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家人的震驚
在給楊厚止血后,段增又命曹安將楊厚堵上嘴,另外找個地方關押起來。
等曹安回來后,他看向段增的目光立即變得不同了。
一開始他還只是把段增當成一個小孩,最多因為段增乃是段家小公子的緣故,所以對他較為客氣,但也僅此而已了。
不過這兩天的事情卻讓他對段增的看法大變。
最開始盜竊案事發的時候,他和段坤等人也是一樣,覺得潘德乃是畏罪自殺的,而孫惠則是主動出首告發。
當段增讓他著重去調查孫惠時,他心中還有些好笑,覺得段增肯定是在胡思亂想,隨便懷疑人。
不過誰讓段增乃是他的小主人呢,即便心中不以為然,他也只能按照吩咐去調查那個孫惠。
好在之後他便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跡象,尤其是在楊厚身上找到一大塊金餅后,他便知道小公子的猜測是對的,而其他人之前卻都錯了。
而接下來對楊厚的審問,就更加讓曹安感到驚訝了。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在審問嫌犯時,唯一的辦法就是嚴加拷打,比如段坤對潘德的幾個朋友便是如此做的。
所以在剛抓住楊厚時,他還以為段增也要對楊厚進行拷打了,心中還想著等會兒該如何才能讓楊厚儘快招供。
但他沒想到的是,最後段增只是讓他在楊厚的手腕上輕輕劃了一刀,就讓楊厚乖乖的招供了。
這樣一來,曹安看段增的眼神再次發生改變,這個原本在他看來還只是聰慧得讓人吃驚的小公子,此時在他心中忽然變得神秘起來。
接下來,段增又讓曹安立即帶人去將孫惠等人抓來,按照剛才的辦法進行炮製。
很快,這三人也都各自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一番對比后,段增發現之前楊厚交代的內容大致上是沒有問題的,他們的確是得到了王萌的命令要從府中偷取夜明珠。
不過在一些細節上楊厚卻有些隱瞞,比如他將自己說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都是聽孫惠的命令行事,但實際上卻沒有這麼簡單,楊厚在這個團伙中同樣有著足夠的話語權。
當然,對段增來說,他只要能確定此案與王萌有關聯就夠了,至於其他的細節他就不怎麼感興趣了。
接著,段增又讓曹安帶人去幾人住的地方進行搜查,沒過多久就搜出來一些贓物和不少五銖錢。
此外還有一些贓物被藏在府外,不過此時天色也快要黑了,洛陽城中有宵禁,尋常人到了晚上都不能外出,所以不方便派人去取,只能等待明天。
這時,後院蘇夫人已經派了人過來催段增去吃飯,於是他讓曹安將孫惠等人好生看管起來,自己則回了後院。
最近一段時間段熲都是很晚才回府,而那時段增都已經睡下了。
不過今天晚上段熲卻難得早早就回府了,一家四口都聚在一起吃飯。
這也是段增第一次見到他這具身體的父親,所以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在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中,段熲對他這個幼子是極為看重的,以前有空閑的時候,還會親自教他讀書習字,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比較忙所以沒有見到。
與他想象中的不同,段熲雖然是一位將軍,但他面相卻顯得較為儒雅,頭髮已經花白,身材較為高大,說話時顯得非常豪爽。
他見到段增后,當即問道:「增兒,最近幾天可有認真讀書習字?」
段增連忙答道:「當然了,孩兒每天都在勤奮練字,最近感覺進步很大,過些日子拿給你看,保准讓你大吃一驚的!」
「是嗎?」段熲頓時笑了起來:「那為父就等著你寫的好字了。」
蘇夫人則笑道:「增兒,你倒是很自信,不過為何將寫的字都燒掉呢?」
「燒掉?這是怎麼回事?」段熲有些奇怪的問道。
蘇夫人當即將昨晚的事情和他說了,段熲聽了頓時「哈哈」笑道:「不會是寫得太丑了,不敢拿出來見人吧?」
對於這個老來才得的幼子,段熲對其極為寵溺,隨便一點事情都能讓他感到高興。
段增眉毛一揚,道:「才不是,到時候父親你就知道了。」
一番交談后,他也放心下來,至少這一世的父母對他都很好,讓他有一種家的感覺。
這時,下人們已經開始上菜了,今天的菜比平時更加豐盛,畢竟段熲難得也在家裡吃飯。
吃到半途的時候,蘇夫人突然對段坤問道:「為娘讓你去查到底是哪些賊人在偷家中財物,怎麼到現在都沒個結果?」
段坤連忙小心答道:「母親且放寬心,孩兒正在努力查探,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
這時一直埋頭吃飯的段熲開口了:「坤兒,之前聽你說了些審問的情況,老夫倒是覺得,被你抓起來的那些人里應該沒有賊子,或許你搞錯追查的方向了。」
段增聽了頓時肅然起敬:「段老爹果然是段老爹,老奸巨猾啊!僅僅大致聽了些情況就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比段坤老練多了。」
段坤連忙問道:「敢問父親,為何如此說?」
段熲沉聲道:「那個死了的潘德,他的父親跟隨老夫多年,是個極為老實之人;潘德這孩子,雖然老夫所知不多,但料想他的本性也不會太壞。倒是那個出首告發他的傢伙,此人卻未必是個老實人。」
「父親此話怎講?」段增眼神一亮,頓時來了興趣。
段熲想了想,解釋道:「這孫惠以前乃是中常侍王甫的養子,永樂少府王萌家的僕人,聽說之前也是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之輩。」
段增目光一凝,連忙問道:「那麼後來怎麼來咱們家了呢?」
段熲道:「當初老夫剛來洛陽為官時,府中沒什麼下人服侍,那王萌便將孫惠等十多個下人送給老夫,後來他們便一直留在府中。」
「原來如此!」段增頓時便明白過來,孫惠與王萌之間還有這關係,怪不得王萌會找上此人,而不是其他人。
他連忙開口道:「父親英明,其實孩兒這兩天也在派人查探此事。」
「你也派人查探了?」段熲來了興趣,笑眯眯的問道。
「當然,而且孩兒湊巧還真查探出了賊人。」段增笑著答道。
「你查出賊人了?這不可能!」段坤聽了頓時就不信。
段熲和蘇夫人也都用懷疑的目光看向段增,臉上充滿著不信。
段增從小就表現得非常聰慧,但再怎麼聰慧,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將此案查明?
見了他們的神色,段增小腦袋一揚,用不屑的語氣說道:「這點小事情還難得到我嗎?我不僅查出了賊人是誰,而且已經將那些賊人都抓起來了。」
「胡鬧,你把誰抓起來了?還不趕緊都放了!」蘇夫人頓時臉色一擺,嚴肅道。
若段增只是隨便說說,他們還不會在意,最多當做笑話來聽;但現在段增都已經抓人了,這就不是小事了。
府中的下人雖然身份低微,但隨隨便便將人抓起來畢竟是不好的,傳出去也會讓其他人感到不滿。
段增連忙道:「母親放心就是,孩兒可不會亂抓人的,那伙賊人中為首的正是那孫惠。」
「什麼?你把孫惠抓起來了?」這下段坤也坐不住了,孫惠乃是主動出首告發此案的人,怎麼連他也抓呢?這不是亂來嗎?
只有段熲此時還保持著平靜,他沉聲問道:「增兒,你說孫惠是賊人的頭目,並且將他給抓了,你可有憑證?」
「父親,孩兒當然有憑證。實際上,這些賊人包括孫惠在內,此時都已經招供了自己的罪行,絕對錯不了。」
「已經招供了?」段坤等人聽了頓時有些目瞪口呆。
蘇夫人更是嚇了一跳,連忙緊張的問道:「增兒,你是怎麼讓他們招的?不會鬧出人命來吧?」
她就擔心段增為了讓被他抓的人主動招供,對那些人進行刑訊逼供,屈打成招;段增畢竟還只是個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若是鬧出人命來就不妙了。
說到底,府中發生的盜竊案連他們也感到有些棘手,那唯一被認定身份的「賊人」潘德已經畏罪自殺了,而平時與潘德走得近的人被抓起來審問后,卻沒有得到絲毫有用的線索。
看上去,這案子到現在已經快要成懸案了,若是沒有新的線索的話,他們也只能暫時放下。
連他們都覺得棘手的案子,段增卻說自己已經將其破了,還將賊人抓住,並且讓他們招供了,這樣的事情他們當然不相信了。
聽了蘇夫人的話,段增彷彿受到了侮辱一般,大聲道:「我是搞屈打成招的人嗎?」
他的聲音雖然有些稚嫩,但臉上的神情卻顯得極為認真,即便蘇夫人等人此時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這時,段熲開口問道:「增兒,你將事情的經過都詳細說一遍,不要有任何隱瞞。」
「是。」段增點了點頭,道:「其實一開始,孩兒也沒有懷疑到孫惠身上去,不過後來在查看潘德的屍體時,卻發現了有些不尋常之處。」
接著,他又將自己如何懷疑起孫惠,如何讓曹安去調查此案,又是如何果斷將楊厚抓起來審問,以及最後終於查明此案的過程都詳細說了一遍,就連他在做出決策時心中是如何想的都沒有落下。
而在這過程中,段熲等人還時不時的追問一些細節,段增都一一做了回答。
最後,他讓曹安去把搜來的贓物帶過來給眾人看,並對著依舊沉浸在震驚中的眾人道:「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這些是搜查到的贓物。父親,母親,二哥,你們還有什麼疑問沒有?」
段坤連忙上前,將那些贓物拿起看,一邊看,一邊點頭道:「不錯,不錯,這些都是我丟失的。」
段熲嘆息一聲道:「增兒,原本為父就覺得你很聰慧,如今看來,你何止是聰慧,簡直是神童啊!」
蘇夫人和段坤聽了也在一旁連連點頭。
段坤帶著府中一大群人日夜查探,到現在都沒有半點進展,而段增這個六歲的小孩子,卻如此乾淨利落的將發生在府中的盜竊案子給查明,中間甚至都沒有驚動家人。
而且不僅是查出了賊人,更是落實了這些賊人的罪狀,讓這些人乖乖認罪,而且人證物證俱在,這實在太讓人不敢相信了,說他是神童也不為過。
段熲等人都不敢想象,若是等將來段增長大了,又會有多麼的妖孽。
望著他們臉上震驚得有些獃滯的表情,段增心中別提有多得意了。
他之所以要插手查案,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讓他們不再將自己當小孩子看,如今取得的效果達到了他的預期,他當然要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