去問津修鍊的。

至於原因有那麼幾點。

先是太苦了，《石甲功》在入門階段就要用鵝蛋粗細的紫衫硬木棍棒每天捶打數百下，直達哪天能把一根嶄新的紫衫木棍抽斷了才算是入門。入門之後更是要把木棒換成石棍，直到把石棍抽斷才算小成。至於大成階段更是要把石棍換成鐵棍，直到把鐵棍抽彎。

另外《石甲功》雖然在江湖上的名氣不小，不過大多數修鍊者，其實都處於入門或者小成階段罷了，真正能夠修鍊到大成，做到秘籍中所描述的，周身無漏，水火不侵，刀槍不入身若磐石境界的可謂鳳毛菱角，近幾十年更可謂連一個人都沒有。究其原因就是這《石甲功》修鍊的速度太慢了，就是天資稟賦的武道天才，也要十幾甚至數十年時間的苦修，也難以修鍊至大成，要是資質普通的更是一輩子都沒戲。

有修鍊《石甲功》的天賦和時間，換上一本普通的內家功法，很可能是小有名氣的內家高手了，誰會選擇修鍊這有苦又累的烏龜流功法。

最關鍵的一點是，《石甲功》在沒有大成階段威力太弱，有眼睛、太陽穴，下陰等死穴弱點不說，對於抗打擊的能力，也僅限於拳腳棍棒等鈍擊，對於刀劍等切割、穿刺性傷害的防禦有限。

而真正江湖廝殺那是以命相博，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面對刀槍箭雨是這《石甲功》的作用有極其有限，因此綜合下來簡直就是個雞肋。不要說是那些世家、大派的子弟看不上，就是巨石門的這些外門新丁也沒有人瞧的上眼。

李明宇之所以選擇這大家都看不上眼的雞肋《石甲功》，一方面是《碎石拳》雖是品階不高，但是只要能練到大成階段，對於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已經夠用了，至少是在通力境階段不比那些什麼《鐵掌功》、《七十二路譚腿》這些有些名氣的外功差。

修鍊武功不是越多越好，貪多求全，雜而不精是習武的大忌。

他還記得小時候，母后給他講的武俠故事中，有一個叫喬峰的大英雄，就是靠著一套最基礎的羅漢拳，敗盡各方武林的。這雖然是故事情節，卻是有些道理的，對於自己也是有著借鑒的意義。

還有就是《石甲功》雖是在大成之前威力較弱，但畢竟是上等的護體硬功，在普通拳腳爭鬥中還有及佔優勢的。這對今後的打算，有著極大的作用。

……

中午的時候和周胖等人來到食堂后，李明宇看著擺出來的飯菜，不禁皺了皺眉。

「最近怎麼了，怎麼伙食變得越來越差了」周胖看著眼前的飯菜不滿的嘟囔道。

「白菜燉粉條」，「燉土豆塊」「水煮豆腐」，「粗面大饅頭」，「素菜湯」。

「飯菜又變差了「，從上個月開始李明宇就感覺出來了，一開始只是「土豆燉牛肉」，「紅燒肉」這樣的肉食和「十全補氣健骨湯」這樣的葯補突然停了下來。而「肥油豆角」「油渣白菜」這樣的油水較大的菜食還是管夠的。

可是到了今天，不但油水沒有了，雞蛋也沒了，甚至連飯量都開始按人頭開始供應，而不是任他們隨便吃管夠了。

李明宇吃了一大碗素材，和四五個粗面饅頭，才勉強把肚子吃飽，不過想再吃也沒有了，每個人就是這些供給這些量，不由暗暗嘆了口氣，心中的憂慮更深了。

武道在後天階段，就是煉精化氣，煉化食谷精微，轉化成力氣，氣血，而食谷精微何來就是人每天吃的食物，要是能每天大魚大肉，速度也絕對能快上數倍，因為肉類食物食物中含有的精元相對於其他食物要充足的多。

他現在雖然看吃的食量不少，可是其實都不過是些素食，沒有什麼油水，因此射入的精元其實並沒有多少，不要說讓修行精進，勉強能維持身體的消耗就不錯。

對於李明宇來說現在關鍵就是缺少資源，若是能有各種各樣的葯食輔助自己修鍊，修行速度絕對是一日千里，就說他現在，若是能每天大魚大肉，速度也絕對能快上數倍。

不過最讓李明宇憂慮的還是巨石門的變故，是的，雖然沒有消息渠道，不過他卻是可以肯定巨石門絕對發生了什麼大事。

他們這些少年都是巨石門發展的根基，要不是門中發生了什麼巨大變故，否則怎麼會連他們的伙食都顧不上了。

……

回到宿舍后，李明宇沒有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屋中苦修。

而是少有的和周胖等相熟的幾人聊起來瑣事。

閑聊了幾句后，李明宇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小胖，最近怎麼看不到你家裡人過來了？」

以往陳家每個月都會派人過來，給陳胖送些衣物，錢財過來。有了銀子即使在外門裡也能買到葯食進補，比如「十全補氣健骨湯」這樣的補藥，靠門派供應，幾天才能喝到一次，而陳胖也為使了錢卻是可以天天都喝到。、

這也是為什麼，他明明之前資質一般，對習武也不怎麼上心的情況下，還能在三個月的時間裡突破到通力境的原因。

可以說他們這一批留在外門的子弟，幾乎大多數在背後都有著家族資源的支持，像李明宇這樣完全靠著自己苦修留下來的只是極少數。

陳胖也有些苦惱道「家裡有一個多月都沒派人來了，剩下的那點錢早就用光了，現在只能每天在食堂里吃素菜肯饅頭，我感覺自己肚子都癟了，我要是回家父親恐怕都要！」大吃一驚

「為什麼你父親要吃驚？」柴大個奇怪道。

「小胖居然瘦了!」一個反應快的少年跟著到。

這時大家也都明白了過來，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李明宇卻沒有跟著笑，巨石門肯定出了巨大變故，要不然也不會把外門給封鎖了。

是的巨石門把外門給封鎖了，陳胖不是他問的第一個人，這幾天下來他已經陸陸續續的問過好幾個人了，都說一個多月都沒有外面的消息了，顯然是巨石門封鎖了外門和外面的消息來源。

「難道巨石門的局勢已經壞到了極點，否則為什麼連消息都不敢讓自己這些外門弟子知道」李明宇心中憂慮。

他之前還打算著好好修鍊，爭取在三年裡突破氣感，通過考核進入到內門的。

現在看來，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自己今後的出路吧。

……

半個多月後

午夜時分，巨石門外門宿舍。

簡陋的木床上，李明宇五心朝天，雙腿盤坐，兩眼微闔，有規律的呼吸吐納著，在堅持了大約一刻多接近兩刻鐘后，似乎到了極限，氣息絮亂面色通紅，於是長處了口氣，停了下來，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堅持了近兩刻鐘的時間，比之前預料的時間要少的多，這《採氣呼吸法》自己已經入門，甚至說是小成了。」

「可惜自己留在門中的時間也不多了！」李明宇搖了搖頭，心中有些遺憾到。

他現在年紀還小，力量也還弱小，要是有選擇的話，他還真像多在巨石門帶上那麼幾年，等了有了力量能保護自己了，再離開門派到外面去闖蕩。

「可惜，世事往往難以盡如人意」。

這些日子下來，門中的氣氛越發的緊張，李明宇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在門中的行動都受到了限制，門中形勢不妙的流言蜚語已經漫天飛了。

「咚咚！」

「小六睡了嗎」

伴著輕微的敲門聲，有人低聲道。

不過李明宇立刻就聽出來了，是周富貴，也就是周小胖的聲音。

李明宇微微一想就知道，對方這麼晚過來肯定是有什麼隱秘的話要和自己說。

等李明宇開開門，周小胖謹慎的把周圍都打量了一遍，卻定沒人後，才放下心來，快步的走進屋內。

李明宇從桌上拿起用毛巾包裹保溫的茶壺，給對方到了一杯溫茶。

不過周富貴卻是沒有什麼喝茶的興趣，一杯茶拿起來，又放下，張了幾次口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小胖，你平時都不是一副大大咧咧，什麼都不在乎嗎，今天怎麼變得婆婆媽媽了起來，有什麼話是怎麼兄弟不好講的。」

………………

「是啊！有什麼話是咱么兄弟不好講的。」

周富貴沉吟了好一會，彷彿下定了決心了，開口道。

語氣里滿是堅定和誠懇，神色也出奇的鎮定和沉穩，哪還像是那個過去一直表現的魯莽、簡單的周小胖。

見此李明宇不禁眯了眯眼睛，心中凜然，暗道：「自己還真是小看了天下人，這周富貴這幾個月里顯然是一直裝出一副貪吃，愚笨的樣子，顯然是自己等人面前演戲，他居然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周富貴這時暗含深意的看了李明宇一眼，淡淡一笑。

「估計小六你也看出來了，沒錯，小六我這幾個月是在裝傻，而且要是門中沒有突然發生變故，我還會一直演下去。何況咱么這些人中隱藏很深的又何止我周富貴一人？不說別人，小六難道你就沒有秘密，我看肯定憑你的言行舉止，十有八九出資富貴巨富之家，絕對不是你所言的什麼貧家子弟！」

看到李明宇神色微變，周富貴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擺擺手接著道

「小六你不用找其他借口掩飾，我周富貴沒有惡意，對你是什麼身份也不想深究。」

「就像你說的，我們之間雖然互相有著隱瞞，但是我可以感覺到你是真的把我當成了兄弟。所以即使會冒上些風險，不過我再三考慮，還是選擇在臨走之前通知你一聲。」

「富貴，你要離開，難道局勢已經惡化到了這種地步了」李明宇神色凝重道。

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在通過考核是簽過宣誓契書的，可謂生是門派的人，死是門派的鬼，否則巨石門憑什麼拿出這麼多資源培養他們。

而巨石門顯然不會主動解除契書，周富貴所謂的離開，其實就是叛門私逃。

這樣的企圖一旦被發現，特別是在如今門派局勢不好，正風雨飄搖的時候，起下場就是被立即擊斃以正門規。

「比你猜測中的還要嚴重的多，可以說是勢如危卵，要是有還一點希望我也不會選擇離開，叛門私逃在江湖中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可謂一念只差，天地之別，要是當初我去的是竹山幫，沒有來巨石門也就沒有今天的麻煩了」陳富貴嘆了口氣道。

竹山幫也是祁山道的大派之一，其勢力範圍主要在祁山道北部的竹山，和巨石門一南一北是祁山最大的兩大門派。

而在陳富貴的仔細講解下，李明宇也漸漸明白了巨石門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

事情還要從兩個多月前說起。

巨石門建門百十餘年，經過兩三代人的發展，如今已經控制了祁山道一府四縣，門中弟子數百人，在整個祁國來說也算是一個三流大幫了。

而巨石門中的重要人物，除了已經掌控幫派二十多年的掌門余邯山，就是左右護法渭凌山和楚翌冷，再往下就是，掌門余邯山的長子余文元和內門大弟子高歡。

然而兩個多月前，掌門余邯山卻突然暴斃而亡，因此他之前一直在密室閉關，等門外的弟子發現不對時，已經死了差不多三四天。

掌門余邯山不過五十餘歲，是通脈大成的氣境高手，也是巨石門的支柱。突然一下被發現暴斃在密室，而且死因不明，一下子震驚了整個巨石門。

事情發展更加詭譎的是，經過幫內數位名醫確認，都一致認為余邯山是被內力精湛的高手，用《棉掌》的暗勁震碎五臟而死的。而在整個祁山道，能把棉掌的內勁修鍊到如此高深的高手只有一個，哪就是通脈境後期的左護法渭凌山。

掌門死了，嫌疑人是左護法，這樣的變故讓整個巨石門都混亂了起來。

門中以右護法楚翌冷的為首的勢力，紛紛指責左護法渭凌山殺害了掌門余邯山，要渭凌山認罪自首。

而渭凌山有什麼嫌疑要殺余邯山呢？

原來最近這兩年來，以掌門余邯山為首的門中勢力，和以左護法渭凌山認的勢力一直在明爭暗鬥，矛盾越演越烈。

分歧就，在掌門余邯山一直想把自己的位子傳給長子余文元，而左長勞卻認為余文元的武功和內力都不能勝任掌門的位置，最適合的人選是他的大弟子高歡。

對於右護法楚翌冷的指責，左護法渭凌山認當然不會認罪，反而大怒認為對方是在污衊他。

兩方勢力因此爭論不休，甚至多次大大出手。

各自都想扶持自己支持的人登上掌門之位。

不過緊接著另兩人更加出乎預料的變故又發生了。

在一個多月前，左護法凌山的大弟子高歡又突然死了死了，就死在自己的卧室里。而死因經過門中名醫一直確認是死於高深《混元功》內勁。

《混元功》雖然不是什麼神功，但在江湖上也是有些聲名的中上等內功，更重要的它是巨石門的獨門秘籍，論起來修鍊《混元功》最高深的，除了已經死了的掌門余邯山，就只有右護法楚翌冷了。

愛徒暴斃，左護法渭凌山大怒和右護法楚翌冷大打出手，兩人比拼了多次，最紅渭凌山靠著內力較為深厚，最終一擊重傷了楚翌冷。

右護法楚翌冷知道自己重傷后，在巨石門內是絕對爭不過渭凌山了，於是掌門長子余文元和手下的殘餘勢力乾脆退出了祁山道，選擇遠走它地。

這樣經此變故后，巨石門一份為二，門中弟子死傷慘重，原本的高手十不存一，更關鍵的是原本的門中頂樑柱，通脈境的高手僅剩下左護法渭凌山一人。

而更要命的是，在巨石門實力大損的時候，祁山道的另一個大派竹山幫卻趁機發動了攻勢。

竹山幫幫主蕭歸道和手下四大長老，突襲巨石門總舵，不但左護法渭凌山被蕭歸道重傷，門中不多的殘餘的精英弟子也在此役中死傷殆盡。

如今門中已經完全放棄了，平陽府下的四縣，集中了門內全部的力量死守平陽府總舵。

陳富貴嘆了口氣，最後總結道。

「不過據說即使這樣局面也沒有多大好轉，左護法渭凌山重傷垂死，門中的殘餘下來的少數高層卻還在爭權奪利互相指責。而竹山幫此時已經一統祁山道兩府十三縣，此時把平陽府團團圍住，只等渭凌山過世就會發動總攻，唯一的估計就是怕渭凌山臨死拉上一兩個人當墊背的而已！」

之後兩人一時間都沉默無語。

李明宇心中反覆思量著，他總覺得巨石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詭異、巧合頗多，應該是有什麼人或是勢力在後面暗中操縱。

想了會沒有什麼頭緒，而且也不是他目前有能力關心的，於是乾脆不想了。

「巨石門覆滅了，咱們有機會加入竹山幫嗎？」李明宇心中一動開口道。

「你會收養你仇人的兒女嗎？」陳富貴呵呵道

「可是咱們不過是巨石門中的新人！」

「新人又怎麼樣，誰敢保證其中沒有人懷念著巨石門，而對竹山幫心懷仇恨的。有那麼一句話你小六你聽過沒，寧殺錯千人不可放錯一個。」陳富貴冷哼了一聲。

李明宇沉默了。

「巨石門覆滅后咱們最好的下場是什麼？」

「成為竹山幫的大手、炮灰，哪有危險讓咱們去哪！」

「好，我知道了！」李明宇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心中也下了決定。

至於巨石門對於他們封鎖消息的原因也很好理解，他們剛入門到半年的新人，對門派的忠誠也讓人堪憂，要是把門中的危局讓他們知道可，少不了有人會逃跑退宿。這樣一來人心就徹底散了，局勢也就徹底崩盤了。

還不如全面封鎖消息，死守戒嚴控制局面，等待那虛無縹緲的希望。至於以後，門派都要滅了，他們這些新人弟子的死活，又有誰會關係！

「富貴你們什麼時候走？」李明宇問道。

「……三天後」陳富貴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

「到時家族會安排高手接應」

他猶豫了一下接著道，到時你也趁亂走吧，否則太晚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好，我知道了」李明宇點點頭道。

他當然明白對於此事的巨石門來說，什麼最可恨，當然是叛徒？這等於在它抓住懸崖邊的手上再踩幾腳。逃得早的機會還大點，太晚了只會被門中抓住，拿來殺雞儆猴了。

「還有，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此時就算向門派高密又有什麼意義！」李明宇知道他擔憂什麼，開口保證道。

……

「哎！小六你以後多保重吧。」

站著門前，目送著陳富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李明宇站卻一直沉默的站著哪裡，直到過了良久，才長吁了口氣，轉身返回屋裡。

此時他的神情卻是若有所思，心中下了某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