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此為防盜章,防盜比例50%,支持正版,多謝小仙女們「不會有事的。」元瑾說,然後她將藥酒打開,給他包紮。
他的手手指細長,骨節分明。臉也是真的長得極好看,五官精緻,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
單看這孩子的外貌,便能猜測他母親是何等的美人。
「你這傷究竟是怎麼弄的?」元瑾問他。
薛聞玉低垂著頭不說話。
元瑾淡淡地道:「量你也不會答我。但你也這麼大了,他若是欺負你,你可以告訴旁人,何必任他欺負。」元瑾沒有聽到回答,便抬頭看他,「你可知道了?」
她才發現,薛聞玉生了雙淺棕色的眼睛,正靜靜地看著她。這樣的瞳色看著人的時候,竟顯得格外專註。
發現她抬頭看自己之後,薛聞玉才別開了眼睛看別處。
她覺得他年紀小,就揉了揉他的頭:「姐姐說的話,你可聽到了?」
薛聞玉沒有躲開她的手,似乎因她的撫摸愣了一下。
元瑾叫杏兒收起藥酒,一邊想著她之前聽太后說過此症,有的生下來就是如此,有的是幼年時遭受過虐待,所以變得自我封閉。不知道薛聞玉是哪一種,聽說崔氏也請大夫來給薛聞玉看過,吃了幾服藥不見好,就沒有下文了。
「四少爺實在是可憐。」杏兒看著薛聞玉,同情地道,「打小沒娘的,又常被小少爺欺負,太太偏偏不管。」
元瑾房裡另一個大些的丫頭柳兒正在給元瑾擰毛巾,聞言說:「杏兒你這嘴沒遮沒掩的,怎的排揎起太太了!」
元瑾房裡的丫頭並不多,兩個小的,一個叫杏兒,一個比杏兒還傻的叫棗兒,大的便是柳兒,算是她房中的管事丫頭,性格比較沉穩。
杏兒輕輕扯了下元瑾的袖子,小聲說:「娘子,四少爺能跟著咱們住嗎?西廂房還空著兩間呢,您能看著些,也免得小少爺欺負他。」
柳兒又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四少爺都要十二了,怎能和娘子一起住!」
杏兒急了:「四少爺又不是旁人,而是娘子的親弟弟,更何況還神智不清楚,怎麼不能一起住了。」
元瑾接了柳兒的毛巾洗臉,看兩個丫頭爭得熱鬧,沒有說話。
她當然不會帶薛聞玉一起住。
她雖然地位尊貴。但其實異常容易心軟,尤其是對小孩。
當年朱詢在冷宮被太監踹打,身體傷痕纍纍。她從冷宮外經過看到,把朱詢帶回了慈寧宮,從此朱詢跟她住在一起,像個小尾巴一樣怎麼都甩不掉。若是一天不見了她,便會哇哇大哭到處找她。
她那時候也不過比朱詢長半歲,像帶弟弟一樣帶著他。朱詢開蒙得完,她還親自教他《論語》和《詩經》。朱詢一字一句跟著她背,總是要緊緊地偎依著她。
但後來呢。
他還不是為了權勢背叛了她,成為了太子。甚至因此害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人長大了都是會變的。
元瑾一想到這裡,便對自己當初的好心非常痛恨。現在在同樣的情景里,她甚至不想做同樣的選擇。
「去叫宋嬤嬤來,帶他回外院歇息了吧。」元瑾吩咐柳兒。
柳兒得了命,便立刻出門去找宋嬤嬤了。
她又跟薛聞玉說:「你先坐著,宋嬤嬤一會兒就來帶你走了。」
聞玉看了看她,自己坐到炕床上,抱著自己坐成一個球的樣子,似乎這樣很好玩。
夜深人靜,旁邊又坐著一個什麼動靜都沒有的悶葫蘆。元瑾等得有些無聊了,便將桌上放的兩個棋盒子打開,叫杏兒將棋盤拿出來。
成了四娘子之後,元瑾平日的生活便百無聊賴,除了學女紅外沒別的事做。當年在宮裡的時候,她對圍棋十分痴迷,太后還曾請國子監侍讀學士教她下棋,她在棋藝上極有天分,少有對手。所以現在無聊的時候,她便和自己下棋。
她自己落一白子之後,又換個棋盅下黑棋。
薛聞玉的目光又放在了元瑾身上。
她站在桌邊凝視棋局,姣好玉白的側顏,面頰帶著淡粉色,更顯得少女如花嬌嫩。未綰的發束滑到胸前,油燈下有種如絲綢一般的光澤。
他看著她下棋很久,似乎很好奇她在幹什麼。
元瑾正要下黑子的時候,突然有兩個細長的指頭按住了她的手,元瑾抬起頭,就看到聞玉的臉。隨後他從棋盅里夾起了黑子,放在了棋盤上。
他居然會下棋?
元瑾一怔,先看了眼棋局。
薛聞玉並沒有學過圍棋,他不是會下棋,落下的子是一個死棋。那他是想幹什麼?
元瑾試探地又落了一個白子,看到薛聞玉又從黑色棋盅中拿出一粒,落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然後抬頭看著她,似乎是示意她也趕緊下。
難道是見她一個人下棋,所以陪她下棋?元瑾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這可是你叫他十句都不會回一句的人,或者是他覺得下棋很有意思?
「這是一處死棋。」元瑾將他剛下的那枚子拿了起來,告訴他,「你要放在能讓棋活,氣息連通的地方。比如這裡。」
細手夾白玉子落子,輕輕一聲,珠玉輕響。
這聲輕響,彷彿觸動了某個微妙的地方。
元瑾又把黑子遞給他,輕聲說:「你覺得該下在哪裡?」
元瑾發現聞玉竟然還挺喜歡下棋的,非常專註,雖然中途經常需要她指正,但他幾乎開始越下越好。直到柳兒帶著宋嬤嬤走進來,宋嬤嬤笑著說:「四娘子,奴婢要把四少爺帶回去休息了。」
正好元瑾也有點累了,便讓宋嬤嬤帶薛聞玉回去。
宋嬤嬤走過來喊薛聞玉回去,他卻是繼續下棋,紋絲未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宋嬤嬤喊他。其實他這樣的做法,只是表示他並不想離開。
宋嬤嬤有些不知該怎麼辦,過來想拉他走,聞玉卻更不高興的樣子,將她的手甩開。
還是元瑾最後摸了摸他的頭,跟他說:「你先回去歇息,咱們明日再下吧,好不好?」
聞玉僵持了片刻,看了看元瑾,最後還是放開了手指,任元瑾拿去了他的棋子。被宋嬤嬤帶著離開了。
元瑾才叫丫頭端水來洗臉洗腳。今天太累,她幾乎是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卯時,精神抖擻的崔氏帶著丫頭走進西廂房,將她從炕床上揪起來:「你幾個堂姐寅正就起床梳洗打扮了,你倒睡得天都亮了還不醒,怎的這麼疲懶!」一邊說,一邊指揮婆子給她穿上昨天新制的衣裳。
元瑾睡眼惺忪地任由崔氏折騰她,直到她被人推到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徹底清醒了過來。
崔氏拿了壓箱底的嵌紅寶石金簪給她戴,還給她戴了一朵新制的粉色絹花,與身上茜紅色的海棠花杭綢褙子相映襯。整個人花團錦簇。
崔氏卻很滿意地看著女兒姣好如明月的面容,嘆道:「得虧你長得像你爹,生得好看,壓得住這身衣裳。」
元瑾看著鏡中的自己,沉默后問道:「娘,您覺得這好看?」
她年紀小,應該穿些嫩黃粉紅的才能新嫩好看,崔氏卻偏偏把她打扮得異常富貴。
「自然。」崔氏很滿意,催促女兒快些走了,「馬車都已經套上了,你還是別耽擱了。」
但她穿成這樣根本走不出去!
在元瑾的堅決反對之下,崔氏很是不滿地勉強同意她換了另一件粉色瓔珞紋褙子,取了金簪絹花,來不及再試別的,便這樣不戴髮飾出門了。
影壁已經停著好幾輛馬車了。幾位少女正百無聊賴地坐在車上等著。一看她這打扮,其中一位粉衣少女先笑了一聲:「四妹平日打扮得花團錦簇,怎的今日如此素凈!」
另一位少女也捂唇笑。「四姐這打扮太素,如何能吸引得到如意郎君的目光!」
這兩個是二房的嫡女,大的是薛元珊,小的是薛元鈺。
元瑾一臉漠然,跟著崔氏上了最末一輛青帷馬車,相比別的四輛馬車,只是顯得更簡樸了些。薛家一共有四房,她雖然說是嫡出,但卻是唯一一個庶房的嫡女,爹又沒有出息,故整個四房在家裡都不受重視。
那粉衣少女卻繼續笑:「四妹妹好生無禮,都不理會姐姐的話。」
「行了。」前頭一個轎子傳來個威嚴的聲音,只見是個華髮老婦人坐在裡面,頭戴眉勒,穿檀香色團雲紋褙子。「胡亂說什麼,都給我閉嘴。」
這位便是薛老太太了。
兩個姑娘被老太太一訓斥,才奄奄地縮回了頭去,放下了車簾。
薛老太太朝元瑾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說話,閉上了眼。
進了轎子的崔氏也非常哀怨,欲言又止好幾次才說:「你要是聽娘的,穿成剛才那樣多好!」
崔氏一路抱怨,直到元瑾終於忍不住了:「您別說話了。」
崔氏根本就不懂,在這種場合之下,出身好的,才情好的不知道有多少,穿得太過張揚,卻只是個庶房的小嫡女,只怕更惹人非議。更何況這個年紀的少女,長得又美,根本不需要珠寶綢緞來映襯,清純稚嫩就極好了。
反正不管如何,總比剛才那樣好!
定國公老夫人被嬤嬤扶著進來,身邊跟著薛老太太。薛老太太一看這房裡也愣住了,立刻反應過來,謝了老夫人:「……難為老夫人費心了!」
元瑾立在末尾的娘子中,其實她想說,薛老太太不必謝。世家裡這樣的排場只是小巧,說不定人家老夫人根本就沒管這事,都是下面的人按照規矩自己布置的。
自然,老夫人是個極有心智的人,笑道:「不必謝,既是在我這裡學,也別委屈了她們。」
各房的娘子們自然再次對世家如此的富貴起了羨慕之心,除了衛家那位小姐衛顯蘭,她出身不差,比薛家這幾個眼界高多了。看了眼繡房的精細奢侈,也只是把目光落在了元瑾身上,輕聲冷哼道:「你這樣的,你家兄弟也能入選?」
因上次的事,兩人結下了梁子。
元瑾也只當沒有聽到,這種時候沒必要理會她。
這時候老夫人笑著讓諸位娘子坐下來:「今日定國公回太原,正巧見見男孩們。我便得了個閑,來看你們學綉藝。倒不必拘束,你們學你們的就是了。」
原來是定國公今日回來了!
娘子們難免竊竊私語,太原府里誰會不知道這位定國公。只是定國公一直在宣府,難得回來一次,難道是為了選世子的事特地回來一趟?
老夫人和定國公之間,其實真正能做決定的當然是定國公。
各位娘子分了齒序坐下,定國公府那位教蘇繡的綉娘安嬤嬤,才開始給娘子們講蘇繡的要領。娘子們想著定國公府、想著魏永侯爺,自然都是聽得精神抖擻,聚精會神。努力挺直腰板,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老太太看,除了一個困得打盹的元珠,和一個對女紅毫無興趣,只擅長權術鬥爭的元瑾。
不怪元瑾不認真,她實在是對女紅不擅長,甚至到了聽多了她都覺得頭疼的地步。只是這樣聚精會神的一上午下來,女孩們再好的精神也萎靡了,等嬤嬤說可以去旁邊的花廳喝茶休息的時候,皆是鬆了一口氣。
元珠卻是這個時候準時地悠悠醒來,問元瑾:「四姐,終於教完了?」
元瑾抬手,往她小嘴裡塞了塊豌豆黃:「方才祖母瞪了你好幾眼,仔細回去被你娘罵。」
「我才不怕呢。」元珠嚼著豌豆黃說,「罵幾句又少不了塊肉,我聽著就是了!我這麼小,正是需要睡的時候。」
這種皮實的人,再怎麼磋磨也是沒用的。元瑾雖說沒聽,但怎麼還是保持著清醒狀態,覺得自己怎麼還是比元珠強些的。她也給自己灌了杯茶,想著聞玉今日見定國公不知順不順利,卻看到那衛家小姐衛顯蘭站了起來,走到了老夫人和薛老太太之前行了個禮。
「堂祖母,我有一事想跟您講,不知當不當講?」
幾位娘子被她突然的發話吸引了注意力,朝她看過去。
老夫人不知道她想說什麼,自然點頭:「你講就是了。」
衛顯蘭道:「既然堂祖母肯了,那有話我也就直說了。定國公府選小姐,本是選賢德淑能的,出身如何自然也不重要。但若這人選不守禮節,不知姑娘家的禮義廉恥,不知道這人還能不能入選?我倒也不是為我自己說的,我也是為諸位姐妹說的,若有人品上的瑕疵,還要和諸位姐妹一起爭,豈不也是不公平?」
老夫人沒想到衛顯蘭說了這個,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你說的是何人?」
元瑾聽到這裡,默默地將茶杯捏緊。
「卻也不是別人,正是這位薛四娘子!」衛顯蘭回頭看向元瑾。
薛老太太神色微變,老夫人則放下了茶杯:「顯蘭說話可不能隨意說,你這樣說薛四娘子,可有證據?」
「我自然有!」衛顯蘭繼續道,「她正是之前喜歡我胞弟衛衡,對他糾纏不休的人。堂祖母若是不信,大可找我胞弟的隨從來問話,看是不是這位薛四娘子曾糾纏過我胞弟!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家沒出閣之前,本該恪守本分。以這位薛四娘子的身份,和我家胞弟當正妻自然是不可的,所以她才是想了這些下作的手段,想迷惑我弟弟喜歡她,她便能嫁入衛家了!這樣的人,如何不是不知禮義廉恥?」
薛老太太顯然並不知道薛元瑾還有這段,雖然不知道真假,但臉色頓時不好看了。薛家其他幾位娘子自然知道薛元瑾愛慕過衛衡,但對於元瑾是否真的糾纏過衛衡卻是不清楚的。這兩者之間還是有明顯區別的,倘若只是心生傾慕,那自然也就算了,哪個娘子心裡沒個心儀的兒郎。倘若真的去糾纏了人家男子,妄想通過旁的手段嫁入衛家,那這女孩的名聲,說壞也就壞了。
但她們這時候都不敢說話,幫薛元瑾,自然也沒熟到這份上。若是想害她,這種涉及到女兒家名聲的事情,一不小心說不定都會牽連到薛家旁的姐妹,所以還是隔岸觀火比較好。
薛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道:「我們薛家雖不如衛家是高門大戶,這孩子的規矩教養還是嚴格的。衛娘子也別著急,倘若元瑾當真做了出格的事,我自然會懲戒她。倘若沒做,卻也不能只你一人說。」她轉向元瑾問道,「四丫頭,你現在告訴祖母和老夫人,你可曾糾纏過衛三少爺?」
在衛顯蘭說這件事的時候,元瑾先是心中一緊。她雖然知道薛四娘子喜歡過衛衡,但也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她並不知道四娘子是不是做過出格的事。
自然下一刻她就鎮定了過來。薛四娘子這樣的姑娘出生庶房,從來不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非分之想,當真做得出糾纏衛衡的事嗎?若她當真糾纏過,又是在何處糾纏的,身邊難道就沒有丫頭知道?且若糾纏了,衛顯蘭就不會在這裡空口白話,而是會拿出憑證了。
不過衛顯蘭是否歪曲事實不重要。此事的關鍵是在於,即便她沒做過糾纏的事,但她之前喜歡衛衡的事卻是真的,抵賴不得。衛顯蘭這話三分真七分假,卻真的會對她的名節有損。尤其是會給老夫人留下個壞印象,這才是她的目的!
元瑾心裡已經考慮好,站起來走到老夫人身前,行了個禮道:「孫女之前,是曾喜歡過衛三少爺。」
薛老太太幾乎是臉色可見的變得難看。「這事……你當真做過?」
四房這個不起眼的小姑娘,當真做過如此不知廉恥的事?
「請祖母、老夫人聽我明述。我雖喜歡過衛三少爺,但也止於少女思慕,從未做過什麼糾纏之舉,更不曾想嫁入衛家。娶為妻奔為妾,方才衛小姐也說了,你家是絕不可能允衛三少爺娶我的。既然我也明知衛三少爺不會娶我,又怎會做出這樣自取其辱的事?那豈不是太過愚蠢了?我自認還沒有蠢到衛小姐所說的地步。」元瑾清晰地緩緩道來。先不說是否是真,就她這個不疾不徐,進退有度的態度,便讓人信服了她三分。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
聽了元瑾的話之後,薛老太太的神色明顯好了很多。
衛顯蘭不覺被她抓住話中漏洞,強作鎮定:「你做過的事便能矢口否認了?你告訴過我弟弟,你喜歡他不在乎名節,便做妾都要嫁入我家,這不是蠱惑我弟弟來娶你嗎,你休想抵賴!」
元瑾越發笑了:「衛小姐說話是否有些顛三倒四呢?方才才說我是為了榮華富貴,痴纏你弟弟。現在又是我不顧名分都要跟他。究竟是何種說辭,衛小姐可要想好了再說,免得徒惹笑話。再說,衛小姐在此說我痴纏你弟弟的話,無非就是想毀壞我的名節。我倒想問衛小姐一句,你若沒個憑證就空口白話的污衊旁人,算不算你自己包藏禍心?你方才說要找你弟弟的小廝來問話,但你家的小廝自然是向著你的,豈非是你叫他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元瑾輕巧的一段話四兩撥千斤,既表明了自己的清白。還反將了衛顯蘭一軍!
老夫人的臉色自然有些凝滯,又問衛顯蘭:「你這憑證,除了你弟弟的小廝之外,可還有別人?」
衛顯蘭拿不出別的證據來,臉色發紅,語氣也有些慌亂:「但你喜歡過我弟弟,還曾向他表明心思,你敢說不是?女孩家便要恪守本分,你這樣的行為,不是不知廉恥還能是什麼?我縱沒別的憑證,但你為了富貴,妄圖攀附我弟弟是事實!」
薛老太太幾乎有些聽不下去了。
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也只有衛顯蘭這種從小被人寵溺嬌養的人做得出來。
她說這話已是強弩之末,元瑾自然是但笑不語。
「怎麼了,裡頭這麼熱鬧。」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只見是個身穿紫紅暗雲紋長袍,戴玉革帶,身材瘦削的男子走進來、他膚色黧黑,應當是常年在邊疆曬的。走在他後面的,卻是一臉淡漠,面貌清俊的裴子清。眾多護衛都林立在花廳外面,沒有進來,但這陣仗卻是一點都不小的。
元瑾立刻猜到,有裴子清跟著,又是這樣的排場,這位說話的應該就是定國公了。
不過怎麼又遇到了裴子清!
她微垂下眼瞼,看著老夫人桌上那隻豆青色冰裂紋的茶杯。
她只希望剛才那些話裴子清沒有聽到。倒不是怕丟人,而是裴子清對她的說話行為都太過熟悉了,上次不過一個照面,裴子清便對她產生了疑惑,那若是聽到她的長篇大論,豈不是更熟悉了!畢竟在很久之前,她便都是這樣和他說話的。
「倒沒什麼,她們姑娘家說些閑話罷了。」老夫人笑著站起來,「男孩們你都看過吧了?覺得如何?」
「尚有幾個可造之材。」定國公說,「我來是告訴您一聲,我與裴大人要去崇善寺中一趟,家中的事還得您料理。」
「你去就是了,家中的事我醒得。」老夫人頷首,又對裴子清笑道,「沒得好生招待裴大人,怕是不日就要回京了吧?」
裴子清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卻又把目光放在了薛元瑾身上:「方才,似乎是你在說話?」
他還當真聽見了?
薛元瑾緩緩抬頭,笑道:「裴大人好耳力。」
定國公等人自然都沒料到裴子清會突然和一個小姑娘說話,很是意外地看了看薛元瑾。
「上次也是見到你和衛衡說話。後來我聽他說,你似乎傾慕於他?」裴子清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