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十一集(1)

公安分局白天優優乘計程車趕到了分局。她被一位民警帶到一間辦公室里，見到了刑警隊的吳隊長。優優還叫得出他的姓氏：「吳叔叔，您找我？」吳隊長年紀已經不小，優優叫他一聲爺爺都差不多夠了。她被人領進屋時這位「吳叔叔」正忙著和兩個外單位的警察說話，見優優進來即時中斷話題：「啊，丁優，你來啦。」那兩位和他說話的警察也回過頭來，吳隊長便向他們做了介紹：「她就是丁優。」然後轉臉又對優優說道：「今天找你來，是有點事兒，具體什麼事兒由這兩位同志跟你說，來，你過來坐吧。」吳隊長招呼優優過來落座，可優優那一刻就像一根釘子釘在了地上，一動都動不了啦。因為她看到迎面注視著她的不是別人，竟是僅僅能在夢中相遇的周月！這是優優第一次見到身穿警察制服的周月，深藍色的制服把周月的身材塑造得格外挺拔，鑲著銀邊的大蓋帽把他的臉龐對比得更加瘦削，而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依然那麼透亮。但那雙透亮的眼睛只在優優臉上平平淡淡地停了一瞬，隨即向一邊漠然移開。優優的眼淚突然破眶而出，她的呼吸與心跳也隨之急促，既為和周月的意外重逢，又為周月的無動於衷。周月顯然沒有認出優優，公安醫院的那段經歷，顯然並沒在他大腦中留下太多痕迹。吳隊長以為優優是被這個場面和剛才他的什麼話給嚇住了，皺眉問道：「怎麼啦丁優，今天沒什麼大事，待會兒談完了就讓你回去，你過來坐吧。坐，過來坐。」他再次示意優優坐到桌前，讓她坐在兩位外來警察的對面，然後笑問：「是不是上次在這裡把你關怕了？你放心，今天肯定讓你回家。」吳隊長一邊說，一邊在優優和那兩位警察中間打橫坐下。談話隨即開始，開場白仍然由他來說：「丁優，上次你這個案子呢，李文海、王德江我們已經報到檢察院去了，估計檢察院很快就要向法院起訴了。你的事呢，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啊……」吳隊長開口說話的時候，優優眼睛一直看著周月，弄得周月不免有些奇怪，目光先是躲了兩次，然後也反過來看她。他大概這時才隱隱覺得，這女孩似乎在哪兒見過。優優被周月用心一看，反而局促地低下頭去。她低了頭的同時卻略略抬高了聲音，向那位吳隊長表示了自己的抗辯：「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我不是早就出去了嗎……」吳隊長說：「放你出去是因為看你年輕，我們不想影響你以後的前程。我們要處理你一下，哪怕是判你個行政處罰，對你來說總不是個光彩事兒吧，啊？」優優仍然用強硬的腔調錶示不服：「人又不是我殺的，為什麼要處理我呢？既然你們已經把我放了，就說明沒有我的責任了。」吳隊長對優優的頂撞顯然感到意外，而且當著兩位兄弟單位的同事，似也關乎面子，於是他也非常不給面子地換用了訓斥的口吻，用更加強硬的聲音壓住優優：「我說人是你殺的嗎？我要說你殺人還能讓你這麼輕輕鬆鬆坐在這裡嗎？我問你，李文海殺人你在不在場？你看見沒看見？嗯！」優優除了倔犟地沖吳隊長瞪眼之外，一時悶了聲音，似乎連她對面的周月，對他們之間突起的衝突，都有幾分意外。優優甚至看見，連窗外站著聊天的幾個分局民警，聽見吳隊長發火的聲音，也都暫停了聊天，透過窗戶向屋裡張望。吳隊長顯然認為打擊優優氣焰的聲調已見成效，遂把音量逐漸放緩：「你看見他們殺人你向公安機關報告了嗎，啊？你為什麼不報告啊，啊？」優優又回了一句：「後來我不是都告訴你們了嗎，後來我不是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了嗎。」「後來？後來是什麼時候了？你是我們抓住你以後，審你的時候你才說的。從案發到你被抓中間經過了六個多小時，這六個多小時你幹嗎去了？你報案了嗎？我們定你個包庇罪，定你個知情不舉，你覺得委屈嗎？」優優回答不出了。吳隊長帶著勝利者的寬容，繼續將語音放緩：「再說，抓你的時候你把我們的民警打傷了你知道不知道？判你個襲警，或者判你個拒捕，行不行？」見優優理屈辭窮地把頭擺向一邊，他乘勝追擊道：「我還真看不出來你還學過兩下拳擊呢，你是在哪兒學的拳擊，嗯？」優優悄悄側目，想看一眼周月的反應，但吳隊長的話音又響了起來，而且開始說到了正題：「今天叫你來，不是要跟你算這些舊賬的。這些賬怎麼算，要不要對你進行處理，甚至處罰，那也要以後再看，看你以後的表現，你知道嗎？」優優正了臉，目光疑問：表現？吳隊長當然看得出那目光中流露的不服，但他並不戀戰，佯裝不見地把話題繼續下去：「今天他們二位要找你談件事情，需要你做什麼希望你能配合。配合就是表現，聽見了嗎？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王科長，這位是……哎，他叫什麼來著？」吳隊長看來對周月不熟，他把探問的目光投向那位姓王的科長，誰也沒料到優優會搶在王科長前面，自然順嘴地把名字道出：「他叫周月。」連周月在內，三個警察全都愣了。周月很快介面問道：「你是不是公安醫院的護理員啊？我好像見過你，你是不是陪我去過武警體工隊的拳擊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