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地不語
挺立的陡峰高聳擎天，叆叇的白雲包裹著著它，朝陽升起的剎那，金色的璀璨充斥蒼穹，灑落蒼茫大地。
唳！
雲海翻騰間，一隻雄壯的鷹盤旋在半空之中，展翅搏天，迎著朝陽而鳴。
這隻鷹與一般的鷹不同，首先它的體型是一般鷹的兩倍，渾身羽毛烏黑髮亮，梳理的極好，不似野生，頭上的翎羽更是銀白色，顯得高貴非凡。尤其是那雙青綠色的瞳孔，更是尖銳而充滿驕傲，冷看天空時，乾坤如無物。
倏然，它飛到這高峰的最巔處，那裡有著一株挺拔的古松，松下有著一個人影，青年樣貌，一身青衣。他盤膝而坐，神態肅穆，如同一尊雕像，身上充斥了一股歲月下的滄桑之感，不知已在此盤坐多少年歲，始終不動。
在他的身前，存在著一個晶瑩的玉碟，上面有著許許多多奇異的紋路，交織出一種玄妙自然之感，囊括造化玄奇，包含古今自然。
儼然雕像的青年雙眸清澈，目光始終注視著那玉碟，身上透出一股玄妙莫測的氣息與那玉碟上的道韻連成一體。
二者彷彿已經合一，不分彼此。
鷹飛到那株古松之上，眼中閃過靈動，看向下面的青年，竟帶有絲絲敬畏與孺慕。
而在這高峰一旁的另一座稍矮的山峰上，一道俊朗身影悄然屹立，抬頭注視著天空，目光不時掃過松下身影，眼中略帶著一絲複雜的崇敬。
忽然，天地間風雲變色，原本晴朗的天空之上，出現了大片烏雲。
古松之上的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到了，天地之力是足以讓任何生命敬畏的力量，它急忙飛到松下盤坐的青年的肩頭，蜷縮著，雙翅遮住眼睛。
它渾身都在顫抖，作為一頭通靈的神獸，它遠比凡人更能感受天地之威的恐怖，但它並沒有逃，而是死死往青年的懷裡縮著。
轟隆！
烏雲翻滾，蒼穹混沌，無窮銀色電弧像小蛇一樣，在密集的雲層之中游弋，交織毀滅氣息，浩蕩的天威使得的這方圓百里之地一片死寂，所有的生靈都在顫抖惶恐。
銀色翎羽的鷹死死依偎著青年，顫抖不息，突然一隻有力的手輕輕撫過它的羽毛，輕輕道：「蒼牙，不要怕。」
它頓時瞪大眼睛看向終於蘇醒過來的熟悉身影，眼中帶著激動。牧均也注視著這隻因為他參悟造化玉碟，無疑泄露的道韻而產生異變，生出靈性的銀翎蒼鷹，眸中深邃無比。
「造化玉碟不愧造化之名，蘊三千大道，八百旁門，開輪迴宿命，衍諸天神物。」撫摸著被他取名「蒼牙」的蒼鷹的羽毛，牧均凝視著面前正在劇烈震動的玉碟，發出感嘆。
「兩個甲子的光陰，一百二十年歲月，就是一百二十世的輪迴，記得其中一世是在一個名為地球的世界里，那裡也流傳著造化玉碟的傳說，只不過與這似乎有些不同……」臉上露出遲疑，牧均絲毫不曾理會頭頂滾滾醞釀的雷霆，始終凝視著那玉碟。
似是被他的無視所帶有的輕蔑激怒了，蒼穹之上的烏雲轟然翻滾，水桶粗大的雷霆落向這山峰，毀滅天威浩蕩無盡。
牧均輕輕瞥了這一眼，毫無動作。
那雷霆在臨近牧均周身三丈之時，一個金色氣罩忽然出現，道道天地初開，滋生萬物的玄黃道氣纏繞而出，磅礴無盡，噴吐日月，一縷霧氣即可壓塌山峰，重若萬鈞。
雷霆轟擊在這氣罩之上，頓時被玄黃道氣吞噬，毀天滅地的力量消失成空。
「天地之威，豈可匹敵天地之母？」牧均淡淡道。
有天玄地黃之說，玄黃道氣乃是鴻蒙初判、天地初開時衍生萬物的無上神物，為天地之母，萬物之父，世間任何力量在玄黃道氣面前都要被克制分解，包括代表了天道威嚴的雷電。
牧均苦修兩甲子，藉助造化玉碟之力，貫徹輪迴，糅合一百二十世的修為，才修出此萬法不侵、肩挑日月的「天地玄黃道體」，修為步入天上之天，人上之人的至強領域。
到了他這個程度，縱然是這天地宇宙的浩瀚之威，也難滅形神，難傷一毫！
他就是這世間修行最高峰，活著的神話，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強者，縱然神話傳說之中的神魔現世，也要打過才知道到底誰更厲害。
冷眼一凝，牧均漠視著蒼穹之上的雷霆，伸手抓向震動不息的造化玉碟，一道玄光忽然湧現，精純玄奧的道韻湧現，氤氳光芒包裹下，那晶瑩的玉碟，倏然化為一隻紫色蝴蝶，迎風展翅，色彩斑斕而絢麗，讓人陷入夢幻之境。
牧均左手伸出食指，夢幻一般的斑斕蝴蝶隨即飛落他指尖，扇動著雙翅，晶瑩色彩耀眼無比，萬里方圓都可見。
蒼穹之上，天雷隆動不息，銀色的光芒匯聚成海，籠罩了半個天空，天地為之失色，可怕的毀滅力量讓整個神州東海為之震動，不少沿海地區因此爆發了大海嘯。
牧均雙目一闔，青色衣衫隨風而起，周身湧出一股滔天氣勢，蒼穹為之色變，日月無光，虛空搖晃。
雷海感受到這股可怕的力量，頓時憤怒咆哮，化為一條條銀色蒼龍，向牧均撲來。
牧均面無表情，抬手一掌，頓時一道玄黃道氣勢壓蒼穹，囊括日月乾坤，促使大地轟隆，無可匹敵的浩瀚之力眨眼便撕開蒼穹，覆滅雷海，還天地一片祥和清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必搞得烏雲蓋日呢，老天爺？」一隻手撫摸著蒼牙的羽毛，一隻手持著斑斕的蝴蝶，牧均看著恢復晴朗的天空，輕輕搖了搖頭，凌立虛空，他淡然揮袖道：「高卧九重雲，蒲團了道真。天地玄黃上，吾當掌教尊！」
一股浩瀚道威頓時瀰漫天地，蒼穹隆動，牧均無上法力傾瀉，瞬間將此地因為此次之事造成的一切損害恢復。
目光一瞥，他看向一旁山峰上屹立的俊朗身影，這是他一個鄰居，隱居在這附近，修為還不錯，今天鬧的動靜有點大，怕是要嚇到他了。
從不逃避自己的過失，這是牧均的優點之一。
所以他當即抱歉道：「單兄，打擾你了，對不起。」
他這個鄰居名叫「單仙止」，數年之前來到這片北邙山脈，當時受了重傷，還是牧均替他療傷的，對於他的過去，牧均並不清楚，也並不想探究什麼。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往事，探究別人的過去並不是什麼好的做法，何況人只要活在當下就可，何必著眼過去？
「牧……牧兄你剛剛說什麼……」單仙止「啊」了一身，回過神來，看著牧均的眼神充滿駭然與敬畏，有些手足無措，顯然是如牧均所料，被嚇到了。
看他這個樣子，牧均輕笑道：「人對於未知的以及不曾見過的，都是報以恐懼的，單兄你不必驚恐，均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也是不吃人的。」
「牧兄好風趣……」單仙止勉強恢復了平靜，看著牧均的目光還是充滿駭然與畏懼。
他並不是第一天認識牧均，也知道牧均深不可測，武學修為與仙術道法都登峰造極，是一個不世出的絕代高人，但今天他才明白牧均真正的恐怖。
以身抗天威，竟毫髮無傷，天地不可滅之身，這是何等境界，何等強大？
單仙止無法想象，他也是經歷過大風大雨的人，見識不淺，但縱然數遍天下神州五域乃至域外，怕也找不出可與面前之人媲美的存在。
這讓他心中十分敬畏與慶幸。
就在這時，他們立足的北邙山忽然發生劇烈隆動，山搖地陷，彷彿發生了大地震。
「這股氣息……」單仙止臉色狂變，凝重望向北邙山深處，之間鋪天蓋地的黑影飛出，可怕的陰寒氣息瀰漫天空，數百里之地，竟一瞬化為鬼蜮，無窮死氣鋪天蓋地的蔓延著。
連綿的山脈之中，這一刻萬鬼出沒，無盡死怨之氣充塞。天地密集樹林之中，回蕩著凄厲之音，連綿不斷，讓人心裡發毛。
「哈哈哈哈，與我們一起吧！」「桀桀，心肺什麼的最好吃了，尤其是新鮮的……」「沉淪吧，死亡才是歸宿，鬼魂才是真正自由的生命！」
看著一瞬暗下來的天空，不斷逼近的鬼影，單仙止深吸口氣，手中頓時出現了一柄白柄長劍，肅然而待，一種只屬於立足武道巔峰的強者才有的絕世鋒芒一瞬彰顯。
「單兄你且不要出手，讓均來吧！」牧均走到他身前，輕輕一笑，神情淡漠，臉上不見半點變化，看向那無盡鬼蜮的目光更是平靜到了極點。
「牧兄，我知道你修為深不可測，但北邙山乃是神州五域陰氣凝結之地，向來萬鬼縱橫，乃是天下鬼魅最多之地，曾經這裡千里地帶都毫無人煙，直到近百年來才突然變好一些，你萬萬不可大意。」單仙止凝重提醒道。
牧均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不過一群小鬼罷了，自均來此之後就不敢冒頭，如今卻被天地規則影響，在均道成之際出來阻道，剛好一併盪除，還這朗朗乾坤一片凈土。」
他談笑時，一根翠綠的竹杖出現在半空之中，牧均右手一握，頓時無邊浩瀚之力動蕩乾坤，一股巨大風暴肆虐千里方圓，鬼神同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