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五集(1)

北京街道夜整個晚上優優都沒有吃飯，她在醫院附近的街上靜靜地走了走，找個沒人的街燈下，坐在路邊發了會兒愣。北京的初夏比仙泉要冷，雖然雨已停住，而且今夜無風，但她還是很快被冷透了，從前胸貫穿後背，冷得透心。醫院保姆宿舍夜那天很晚優優才回到醫院的地下室，回到保姆的宿舍中，宿舍里的保姆們都睡了。優優沒開燈，默默無聲地上了自己鋪位和衣躺下。陳可家夜電腦開著，陳可站在窗前吸煙，從這裡俯瞰沉睡的城市，天上和地上，星光與燈火同樣寥落。陳可畫外音：「周月的病好了，得以重返『人間』，優優的辛勤耕耘，終於收穫了秋天，她應該感到幸福快樂，感到稱心如願。可她幸福嗎？快樂嗎？稱心如願了嗎？她離周月是更近了，還是更遠？」醫院保姆宿舍白天清晨時候，優優睡著了。好像只迷糊了瞬間，醒來時整個屋子只剩她一人。她爬起來迷迷糊糊地看手錶，一看看出了一身冷汗，居然已是上午十點了。她臉都顧不上洗就直接往三樓周月的病房跑去。病房白天一樓等電梯的人很擁擠，優優等了十秒鐘就有些等不及，她順著樓梯往上跑，在樓梯上她碰上了王醫生，她一連聲抱歉地說：「對不起王醫生，我起晚了，周月都查完房了吧。他沒自己上花園散步吧？我起晚了。」優優一邊說一邊往上跑，王醫生看著優優的背影，不解地自語道：「散步？」優優跑到病房時還以為自己上錯了樓，位於走廊盡頭的那間單人病房裡，似乎已經變了樣，小桌上放著一隻外表俗氣的紅暖壺，還有飯盒、水杯和一籃花，沒有一樣東西是優優見過的，連同床上躺著的那個人。那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子，床頭床尾還有一大一少兩個孝子賢孫伺候著，看到優優愣頭愣腦衝進來，全莫名其妙地抬了頭。優優嚇了一跳退出來，她退出來仰頭去看房門號，房門號明明白白沒有錯，讓優優疑心自己是不是見了鬼。這時她看見一個護士從隔壁端著葯盤走出來，便慌慌張張上去問：「哎，周月呢，他是不是換房了？」「周月？周月出院了。」護士反而很奇怪，「你不知道嗎？」「出院了？」優優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咚咚跳，「出院了？他什麼時候出院的？」「今天早上啊。你不知道嗎？」護士難以置信地反問著，她看到優優驚呆的表情確實是真的，才不由停下腳步關心地問：「他們是不是還沒付你工資呢？不要緊，你可以找他們學校要去，你的錢是不是周月的學校出？」護士的話優優根本沒聽見，她的腦袋嗡嗡響，眼淚一下子涌到了眼眶外，不知道是因為委屈和失望，還是屈辱和憤怒。面對護士的關心，優優只能下意識地搖頭，那位護士顯然搞不清她為什麼含淚搖頭，為什麼轉身跑開。優優什麼都沒說就跑下樓去，跑出了醫院。公安學院白天優優跑進了公安學院大門，她在上次找到周月老師的那間辦公室里，再次找到了那位姓黃的老師，黃老師一看到優優瘋了似的跑來，沒等她開口便先發問：「哎，丁優，你是從醫院過來的吧？公安處的人把工資給你結了嗎？」優優氣喘吁吁，全身發抖，她問：「我，我想知道，周月，周月去哪兒了。」黃老師對周月的不告而別做了合理的解釋：「啊，周月呀，他今天一早讓他姑姑接走了，接回老家去了。」優優：「您，您知道他的老家在哪裡嗎？」黃老師：「我也不知道。因為他姑姑是個小學老師，怕耽誤學生上課，所以必須早點回去，周月就跟她走了。醫生建議他繼續休養一段，所以他就跟他姑姑回老家了。我今天上午有課，沒去接他，他是自己把放在醫院的東西送回來的，放下東西他就跟他姑姑走了，他們要趕中午的火車。他出院的時候你不在嗎？」優優無話可答。公安學院外白天優優失魂落魄地走出來，她孤獨地站在學院的門口，茫然無措。陳可畫外音：「是的，她不在，周月就走了。這又能怪誰呢？是她自己睡過了頭，周月和他的姑姑，要趕中午的火車，當然沒義務等她，就算他們來得及，也沒必要非和她當面告別不可。她算什麼？也許在周月和他姑姑的眼裡，在周月的老師、同學和領導的眼裡，在小梅的眼裡，甚至在那位洪教練的眼裡，她不過是一個保姆而已，一個臨時請來幫忙的小保姆，而已。」政法大學門口白天小梅從學校內走出來，見到了等在門口的優優。街道白天小梅和優優沿一條安靜的小街邊走邊談。小梅：「我也不知道他姑姑在哪兒，你找周月，是有什麼事嗎，還是……想跟他說幾句告別的話？」優優：「……我，我這兒有件周月的東西，想交給他。」小梅：「哦，周月回來的話，他會跟我聯繫，你要方便的話，我可以替你轉交。」優優：「哦，我，我還是自己給他吧。今天麻煩你了。」小梅：「沒事。」優優岔開話題：「你快去上課吧，耽誤你的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