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謙愣了片刻,不甘,惱怒,執拗全都湧上心頭。他動手撕扯蕭音的喜服,衣裳碎裂,潔白無瑕的女子胴體更加刺激了他的情慾。
他一點都不溫柔,甚至很粗暴,蕭音有些被他嚇到,但畢竟已是夫妻,她瑟瑟發抖,不敢反抗……
【第三章世子要和離】
夏初嵐舉著燈籠在拱橋附近找,卻怎麽也找不到那本書。
她細細想了想,猜測書應該是被那個男人拿走了。
夏初嵐有些想不通,按理說,書這種東西,普通人想必看不出什麽名堂,更不會拿走。
但若能看出那是當年由沈括之子沈沖主持修訂,汴京國子監印製的版本,如今市價勝於黃金,可就不一樣了。
有如此眼力的,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可如此人物,怎麽會隨便拿走別人的東西呢?
「姑娘,要不奴婢去問問管家?」思安一邊撥著草叢一邊問道。
「不用了,我已經知道書在哪裡。回去吧。」夏初嵐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帶著一群人往回走。
江南的五月,梅雨季節,空氣濕熱。原主的身體不算硬朗,甚至還有點嬌氣,故而她穿得比旁人都多。
夏初嵐踏上長廊,聽到花牆那邊來了兩個侍女,正小聲議論著——
「剛才我奉二夫人的命令去含英院送東西,你猜怎麽著?少夫人在裡頭又哭又叫的,聽得我渾身不舒服。」
「我娘說女子初夜總會有些疼的,若夫君懂得憐惜,新婚夜也不會太辛苦。」
「是嗎?我看少夫人的陪嫁侍女和嬤嬤臉色都變了,少夫人好像在哀求大公子呢。」
「真沒想到大公子一個讀書人居然……唉!別說了,小心被主子們聽見。」
那邊燈火漸遠,夏初嵐慢慢地在廊下走,彷佛什麽都沒聽見。
思安在後面扯了扯趙嬤嬤的袖子,耳語道:「真想不到,大公子平日里溫文爾雅,房事上竟然這麽可怕,少夫人一個弱女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趙嬤嬤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小丫頭懂什麽,興許是大公子想疼新夫人,床笫間的事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思安撇了撇嘴,忍不住嘀咕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那英國公世子……」話一出口,她就連忙捂住嘴巴,瞪大雙眼看著前面夏初嵐的背影。
趙嬤嬤也是身子一僵,埋怨地看了思安一眼,生怕惹姑娘不痛快。
夏初嵐卻沒怎麽在意,她的心思全都在那本書上。
那人有意隱瞞身分,想必找起來並不容易,就算找到了,他既然拿走,還會乖乖把書交出來嗎?
「姊姊!姊姊!」游廊的盡頭奔過來一名少年,一下便停在她面前。
「衍兒?」夏初嵐叫道。
少年抬起頭,圓臉蛋,眉目清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極有靈氣,咧著嘴笑。這是長房唯一的男丁夏衍,今年十二歲。
幾個伺候的侍女和嬤嬤氣喘吁吁地追了過來,忙向夏初嵐行禮,「姑娘恕罪,六公子非要來找您,我們也攔不住。」
夏初嵐擺了擺手,低頭問少年,「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今日大哥成親,我跟四姊五姊她們玩了許久,明日先生考課,我怕答不出來,不敢睡。姊姊能不能幫我?」夏衍搖著夏初嵐的手臂,懇求道。
夏柏盛極重視子女的教育,連女兒也是開蒙時就請了當地有名的先生來教。原主算不錯,寫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琴棋書畫都懂一些,不輸給普通的大家閨秀。
夏初嵐應了夏衍,一起往他和杜氏住的石麟院走。
杜氏體弱多病,早已經睡下,夏初嵐便沒有過去打擾。
夏衍的課業很好,在族學裡頭算是佼佼者,夏初嵐沒費多大的工夫就幫他溫習好了功課。
夏衍長長地吐了口氣道:「謝謝姊姊,明日我就不怕先生問了。」
夏初嵐淡淡一笑,「不早了,收拾下睡吧。」
「是。」夏衍聽話地開始整理書籍。
他將所有的書都擺放得整整齊齊,文房四寶也都擦得乾乾凈凈。桌上擺著一本顧行簡編修的《論語集注》,邊角被仔細修補過,顯然是多次翻閱所致。
「近來在讀這本書?」夏初嵐拿起來問道。
夏衍點了點頭,「族學的先生要我們看的,恰好爹爹的書閣里有,我就拿來了。顧相連任兩屆知貢舉,選拔天子門生,號稱是天下文章第一人。他修的這本書道理深入淺出,我讀了受益良多,可惜我沒有機會聽他講課。」
顧行簡的書,可謂是「朝出鏤板,暮傳咸陽」,十分地搶手。如果動作慢一點,可能都搶不到。
夏初嵐看夏衍臉上滿是遺憾之色,寬慰道:「爹說過,學問勤中得。也許很多年後,有人會以聽你的一堂課為榮。」
夏衍的小臉又明亮起來,抓著夏初嵐的手臂說道:「姊姊,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嗯。你早點睡,我先走了。」夏初嵐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站了起來。
夏衍連忙跟著起身,恭敬地目送她出去。
隨後,嬤嬤和婢女們進來伺候他寬衣。
他老成地嘆了口氣,嬤嬤好笑地問他,「六公子,您這是怎麽了?」
夏衍沒回答,耷拉著腦袋,徑自抱了《論語集注》爬上床。
自從那年英國公府的人來過以後,活潑愛笑的姊姊就變得冷冰冰的。今日的功課,他其實自己也可以完成,只是想跟姊姊多親近親近罷了。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手中的書,總有一日他要高中,入朝為官,找那個英國公世子算帳!
夏初嵐走出石麟院,忍不住抬頭看了看竹匾上的「石麟」二字,那是夏柏盛親手所書,生下夏衍那年寫的,原本掛在泉州家中的書房。
天上石麟,誇小兒之邁眾。他對夏衍,寄予了厚望吧。
不遠處兩層高的書閣,隱在重重樹影里,暗色的輪廓,沒有燈火。夏柏盛最喜歡收集絕版書籍和名家字畫,在這方面花費不少,不論真假,買到就像個孩子一樣高興。
搬遷時,杜氏拿出自己不少的私用,將那些字畫都給運到紹興來,就收在這座書閣裡頭。
如今紙卷猶在,卻唯有落月滿屋樑。
這夜夏初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找到顧二爺,就一定能找到那位先生。她倒不是心疼錢財,而是真的捨不得那本書,不去試試她會不甘心。可直覺告訴她,那位先生並非普通人,只怕很難對付。
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她才隱約有了點睡意。剛合眼,就聽見窗外的侍女在低聲議論著,嘰嘰喳喳。
夏初嵐蹙眉喊道:「思安!」
思安立刻進來,在紫色的紗帳外面輕聲問道:「姑娘,可是她們吵著您了?」
「外頭何事喧譁?」夏初嵐不悅地問道。
思安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是別處的幾個小姊妹來傳話,說二姑奶奶回來了。」
夏初嵐從床上坐起來,揉著太陽穴。
二房的長女夏初熒兩年前出嫁,男方叫裴永昭,祖籍泉州,家裡是走仕途的,祖上也當過大官。
裴永昭上一屆科舉中了第四甲,原本看不上青梅竹馬的夏初熒,恰好他沒選上官,夏家二房這邊出錢出力,四處託人,總算讓他留在臨安混了個小官,夏初熒這才得償所願。
商戶女能嫁給官家的嫡子,說出去都是臉上貼金的事,韓氏為此趾高氣揚了好一陣。
夏初嵐卻覺得裴永昭不是良配,否則也不會等到夏家給他找好了門路,才答應娶夏初熒。但二房的人都不在意,她也懶得多管閑事。
成親這兩年,夏初熒一有事就往家裡跑,此次想必也不例外。
思安看到自家姑娘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連忙道:「奴婢去叫她們別吵了。」
「罷了,我不睡了,隨她們去吧。」夏初嵐淡淡地說道,又想起一事,「二姊夫有一同回來嗎?」
思安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