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斯憔失眠了,長久地躺在被窩裡,靜等天亮。電話就在床邊,但凌晨三點可以打給誰,她不敢打給致貞,怕他生氣,而她是在乎他的,不想打給沈安,怕他誤會,在如此不合時宜的時段,打給自己不愛的人,顯得有一些落魄,彷彿走投無路了,只好想起他。也無法打給任何一位朋友,無論同性異性,勿庸置疑,得到的答覆一定是對方痛苦的一句,明天再說,我要睡。更也許,電話撥過去,不會有人接。夜已深,這樣深了,找不到同類傾訴。沈安曾經有一次凌晨兩點給她打電話,號碼顯示在手機的綠屏上,她看了看,略帶厭惡地翻身再睡。事後也沒有追問,沈安自己也未曾主動說起,就像沒有發生過那個唐突的電話。惟一的證據她在次日刪掉了,有一些冷笑的,他憑什麼認為可以在那麼**的時間不顧親疏地打擾她。如果是致貞,無論何時何地,她總是會極溫柔極耐心,只可惜致貞並不需要這些特別待遇。她那樣的想打電話給致貞,以至於不得不拔掉了電話插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犯了錯誤。如果有一天忘記致貞的號碼,那麼,她就真的放下了這個人,但那串數字流暢而清晰地烙在腦海里,徘徊不去,如咒語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