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死水
這幾天靜靈庭熱鬧非凡,大家對於前幾天的盛典嘖嘖稱奇,對於露琪亞的身份更是夸夸其談,誰能料到一個流魂街出生的女子,竟然因為一張與已故夫人緋真的相似臉龐,一躍成為朽木家族的庶女。庶女可不是義女,她的子嗣可直接享有朽木家族的繼承權。
自從緋真夫人不幸逝世以後,深情厚誼的朽木白哉根本沒有續弦
的打算,因此極有可能抱養已經出嫁現在貴為貴族之首的澤田飄絮所生之子,奈何澤田宇軒多年未歸,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果他終生未回,而朽木露琪亞所生的孩子極有可能繼承兩大貴族。這樣的稀罕事可謂千年不遇,很多人都懷疑澤田飄絮是不是已經瘋魔了。
對於這樣的現狀加朗騰琦很是滿意,他巴不得貴族越亂越好,要不是露琪亞年齡太小,他肯定會親自為其挑選夫婿好讓這把火燒的更猛烈些。這對朽木兄妹明裡暗裡給中央四十六室使了太多的絆子,當年志波家族覆滅時,就是他們二人出面合力阻止自己將其趕往斷界的決定,甚至動用貴族之首的權力保住了志波家的嫡子—志波海燕,還推舉為十三隊副隊長,要是這個傢伙哪天成為隊長,志波家族的勢力便能恢復如初,一想到這樣的羞辱他就恨不得殺了二人泄憤。現在好了,身為貴族的基石朽木家竟然如此魯莽行事,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他可是非常樂意做貴族勢力的掘墓人。
議事廳內,雪兒依舊身著黑色祭服端坐在朝堂上,冷眼盯著老臣們無休止的吵鬧。他們焦灼的眼神里透漏著滿滿的的憤怒與不甘,不停地指責著自己擅自將露琪亞姐姐收為朽木家的庶女。
「各位大臣,我深刻了解你們內心隱秘的擔憂,」雪兒清晰的話語傳遍了議事廳的每一個角落,眾位老臣紛紛禁言聆聽主人的訓斥:「子嗣的問題一直是重中之重,身為貴族之首的我又豈敢混淆高貴的貴族血統;」講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十年之後,澤田宇軒家主將重回靜靈庭。」
「什麼,」眾人紛紛驚愕,消失多年的澤田家主終於要回來了嗎?
「您說的是真的嗎,夫人,」澤田家族最忠心的肱股之臣澤田宇光滿含熱淚的追問,自從家主失蹤以後他日夜為澤田家族的未來憂心不已,雖然眼下朽木白哉家主尚可依靠,但他畢竟不姓澤田。如果中央四十六室以群龍無首強行責難,難保澤田家不是下一個志波家。這下好了,家主回來了,危機也就解除了;假使夫人以後一旦懷有子嗣,不光能穩定澤田家的統治,而且極有可能繼承朽木家的榮耀。
「是的,」雪兒再一次回答。吵鬧的眾人紛紛偃旗息鼓,恭敬地歡送主人的離去。朽木露琪亞的存在根本無法撼動整個貴族的利益,就像康莊大路上上一粒不起眼的小石子,說到底她只是主人寄託哀思的媒介罷了。
「雪兒,你剛才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不是,哥哥,」雪兒跪坐在蒲團上凝視著嫂子的遺像解釋道:「宇軒哥哥從未告訴我歸期,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如果十年後回不來又該如何向老臣們交代,」白哉有些急迫,他不明白雪兒究竟想要幹什麼。
雪兒並沒有回應,而是雙手合十默念著千萬遍的《往生經》,整個殿堂內煙霧繚繞,猶如廟堂的宮殿安靜的聯外面落花的聲音都能聽到。過了很久雪兒才對身後的哥哥說道:「露琪亞姐姐庶出的身份引起了貴族的諸多不滿,歸根結底就是子嗣的問題。只要我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中央四十六室也不敢無端指責,而露琪亞姐姐也會好過些。」
朽木白哉冷眼看著陷入沉思的雪兒,整整五十年了,她依舊沉浸在懊悔中難以自拔,將一切都拋之腦後,天天燒香禮佛不問世事,雖然活著卻與死了沒有什麼區別。緋真啊,五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你說出那樣的話,留下那樣的遺言,我不敢懂更不不敢問,只因為害怕那殘酷的真相讓我們連最後的一丁點兒兄妹之情都消失散盡。
雲煙繚繞,檀香淼淼,籠罩了整個澤田大宅,也似乎掩蓋了傷心的人兒。
十三番隊,一向體弱的浮竹隊長端坐正殿恭候一位隊員的到來,能讓他這麼嚴陣以待的只有一人而已,就是那位掀起貴族巨大波瀾的朽木露琪亞小姐。按照貴族的法典,她還是自己應效忠的主人。
露琪亞一進十三番隊,迎賓的兩位死神立即恭敬地彎腰行禮,看到這樣的景象她腦袋瞬間變成了兩個大,又見上至隊長副隊長下至第十席都正襟危坐在大殿內,氣氛沉重又壓抑,這樣的歡迎儀式讓她的心頓時冷到了極點;好像她根本不是實習的隊員,倒像是上級工作人員來視察。
身後拿著行李的飛雪恭敬地彎腰行禮,她這樣做既維護了貴族的身份又給予十三番隊隊長浮竹十四郎充分的尊重,因為身為貴族之首的貼身管家無需向浮竹這樣的下等貴族磕頭之禮:「朽木露琪亞小姐前來報道,家主與夫人特別叮囑,請您一定要像對待其他普通死神那樣對待露琪亞小姐。」
在座的眾人聽了之後紛紛汗顏,十三番隊迎來這樣大神級別的死神,都不知道以後該怎樣行事了。這樣的見面明擺著要好好照顧她最心愛的姐姐露琪亞,卻冠冕堂皇地勸說大家要平等對待,不愧是澤田飄絮最最貼心的奴僕,死的都能說成白的。
浮竹溫柔的笑道:「請飛雪小姐放心,我們定會讓朽木露琪亞小姐平安無事,也請代我向澤田飄絮夫人問好。」這個孩子看上去怯生生的,模樣也乖巧可愛,真是個好孩子,無論她的身份如何高貴,他定會像妹妹似的疼她。
飛雪微笑著地點點頭,隨後緊跟著第三席虎徹清音的步伐來到了為露琪亞小姐親自安排的宿舍,布置好一切便告辭離去,她急需向夫人稟告所發生的一切。而在大殿內,露琪亞低著頭抿著嘴唇,手指也不停地扭動著,似乎不喜歡眾人這樣直白的目光。自從冠上朽木的姓氏成為庶女以後,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是那樣的尊敬又透露著淡漠疏離。
「露琪亞,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問虎徹清音,她會告訴你該怎麼做,副隊長志波海燕會親自教導你學習,相信不久你就會習慣這裡的生活的,」浮竹親切又體貼的話語慢慢打消了露琪亞的擔憂。
十三番隊的生活雖然簡單單調,但充滿生機活潑,副隊長志波海燕開朗又大方,對於這個身份極為高貴的死神,他該罵責罵,該打則打,絲毫沒有手下留情。露琪亞就像普通的死神那樣天天鍛煉,苦苦地與斬魄刀展開心靈對話,日子一天天過去,露琪亞也拋開了重重顧慮,恢復了往日的生機;常與隊員們嬉笑打鬧,調皮地吐槽副隊長的遲鈍與直男思想,想盡辦法為二人創造羅曼蒂克的環境,滿足自己小小的願望,只可惜往往被不解風情的志波海燕搞得一團糟。
多虧了現世的科技成就,靜靈庭的一切都換了模樣,方便又舒適的生活極大地改善了這個沉靜近萬年的古老地帶。現世空座町,浦原喜助充分發揮自己的奸商才能,利用戰後百廢待興的時機狠狠地賺了一大筆錢,將朽木家的舊宅從裡到外整修了一遍,只可惜他發明的東西常以失敗告終,很快便將家底掏的一乾二淨,現在開一個雜貨店勉強度日。
這天夜晚大雨如注,彷彿瀑布一般的雨水倒灌在露琪亞小小的身體上,她呆若木雞,死死地盯著肩膀上這個毫無生機的男人,彷彿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個最崇拜的副隊長志波海燕竟然死在自己的斬魄刀下。
「露琪亞,他並不是你殺的,如果他不這樣做就只會被這個醜陋至極的虛所吞噬,他,他只是維護自己的尊嚴與理智罷了,」這個曾經驕傲的天之驕子竟然以這樣近乎屈辱的方式離開人世,如果他的身體不那麼虛弱,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步近地,這都是他的責任。
因為改造虛的大量出現,尸魂界再一次陷入恐慌之中,而那個瘋狂的科學家涅繭利則異常的亢奮,親自帶隊抓捕幾隻被改造的虛,希望能探出另一個敵手的方式手段。加郎藤崎也欣喜若狂,志波一心至今下落不明,志波家的嫡子海燕也死了,還是死在朽木露琪亞手上;虧他費盡心機的將露琪亞放在海燕身邊保護。現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那個志波家的嫡女志波空鶴極端仇視死神,五大貴族在自己的努力下終究變成了四大家族,縱使朽木白哉聰明絕頂也無力改變現狀。
碧荷殿側殿,一隻乖巧的黑貓蜷縮著身子乖巧地躺在昏迷的露琪亞身邊酣然入睡,簡直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
「夜一姐姐,您打算睡到何時。」
「雪兒妹妹,我還以為你不來呢,」詭異嘶啞的男低音並沒有引起雪兒的恐慌,她笑問道:「浦原讓你來有什麼事嗎?」
「他只是讓我提醒你一句,小心那個男人。」
「是因為他把手伸到虛圈了嗎?」
「你都知道了,孩子。」
「知道了又能怎樣,我不想也不願意參加這件事情,所以請不要擅自打擾我的生活,」雪兒冷淡的話語立即打消了自己的託詞,這個孩子的眼神極為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多年燒香拜佛,她早就不在乎身邊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夜一靈巧地避開了重重防禦,任何機關在『瞬神』面前也是只昨日黃花,早就喪失了它應有的作用。轉眼間,她來到一座空曠地酒屋內,案榻上躺著一個睡眼惺忪的男子,要不是從小相識,她也不敢相信這個喝的酩酊大醉的男子居然是澤田宇軒。這兩個孩子五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寧肯每日買醉也不願回家。
「都安排好了嗎,銀。」
「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噹噹,藍染,隊長,」銀惡作劇的拉長音調說著肉麻的顫音,似乎在調侃主人的小心思。
摘下眼鏡的藍染笑的如高高在上的王,棋子都已安排好,可以開始布局了,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呢,他拭目以待。
暴風雨前的日子,平靜地如同一潭死水,而在平靜的水面下,早已是波瀾涌動,就等著臨界點那一剎那間瞬間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