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給個交代
「白送的漂亮姑娘,不要白不要。」
呂先念這老不正經的,怎麼感覺比我還要不正經啊?
「我是有節操的,不能乘人之危。」我一邊假裝正直,一邊殷勤地往呂先念的茶杯里摻水。
「要不師父你給我指點指點?」
「書里不都寫了嗎?要麼破身,要麼殞命。」呂先念道。
「這是不是有些太猥瑣了啊?我要這樣跟錢彥生講,你確定他不會在一怒之下,把我活活打死?」
跟當爹的說要破他寶貝女兒的身,這不是找抽嗎?
「看相算命不是大包大攬,看出來什麼,就說什麼,說完了事。至於說了之後,他錢彥生聽與不聽,信與不信,是他的事。」
呂先念這話一說,我頓時就豁然開朗,如釋重負了。
說到底,我只是個看相算命的,錢彥生給的那錢,是看相的錢。相看了,我跟他就兩清了。至於怎麼讓吳悅菲從錢若若身上下來,那不是我應該考慮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錢彥生就來了。
「呂老先生,要不你還是跑一趟吧?」
我都去了兩次了,事情還沒解決掉,錢彥生不再信我,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陳希夷,咱們看相算命,也講究個事不過三。這已經是錢老闆第三次找你了,是該給他一個交待了。」呂先念說。
村裡的孩子,在我們這一代,雖然名字不會取狗蛋,二娃什麼的,但大多都是取的強、江、海這一類的。
我的名字叫「希夷」,在那些俗里俗氣的名字里,顯得特別出眾,還特別有文化。只不過,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希夷」這兩個字,是個什麼意思。
「錢若若的相,我昨晚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想好該怎麼跟你講。繞再多彎子,都不如直話直說。」我頓了頓,道:「你女兒十六必有一厄,或破身,或殞命。要想保住性命,她得在十六歲生日之前破掉處女之身。」
錢彥生一聽我這話,臉色頓時就變得黑青黑青的了。
「徒弟在這裡大放厥詞,你這當師父的就不管管?」
「是你硬把錢塞我徒弟手裡求他看相的,現在他看出來了,看得也沒錯。結果不好,是你自己作的孽。錢若若十六歲有一劫,但本不是只有用破身才化得了的劫。她這一劫演變成這樣,全是你這個當老漢的在外面亂搞男女關係造成的。」
在關鍵時刻,呂先念這個師父,還是靠譜的。
「呂老先生,你給想想辦法啊!」一聽到呂先念說亂搞男女關係,錢彥生就像被揪住了小尾巴似的,立馬便蔫了。
「辦法我徒兒都跟你說了,有舍才能有得。要想活命,只能失身。」
呂先念話一說完,錢彥生便轉身上了車,開著他那輛桑塔納2000走了。
「錢彥生不會再來了吧?」我問呂先念。
「或許會,或許不會。」呂先念意味深長的看著我,道:「桃花泛濫,給錢若若破身這事,恐怕還得你親自來。」
「就算非那麼做不可,錢彥生也不會找我的。他當了那麼久的老闆,生意上認識的人可不少,找個與他家門當戶對的公子哥,不是難事。」我說。
「這事兒錢彥生說了可不算,得由上錢若若身的哪位說了算。」呂先念笑呵呵地道。
「你還笑?那錢若若可是被女鬼上了身的,我要真跟她那什麼,吳悅菲要是藉機跑到了我身上來怎麼辦?」我問。
「吳悅菲不會上你的身,不過人鬼殊途。人要是跟鬼那什麼,就算不死,也得生一場大病。落個半死,那算輕的。現在的錢若若,雖然不能說是鬼,但半人半鬼,還是算得上的。」呂先念說。
「你這意思就是說,就算錢彥生求我跟他女兒那什麼,我都不能答應?」我問。
「啪!」
呂先念冷不丁地對著我後腦勺就是一巴掌,而後道:「當老子的徒弟,思想怎能如此猥瑣?你就算要上錢若若,也得先讓她愛上你。就算不愛,你們要玩耍一夜什麼的,也得先經過她本人的同意才行。不過你已經年滿十八了,成年了,可以自己拿主意了,老子的話也可以不聽了。要是嫌自己的命太長,可以去幫錢若若把這鍋給接了。」
「接鍋?什麼意思?」我有點兒不明白呂先念說的。
「錢彥生欠的孽債,全落在了他女兒身上。女人的第一次很重要,尤其是背了孽債的女人,誰取了,誰就得替其背債。你要是奪了錢若若的處子之身,她身上的孽債,就算不盡數落於你身,至少也得有一大半,會落到你的身上。」呂先念說。
錢若若那麼漂亮,還是處子,白佔便宜的事,哪個男人不心動?只可惜,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萬一錢彥生來找我,我去還是不去啊?」我問。
「你拿吳悅菲有招嗎?」呂先念問我。
「沒招。」我說。
「既然沒招,那你去幹什麼?」呂先念問。
「畢竟我們收了錢彥生錢的,萬一錢若若真的死了,我會心有不安的。」我道。
「你是怕她被別的男人撿了便宜,心裡不舒服吧?」呂先念一眼就把我給看穿了。
「那麼漂亮的姑娘,白白被糟蹋了,多可惜。」我心裡多少還是有一些憐香惜玉的。
「糟蹋她的人是你,就不可惜了?」呂先念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鬼邪之事,我們看相的,是搞不定的。你倘若非要去搞,可以去上清觀看一看。」
野牛山上有個上清觀,這個我是知道的。那觀里有個老道士,叫鄭成生,據說很有些道行。
鄭成生的事迹,我是聽村裡的老人們吹玄龍門陣的時候說的。
在他們的嘴裡,降妖除魔,鄭成生那是無所不能,可以說比《西遊記》里的孫悟空還要厲害。
鄭成生的傳說,都是二三十年前的往事了。十八年前的那件事之後,他再沒出現過。
那件事是什麼事,我就只聽大爺爺提過一嘴,他並沒細說,還不讓我多問。
野牛山藏在群山深處,離最近的仁流場都有二三十里陡峭的山路,平常沒人會去。有傳言說鄭成生早就死了,上清觀也塌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是要我去找鄭成生?」我問呂先念。
「如果你非要管這事,只能去找他。不過他已有近二十年沒現身了,能不能找得到,我也不好說。」我道。
「你不是能掐會算嗎?」我笑呵呵地說。
「給鄭成生算命,老子還沒活夠!」
還有呂先念不敢算的命?這可新鮮了。
「鄭成生不也是兩個肩膀扛個腦袋嗎?你能給別人算命,怎麼就不能給他算了啊?」我有些好奇。
「你懂個鎚子!」呂先念這老頭,只要一生氣,就喜歡出口成臟。
「我就是連個鎚子都不懂,所以才問你啊!」我嬉皮笑臉地道。
「老子懶得跟你兩個扯。」呂先念白了我一眼,說:「趁著時間還早,要去就早點去。」
從龍崗場到仁流場只有十多公里,並不遠,但需要坐班車。我現在四個兜一樣重,身無分文,自然得找呂先念要點兒。
「師父,你是不是應該給我點兒車費啊?」我笑呵呵地伸出了手。
「作為老子的徒弟,出門需要帶錢嗎?帶張嘴就夠了。要連車都坐不到,老子教你的那些本事,你狗日的算是學到牛屁眼兒頭去了。」
呂先念這師父,還真是個鐵雞公,不就找他要幾塊錢車費嗎?一塊錢都沒拿到,還給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次的教訓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跟著呂先念這老雜皮混,必須得給自己弄個小金庫,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