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鷹捉小雞

月色如水，紅衣男孩立身在月夜之下，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所有的孩子，他嚴肅地說道：「你們知道嗎，我們的爹娘將我們賣給了這裡的人，這裡人之所以要買我們，就是想吃我們的肉。這些人不是虎狼，卻比虎狼更毒。」

「他們為什麼吃小孩？」一個小男孩問。

紅衣男孩皺著眉頭說：「煩惱啊煩惱！不許插話！否則我揍你！」

男孩低下了頭，不過再多說什麼。

紅衣男孩滿意的點了點頭，嚴肅著臉繼續道：「他們為什麼要吃小孩呢？道理很簡單，因為他們吃膩了牛、羊、豬、狗、騾子、兔子、雞、鴨、鴿子、驢、駱駝、馬駒、刺蝟、麻雀、燕子、雁、鵝、貓、老鼠、黃鼬、猞猁這些東西。

所以他們要吃小孩，因為我們的肉比牛肉嫩，比羊肉鮮，比豬肉香，比狗肉肥，比騾子肉軟，比兔子肉硬，比雞肉滑，比鴨肉滋，比鴿子肉正派，比驢肉生動，比駱駝肉嬌貴，比馬駒肉有彈性，比刺蝟肉善良，比麻雀肉端莊，比燕子肉白凈，比雁肉少青苗氣，比鵝肉少糟糠味，比貓肉嚴肅，比老鼠肉有營養，比黃鼬肉少鬼氣，比猞猁肉通俗。我們的肉是人間第一美味。」

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紅衣男孩有些疲倦，這時一個男孩弱弱的問道：「我想說話，可以嗎？」

紅衣男孩於是點了點頭，那男孩羞羞答答的問：「他們準備怎麼吃我們？生吃嗎？」

「他們吃我們方法很多，譬如油炸、清蒸、紅燒、白斬、醋熘、干臘，方法很多喲，但一般不生吃。但也不絕對，據說有個姓孫的大官就生吃過一個男孩，他喜歡用醋蘸著吃。」

孩子們縮成了一團，膽小的已經低聲哭起來。

紅衣男孩振奮起精神，大聲說道：「大家不要哭，在這危急關頭，我們應該立刻成熟起來，開始自救。一夜之間，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在這裡哭哭啼啼，哼哼唧唧的是沒有用的。

為了不被他們吃掉，我們要團結成一個鋼鐵般的集體。我們要成為一隻刺蝟，一隻豪豬，他們吃夠了豪豬，我們的肉比豪豬的肉溫柔。要成鋼刺蝟，鐵豪豬，扎爛那些吃人野獸的嘴唇和舌頭！讓他們好吃難消化！」

然後，他指了指周圍，道：「這裡有著好多柔軟的床，還有好多好吃的東西，好玩的玩具，實則是那些壞蛋故意放在這裡的，他們想讓我們心情愉快，我們心情不愉快，肉就要變酸變硬。而要是心情好，我們的肉就會變得美味，所以我們決不能讓他們得逞，聽我命令，把這些東西全部砸了。」

說完，他便帶頭砸起東西。其他孩子看見這情況，也都硬著頭皮幹了，只有盛茂一人，十分茫然的注視著這一切。

第二天早上，前來給他們送早飯的人，只見一地狼藉，所有孩子都在睡覺——砸了一夜東西，太累了。

他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好上報了情況，之後不了了之。

早餐十分豐盛，有精粉小饅頭、牛奶、大餅、腌香椿芽、糖醋蘿蔔條，還有一桶蛋花湯。送飯的老頭兒十分負責地把各種食物分成等份，用碟子或是碗盛著，送到孩子們手邊。

紅衣男孩也得到一份。他低著頭順著眼，不去觸動老頭兒，但老頭兒還是特別地打量了他兩眼。

等到送飯老頭兒走後，他抬起頭，目光炯炯地說：「大家千萬不能吃啊，他們要先把我們喂胖，然後吃掉。絕食吧，孩子們，誰餓得瘦誰死得晚，甚至不死！」

不過男孩們卻根本不理睬他的煽動，或者根本理解不了他的意思，見到食物，嗅到美味，他們就什麼也不顧，紛紛撲了上去，手抓嘴嚼，吃出一片響聲。

紅衣男孩氣的跺腳，正要採取行動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高個子大漢走了進來。

他感覺到那男人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自己，便更加努力地喝牛奶，吃饅頭。他故意把手和臉弄得臟乎乎的，還從喉嚨里擠出一種呼呼嚕嚕的聲響。他努力把自己變成一個貪吃的傻瓜。

他聽到那男人說：「小豬崽子！」

男人那兩條石柱子一樣的粗腿移到前邊去了，紅衣男孩抬起頭，盯著那人的背。他看到那人生著一顆橢圓形的長頭，幾縷鬈曲的黃頭髮低垂著。

那人轉過臉時，紅衣男孩看到他臉色紅潤，鼻子油汪汪的，好像一隻塗過豬脂油的奇形怪狀的菱角。他面帶著油滑的笑容問：「孩子們，吃飽了沒有？」

大多數孩子說吃飽了，也有的說不飽。

高個子大漢說：「親愛的孩子們，一頓不能吃太多，否則容易消化不良。現在，我們出去做遊戲，好不好？」

孩子們眨巴著小眼睛，不回答。

大漢拍拍頭說我糊塗了，忘了他們是孩子，不懂得何為遊戲。

當即說道：「我們出去玩老鷹捉小雞好嗎？」

孩子們齊聲叫好，跟著那他，一窩蜂擁到院子里。

紅衣男孩好像極不情願，慢吞吞跟在最後頭。遊戲開始，那長鼻子男人選定他當母雞——也許是他的紅衣服特別炫目，他的身後，拖著一大串孩子。

大漢自己充當老鷹。他扎煞著兩隻胳膊，模仿著老鷹振翅飛行的動作，瞪著眼，齜著牙，嘴裡發出呀呀的怪叫聲。

老鷹忽扇著翅膀，在低空飛行著。它的鼻樑彎曲著，鼻尖觸著薄薄的上唇，雙眼放射出陰鷙的光芒。

這的確是一隻兇猛的食肉禽！

它的黑暗的影子在孩子們頭上晃來晃去。紅衣男孩緊張地盯著它那兩隻痙攣的利爪，眼神充滿了鎮定。

老鷹時而落在如茵的綠草上，時而騰飛起來，它不慌不忙地遊戲著孩子們，等待著時機。

食肉禽都是極有耐心的動物，進攻者總是處於主動的地位，讓防守者精神高度緊張，連眨眼也不敢鬆懈。

終於，老鷹發動了一次電一般的攻勢。紅衣男孩奮勇撲向隊伍的尾巴，用腦袋、用手爪、用牙齒，把一位陷入鷹爪的孩子解救出來。

孩子們興奮又恐怖地尖叫著，逃避著老鷹。紅衣男孩靈巧地跳動著，擋住老鷹的道路。

他的雙眼放出的光芒比鷹眼的光芒還要銳利。讓那老鷹不由地怔了怔，然後又一次進攻開始了。

紅衣男孩用力前撲，擺脫了孩童隊伍的牽扯。他的動作敏捷、準確，絕對不是一般孩童的身手。

老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紅衣男孩就飛到了他的脖子上。他感到一種真正的恐怖爬上心頭。他感到自己的脖子上伏著一隻巨大的黑蜘蛛，或者是一隻肢間生著鮮紅肉膜的食人蝙蝠。

他晃動著頭顱，想把那孩子甩出去。但他的行動註定是徒勞的。紅衣男孩的尖爪子深深地摳進了他的眼睛。劇痛使他喪失了任何反抗能力，他哀嚎著，向前，立仆，像倒了一株枯樹。

紅衣男孩從那男人的頭顱上跳起來，嘴角上掛著一絲應該說是又奸又邪又兇殘的笑容，走到孩子們面前，說：「大家快跑吧，壞蛋的眼睛被我摳出來了。」

被摳出眼珠的老鷹在地上滾動著。他的身體時而造成一座拱橋，時而扭成一條龍。他雙手捂著臉，黑色的血從指縫裡汩汩地流出來，好像一條條黑色的蚯蚓在他的臉上爬動。

他哀號著，聲音凄厲嚇人。

孩子們嚇得縮成一團。

紅衣男孩顧不得多少了，他快速的爬上一顆樹，往外一躍，身形靈巧的在草地上打了個滾，消失在外面的草叢中。

孩子之中，盛茂猶豫了一下，當即學著紅衣男孩的做法，也爬上牆角的樹，跳出院落。

他從小身上就有著一股玄異的力量，身體素質遠比同齡人可怕，這院落又是用來關小孩子的，沒有什麼防備，當其他幾個看押的人聽到聲音來到之時，就只看見兩道嬌小而靈活的身影約過高牆，在草地之中消失。

院落之中，扮作老鷹的大漢痛苦的捂著眼睛，滿地打滾，而一群孩子則顫抖的抱在了一起。

「他娘的，這牆足足有一丈高，這麼小的孩子居然能翻過，真是長見識了，快來人，務必給老子追回那兩個兔崽子！」一個首領模樣的漢子憤怒吼道。

PS：已經收到簽約站短了，星期天編輯不上班，下周一我差不多就能把合同弄好寄出，大家放心收藏。老書也差不多就在下個星期完結，到時候我就可以全心全意的更新這本了。

另外……求推薦！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