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腥瑪麗"…
所有照顧瑪麗生活起居的人都被遣散了,瑪麗也不得不住進了伊麗莎白居所里最小的一間房子。現在只有一個公主了,她就是安妮·博林的女兒。每次小伊麗莎白坐在天鵝絨轎子里出行的時候,瑪麗都被迫隨侍在旁,行走在爛泥里。用餐的時候,伊麗莎白坐在正席上,而瑪麗則只能偏安一隅。不論哪個僕人對瑪麗稍顯憐憫,他就會馬上被打發走。那些有鼓勵瑪麗堅持自己公主身份嫌疑的人則會被關進倫敦塔。安妮·博林的姑姑還親自出馬,她被獲准隨心所欲地折磨瑪麗,這大概算是最糟糕的事情了。曾經有人建議瑪麗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維護自己作為亨利八世合法繼承人的權利,瑪麗採取了這個建議,因此每次別人管她叫"瑪麗小姐"或者管伊麗莎白叫"公主"的時候,她都要據理力爭,這使她接二連三地受到懲罰。先是她的珠寶和華麗的衣服都被收走,接著她又被剝奪得幾乎一無所有。一次,瑪麗給父王寫信,告訴他自己一窮二白的情況。她還命令信使說,她可以接受賜下來的任何錢物或衣服,惟獨不能接受任何沒有把她稱呼為公主的信件。亨利八世經常探訪自己的家眷,但是每次都是去看望伊麗莎白的。他駕臨的時候,瑪麗總是被反鎖在自己的房間里。不過有一次亨利八世還是對她表示出些許的慈愛。那次她給父王寫信,請求他恩准自己見他一面,並親吻他的雙手。她的請求遭到了拒絕,不過她溜到屋頂的陽台上目送他離去。亨利八世一抬頭就看見了她,她當時雙膝跪地,雙手合十作祈禱狀。亨利八世對她點了點頭,手稍微碰了一下帽檐兒,然後絕塵而去。這個看似簡單卻撩起一絲希望的手勢,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對瑪麗來說不是空前也算是絕後了,因為一場血雨腥風即將到來。亨利八世暗中採用嚴厲的手段加強《繼承法案》的實施力度。該法案不但申明亨利八世與阿拉貢公主凱瑟琳的婚姻不具合法性,而且判定他們的女兒也不是合法後代。他還明確地否認了教皇在英格蘭的權威性,凡是拒絕承認該法案的人都被當做判國者處以死刑,致使成百上千的人遭到殺害。僧侶和修女們還沒來得及換下僧袍就被弔死。與此同時,一度是亨利八世的摯友和大臣的托馬斯·摩爾(ThomasMore)被砍下的頭顱正高懸在布里奇塔的塔頂上慢慢腐爛。瑪麗對這個法案決不讓步的反對態度使她面臨生死攸關的危險。亨利八世開始公開談論處死女兒的想法,並指控她和她母親串通一氣阻撓他的意願,煽動民眾暴動。瑪麗身患重病時,亨利八世從一開始就禁止醫生去給她治療,並且拒絕了凱瑟琳請求讓瑪麗在養病時和自己住在一起的請求。曾經的掌上明珠現在卻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在一種神秘怪病的折磨下,瑪麗奄奄一息。由此看來,安妮·博林曾經要毒死她的威脅很可能和這病有著直接的關係。逐漸失勢的安妮王后指控瑪麗針對國王和新秩序"發動戰爭",並誇張地聲稱"若不先除掉她,早晚有一天她要害死我"。在所有迫害和暴政的重壓之下,瑪麗孤注一擲地想要逃離英格蘭。根據西班牙的記載,瑪麗曾經讓人給西班牙大使帶話,急切地懇求他考慮一下(關於她逃亡的)那件事,否則她只有坐以待斃的份兒,因為她知道他們只想除掉她。就在這時,瑪麗深愛的母親於1536年永遠地從悲哀和病痛中解脫了出來。她給5年多來一直無法見到的女兒留下一個金十字架,但是亨利八世把它沒收了。王后安妮也在凱瑟琳的遺產中席捲一番,拿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什麼也沒給瑪麗剩下。但是沒過多久,安妮就因為莫須有的通姦罪名被砍了腦袋。瑪麗的命運到了這時出現了一點轉機。亨利八世的新王后簡·塞穆鼓勵國王同自己的女兒和解,並把瑪麗帶進了宮廷。同時瑪麗也給父親寫了很多充滿感情的信,表示出自己的謙卑與恭順。亨利八世的顧問托馬斯·克倫威爾口授給她不少詞語,她希望借這些詞語挽救自己的生命,並恢復一些地位。其中一封信是這樣開始的:"我對您就像任何一個孩子對父親和國王一樣的順從和謙卑。"接著,瑪麗承認了自己犯下的所有錯誤和對亨利八世的冒犯,希望得到他的寬恕,並表示自己和"任何"頂撞過他的人"一樣心懷歉意"。她請求他用"慈父的憐憫"來對待性別給她造成的軟弱,還說自己"只是女人而已,並且是您的孩子"。在另一封信里,她懇求亨利八世想像自己這個"最卑微的臣民和最孝順的孩子正無限謙順地拜倒在您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