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林如海雖然說這一切只是懷疑，可林黛玉心裡卻大概明白了，在這件事里，賈家或許並不幹凈。

「其實你外祖父在世時，賈家不這樣的。」林如海嘆了口氣說道，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娶賈敏為妻了，誰知道不過數十年，賈家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這些是為父讓人調查的賈家的有關情況，你們看一看吧，心裡也有個數。日後免不了要經常打交道。尤其是玉兒你。」

林黛玉和林澤都知道為什麼，若賈敏一旦死了，林澤林濤是男子倒也罷了，可林黛玉是女子，古代有五不娶，其中之一就是喪婦長女不娶，林家沒有女性長輩，賈家若以這個理由接林黛玉，林家沒有反對的理由。

林黛玉並不畏懼去賈家，有什麼好怕的！她如今有哥哥有弟弟，用得著怕賈家嗎？

可是看著紙上賈家的資料，林黛玉還是黑了臉，林澤眉頭緊鎖，暗自下了決定，一定要用功讀書，早日考取功名，才能為妹妹撐腰。

因著這些資料，林黛玉和林澤兄妹兩接連幾天心情都不大好。直到這一日，家中忽然來了幾個人，原來是蕭清源聽說林如海過繼了子嗣後特意讓人送來的先生，都是當世有名的鴻儒，是蕭清源親自去找啟瑞帝求的。隨著先生一起來的，還有蕭清源的書信。

林澤有些意外的看著林如海，林如海則看著接到信滿心歡喜的林黛玉，無奈的嘆了口氣。他還以為，隨著時間過去，長孫殿下會漸漸忘了玉兒呢。誰曾想，他竟連這個都替玉兒考慮到了。

看著林澤疑惑的眼神，林如海笑了笑，「無需擔心，既然有了先生，那就跟著先生好好學習吧。」

林澤點點頭，「只是父親，妹妹和長孫殿下？」

林如海無奈的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且聽為父慢慢和你說。」林如海將這事從頭到尾和林澤說了。

林澤目瞪口呆，子不語怪力亂神，若不是他知道林如海不是說謊的人，他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這天底下還真有這樣玄幻的事？

「陛下當時就說這是殿下和玉兒的緣分，之後，長孫殿下更是在咱們家住了大半年才離開。我原以為，長孫殿下只是一時的興緻，誰曾想······如今看來，他似乎真拿玉兒當妹妹看待，方方面面都為玉兒考慮周全了。」林如海嘆了口氣說道。如果單單是蕭清源一人，林如海倒也不十分擔心。當連啟瑞帝也是這樣的態度，林如海就有些擔心了。

說實話，他是真的不想讓女兒嫁進皇家。皇家的媳婦，是那麼好當的嗎？

林澤顯然也猜到了一些，他神情鄭重，「父親，您不必擔心，孩兒一定好好讀書，早日考取功名。

林如海點點頭，「為父尚能為你們再撐幾年，之後如何，就要看你們自己了。」

林澤點點頭。

那邊，林黛玉迫不及待的拿出信看了起來，蕭清源的信里除了關心她的情況，品評她的功課，另外就是更詳細的關於賈家的情況。還說了明年就是官員回京述職的年份，問林如海有無回京任職的打算？

林黛玉想了想，如果林如海能回京任職的話，她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去賈家長住了？

可和林如海說起此事的時候，林如海無奈的笑了，「傻孩子，陛下是不會讓我回京任職的。」他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在甄家經營的宛如鐵桶一般的江南撕開了幾個口子，無論如何，陛下不會讓他回京的。

林黛玉雖然不明白，可林如海既然這麼說了，肯定不會是無的放矢。可林黛玉不死心，「或許哥哥會有辦法呢。爹爹，咱們試一試吧，或許陛下能答應呢！」

林如海摸了摸林黛玉的腦袋，「算了，長孫殿下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你就不要拿這種事讓他操心了。」

林黛玉嘟著嘴，剛要說話，忽然蘇紫驚慌急促的聲音傳來，「老爺，小姐，不好了，夫人她！」

林如海立馬往正房跑去。

韋氏也抱起了林黛玉，追了上去。林澤讓乳母抱起林濤，隨後趕了過去。

原來，賈敏那邊收到了賈家的端午節禮，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封賈母的親筆信，賈敏看了信之後，就吐了口血，暈倒了，人事不知。

「到底是什麼信？」林如海得知情由后怒道。

湘紅將染了血的信雙手捧上，林如海看著信上的鮮血，只覺得觸目驚心，再看信的內容，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湧，難怪敏兒會吐血。

林如海知道，賈敏對賈家的態度有些複雜，她其實很以賈家為傲的，成親之初，林如海經常會聽到賈敏提起賈家。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賈敏提起賈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大概賈敏也覺得，現在的賈家沒什麼值得她稱道的了。可林如海知道，賈敏對賈家的失望，主要是針對賈赦賈政王氏等人，對賈母，賈敏還是很有信心的，她認為，不管賈家現在變成什麼樣，賈母始終都是她記憶里慈愛、睿智的母親。對於賈家現在的狀況，賈母有心無力。

可是今天，賈母的信打破了賈敏內心的幻想。原來一切都是她以為。

賈母在信里，直接埋怨了賈敏一通，怪她不該同意過繼之事，說隔層肚皮隔層山，怪她為何不相信娘家人，反而相信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還以母親的身份威壓她，要她答應黛玉和寶玉的親事。還說黛玉才是她的親女兒，要她想辦法將林家家產充作黛玉的嫁妝，這樣才不會便宜了外人。

林黛玉卻覺得有些奇怪，賈母不像是能說出這樣話的人啊，雖說母女之間，說話直白也是有的，可原著里，賈母罵個人都要拐七八個彎，怎麼會將野心暴露的這麼□□裸。有點奇怪。

「爹爹，我看這信不像是外祖母寫的。」林黛玉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

賈敏此時剛好醒來，聽到女兒的話，強撐著精神問道：「玉兒你說什麼？」

「娘，你醒了啊！」林黛玉趕緊撲過來，趴在床前，「娘你沒事吧？」

「玉兒，你方才說這信不是你外祖母寫的？是真的嗎？」賈敏吃力的說道。

「是啊，雖然信中的語氣極力模仿外祖母的語氣，可是連大舅舅的來信中都問及了娘親的身體，可這封信里絲毫沒有提起娘親的病。難道舅舅比外祖母還關心娘親嗎？我覺得不像。」林黛玉照實說道。

賈敏何其聰慧，方才只是一時之氣，才沒發現其中的端倪，現在被女兒這麼一說，冷靜下來細想，那封信很可能真的不是母親寫的，母親即使真有這樣的心思，也不會說的這麼直白。賈家能說出這樣話的，除了她的好二嫂再無旁人。

「欺人太甚！」賈敏掙扎著坐了起來，「湘紅，拿紙筆來！」

湘紅看了林如海一眼，見他沒有制止，便下去拿了紙筆。

賈敏拿起紙筆，給賈母寫了封親筆信，連同賈家寄過來的信，一起塞進了信封，之後，靠在軟枕上，氣喘吁吁，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如海嘆了口氣，「來人，將這封信加急送出去。」然後替賈敏蓋好被子，「安心休養，這些事有為夫在呢。」

剛才寫那封信，已經耗盡了賈敏的心神，如今她只能虛弱的睜開眼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沉沉睡去。

林如海等賈敏睡著之後才離開，對湘紅和蘇紫說道：「日後賈家再有東西來，直接送到姑娘那兒去。不許打擾夫人休養。」

如今賈敏的身子，連補藥都不能喝，只能這麼養著，再受不得氣了。

林黛玉很是氣惱，王夫人這是想做什麼，她不是不想讓寶玉娶黛玉的嗎？為什麼要寫這封信，就為了氣死賈敏嗎？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林如海拍了拍女兒的頭，事實上他也不明白王氏的心思。

京城榮國府榮禧堂東廂房內，王夫人正看著林家的禮單，有些不滿，「和前幾年相比，怎麼少了？」

周瑞家的伸頭看了看，還少嗎？和賈家送去揚州的相比，差不多啊。

王夫人不屑的說道：「看樣子，賈敏的日子也不好過啊。」過繼來的孩子，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能信得過才怪。王夫人頗為自得，自己什麼都比不過賈敏，唯有子嗣方面，她可以傲視賈敏。

「太太，奴婢有些不大明白，您不是不喜歡老太太的打算嗎？為何要寫那封信呢？」周瑞家的知道，身為一個好奴婢，就要不定時的表現出自己在智商方面的不足，好襯托出主子的英明睿智，這也是她在二太太身邊始終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賈敏那個病秧子能養出什麼好女兒來。我寫那封信，就是為了氣她。」若是能直接氣死她，那就最好！省的她被老太太說動了。王夫人得意的想道。

「太太就不怕老太太知道？」周瑞金的賠笑問道。

「賈敏那個人最愛面子，她怎麼會讓這封信被人看到！」王夫人很是自信。事實上，王夫人猜測的不錯，若不是賈敏吐血暈倒，來不及收拾，她真的不會讓人看到那封信。

可惜啊。

此時的王夫人還不知道，之後因為這封信引起的一連串風波，不僅讓她顏面盡失，還徹底失去了賈政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