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二集(5)

陳可畫外音：「優優的自信心在這個剎那一下子畏縮了，她突然省悟到，她愛的男孩，是一個明星！是一個被讚揚和榮譽包圍的寵兒，終日沐浴著崇拜的目光，身後追隨著無數Fans……而她呢，她算什麼？一個普通的女孩，一個連工作都沒有找到的女孩，一個只有鬍子和李文海那種人才看得上的女孩！」優優神情黯然，離開了拳擊館。她走過靜靜無聲的球類館，走過雜草叢生的田徑場，走過體校門口的傳達室，走過她來時走過的縱橫交錯的立交橋……志富火鍋店白天優優已經快要走到自家的巷口，巷口那間「志富火鍋店」遙遙在望。恰巧有個拉貨的卡車遮住了優優的視線，直到那輛卡車開走，優優才意外地發現小店的門臉已經面目全非。往常這時，還不到上客的鐘點，但火鍋店的門口卻擠滿了人群。一個個伸著脖子往店裡張望。優優擠近前去，滿腹疑惑地擠進門臉，她隱隱約約看懂了眼前的一切。她家的飯館，已經被人砸了個稀爛，幾乎所有桌椅和柜子，全都斷腰斷腿，一面牆的正中，還被砸了個碗口般的大洞，地上全是飯碗和盤子的碎瓷，狼藉不堪。優優走進廚房，廚房裡的情形更慘，灶塌鍋破，幾乎沒有一樣還能使用的東西。姐夫看著優優進來，紅著眼一聲不吭。幾個街道上管事的伯伯奶奶，在七嘴八舌地安慰姐姐。姐姐抽抽噎噎地哭著，模樣凄涼。優優家晚上這天晚上姐姐和姐夫圍著優優，一個啼哭，一個吼叫。姐姐哭著向優優問道：「你到底在外面幹了什麼！你把這個家全都毀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姐夫也惡狠狠地斥問：「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啊？你知道我開這個店，我開這個店為了什麼嗎！這個店要養著你，要養著你姐，養著咱們這個家！這個店……我這麼多年攢下來的錢全投到這個店裡去了！現在全毀了，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啊？你說，你他媽到底在外面惹了誰啦！啊？」優優沒有哭，沒有解釋和爭辯。她咬著嘴唇走出家門，把姐夫失去理智的叫罵和姐姐軟弱無助的哭泣，把街坊四鄰的探頭探腦和竊竊私語，統統拋在身後。優優家外晚上優優出了家門便奔跑起來，她一路奔跑著出了巷子。巷子的入口，那間火鍋店仍然門窗洞開，裡面敗象赫然，仍然有一群閑人茶餘飯後無聊地圍觀。優優目不斜視，跑向馬路對面，她能感覺到身後有許多目光、許多訕笑，沖著她的脊背，指指點點……仙泉體校晚上優優跑到了仙泉體校。體校門前的燈光尚未熄滅，還有不少穿著運動服的男孩女孩，三三兩兩從裡面出來。優優跑到拳擊館的門前，已不見了白天的汽車和門衛，但裡面的喧鬧和嘈雜依然如故，偶有一兩聲短促而突然的吶喊，讓優優身心激動不安。拳擊館內晚上優優走進這間許久未進的大屋，她看到那位鬢髮斑白的教練，教練還和過去一樣站在台下，兩手按著檯面不停叫喊：「快一點，移動位置，後腿要感覺出圍繩在哪兒！逼住他逼住他！注意拳速！左勾拳！你猶豫什麼呢……」拳擊台上，兩個拳擊手你進我退的對決正難解難分，頭上的頭盔和手上的拳套把他們誇張得異常威猛。優優目不轉睛，盯著那個略顯細瘦的紅褲拳手，那就是周月。他跳躍的步伐，靈巧的躲閃，果斷而快速的出拳，和三年前一模一樣，都讓優優心馳神往。比賽的**發生在終場時刻，紅方一記重拳，藍方仰面而倒。老教練爬上拳台，意味著這場沒有裁判的比賽就此結束。紅藍兩方拳手一邊踱步喘氣，一邊頻頻點頭地聽著教練的嘮叨，老教練講評完了，掀起圍繩跳下檯子，顧自走了。藍方拳手也隨著走了，只有紅方拳手還坐在檯子的一角，不知是稍事休息還是在回味剛才的賽事。台下也只剩下優優自己，他們隔著暗紅的圍繩，彼此對視。終於，紅拳手摘下頭盔，晃了晃被頭盔壓抑很久的頭髮，定神再看優優。優優這一刻也同時看清，他不是周月。那雙和周月同樣黑白分明的眼睛上，是兩道淺淺薄薄的細眉，臉盤也比周月大了一輪，看上去煞是陌生。優優的靈魂幾乎凝在了半空，她似乎需要時間來分辨自己的心情。這時老教練從更衣室里走出來了，高聲呼喊那個男孩的名字。優優沒聽清他喊的什麼，總之不是周月，那是三個字的名字，聽上去甚是彆扭拗口。老教練和拳台上的男孩說了句什麼，然後向拳擊館的門口走去。他路過優優身邊時優優很想開口，但一時找不到開口的詞句。她眼睜睜地看著老教練走出這幢大屋，才下意識地挪動腳步追了出去。拳擊館外晚上拳擊館外，夜色漸濃。環繞操場的小路，亮著半明半暗的路燈。路燈把老教練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優優自己的身影也隨著行進的步伐，長了又短，短了又長。她的聲音也有些忽緊忽松，不知是緊張還是因追趕而帶來的喘息，她的問話聽上去有些片斷不整。「教……教練，對……對不起，請問周……周月在嗎？」老教練站下了，回過頭來看她：「周月？周月不在這裡了。」「他……他今天沒來嗎？」「周月呀，他走了，早不在我們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