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出門的理由
第335章出門的理由
那是一張成熟優雅的臉，她嘴角含笑，如月色下的芙蓉花。只是，美麗中總是帶著一絲滄桑感，尤其是那對深邃的雙眸，彷彿藏著萬千心事。
張戎認識這個女人，當初為了破雨雪屠夫案，曾經去玉河橋大街找人問過胭脂的事情。有一位女掌柜跟自己介紹過草木胭脂的事情，而眼前的女子就是那位女掌柜。張戎仔細想了想，終於想起對方的名字。她叫萬月茹，乃是玉河橋大街余香齋的女掌柜。
「原來是萬掌柜，不知剛才出了何事兒？」
萬月茹提裙走下馬車，微微福了一禮，「見過小公爺，沒想到小公爺還記得奴家呢。剛剛馬兒受了點驚，唐突了小公爺，還望小公爺海涵。」
「似萬掌柜這樣的佳人，只要見過一次，必然印象深刻，又怎麼會忘記？」張戎笑著回話，一邊讓車夫將馬車錯開一些，「本公子還有要事去辦，咱們就此別過，若有機會，再找萬掌柜討教下胭脂水粉的事情。」
萬月茹頷首點了點，側了側身子讓開了路。二人只是打了個招呼，便各自離開，萬月茹並沒喲急著上馬車，而是看著張戎的馬車漸行漸遠，一雙美目微微蹙起，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馬車裡，唐嫣卿和柳薰兒一臉好奇的看著張戎，二女可不知道萬月茹是何人。張戎只好簡單的解釋了一番，最後還感慨了兩句，「這位萬掌柜可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一介女子，白手起家，能在玉河橋大街開著一家胭脂店鋪，已經很厲害了。」
「那倒是」唐嫣卿深表贊同，她不像柳薰兒，動不動就搞一些灰色收入。唐嫣卿深知賺錢不易，更何況是商場女子。玉河橋大街緊鄰紫禁城，靠著正陽門大街，那種地方可以說是寸土寸金，能在那裡開一家胭脂鋪子，實屬厲害了。
臨近午時，馬車才來到東城李家所在的衚衕，三人來到李家門口，卻發現李家大門竟然緊緊關閉著。張戎不禁面露不解之色，大白天的緊閉大門，這也太不尋常了。柳薰兒敲了半天門，大門才緩緩打開，一名四十餘歲的僕人探出頭，語氣不善的問道：「你們是做什麼的？」
柳薰兒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被人當賊一樣盯著看，她要是不生氣就見鬼了，「你這是什麼語氣？我們是刑部衙門的人，前來了解下當年李小姐的事情。瞧你這語氣，我們還會打劫你李家不成？」
柳薰兒不說還好，一提起李樂鮮，那僕人冷哼一聲，居然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三人頓時一臉莫名，張戎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喲，脾氣還不小，難道是因為衙門幾年沒破案，李家人有怨氣？」
事實上真讓張戎說對了，李樂鮮失蹤已有五年多時間，衙門查了這麼多年，至今是杳無音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因為李樂鮮的事情，李夫人已經得了失心瘋，李家白天緊閉大門，就是怕李夫人跑出門再也回不來。
好在張戎三人沒等太久，大門就重新打開了，一名年近四十的華服男子略帶歉意的抱拳施了一禮，「三位，對不住了，這幾天拙荊犯病犯得厲害，怕她離開府上，所以才緊閉大門，不是有意慢待三位。說起來，拙荊這病也是因小女而起，哎，府上對衙門的人有些怨言，還望三位莫要放在心上。」
張戎和顏一笑，並沒有將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隨著李滿生走進李家后，沿著前院走了一會兒，剛想進客廳，突然旁邊廊下竄出一個人來。那人披頭散髮，一身白衫，手裡拿著一根柳枝，那張臉呈現出不健康的白，看上去十分瘮人。
張戎三人嚇了一跳，要不是李滿生及時抱住了白衫女子，柳薰兒本能之下就把對方踹翻在地了。雖然被李滿生抱個結實，可白衫女子依舊舞動著柳枝，臉色扭曲的大喊大叫著，「是你.....陸遠，都怪你......都怪你.....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白衫女子那雙失去光彩的眸子一直盯著張戎，那空洞的眼神，讓人背脊發寒。這就是那位瘋掉的李夫人么？果然瘋的厲害啊！
很快，兩名婢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李滿生當即大罵道：「你們兩個不中用的東西，不是讓你們好好照顧夫人么？你們是怎麼照顧的？」
「老爺恕罪，剛剛夫人小解，結果趁我們不注意，把我們推倒在地，直接跑了出來！」兩名婢女誠惶誠恐的解釋著，李滿生擺擺手，懶得多計較，折騰一番，總算將李夫人送回了房間。
回到客廳的時候，李滿生神情落寞，不過還是勉強應付著張戎三人，「張捕，李某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幫助衙門的，當年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事情過了這麼久，為何又來問詢？」
畢竟是拖了很久的案子了，如果不是李夫人瘋成這樣，估計李滿生自己都淡忘不少了。畢竟這種痛心事，沒人願意反覆提起的。張戎放下茶杯，輕聲問道：「李員外，今日前來就為一件事，之前閱覽卷宗，卻未提及李小姐當初為何出門，所以這才來詢問一下。」
「嗯？這事兒很重要？」李滿生不由得大皺眉頭，女兒時常也會出門的，出門的理由多了去了，誰會在意這種小事兒呢？
「是不是很重要，張某也不知道，但是任何細節都有可能成為破案的關鍵，或許，這也是一條線索呢！」
李滿生點點頭，對外邊喊了一聲，「去個人，到後邊把翠珠喊來！」
下人離開后，李滿生跟張戎解釋了一下。翠珠以前曾經是李樂鮮的貼身丫鬟，李樂鮮做什麼事都不瞞著翠珠，可以說李樂鮮有什麼事情，翠珠最清楚了。好多事情，李滿生夫妻未必知道，但翠珠卻一定知道。
沒多久，翠珠就急匆匆的來到了客廳，待李滿生問話后，她只是稍作思索，便說了出來。當年李小姐失蹤，是翠珠至今為止經歷過最大的事情，所以印象非常深刻，當初所有的事情她都深深的印在了腦海中。
「回老爺，小姐自幼喜歡花卉，那日臨近上元節，小姐想做一盞帶有真花的花燈。正月里，府上哪有花啊，小姐就出門尋找，她說她知道哪裡有花，當時，婢子忙著處理夫人交代的事情，小姐便一個人出門了，誰曾想....這一去便再也沒.....」
說到這裡，翠珠已經掩面抽泣起來。她和李樂鮮雖然是主僕關係，但相處十幾年，感情深厚，如同姐妹，李樂鮮的失蹤，她到現在還沒能走出來。翠珠一直在後悔，如果那天跟小姐一起出門的話，或許就不會出事兒了。
翠珠的話，似乎並咩有什麼實際意義，知道李樂鮮是出門找花的，又有什麼用呢？事實不然，張戎覺得破案就要有鑽研的精神，不放過任何細節。
找花，正月里找花可不好找啊，正月里的花最多就是梅花，但李樂鮮既然要將花放在花燈上，那顯然不是冬天裡常見的梅花。其他花朵想在冬天盛開，真的是少有，除非是有人刻意培育。
聊了一些，看到李滿生精神不太好，張戎便起身告辭。邁步走出客廳那一刻，猛地想起什麼，他回頭看著翠珠，小聲問了一句，「剛剛進客廳的時候，李夫人將張某誤認成陸遠，不知這陸遠又是何人？」
「陸遠.....這.....」翠珠顯然是知情的，但神情憂鬱，不斷看著旁邊的李滿生。張戎不禁有些好奇，「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李滿生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只是那渾濁的眼睛里，依舊能看到一絲憤怒，「哎，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當初陸遠跟小女已經到了訂婚約的地步，只是拙荊卻一直看不上那陸遠，說陸遠配不上小女。可惜，小女出事兒后才一個月，那陸遠居然就跟南城鄧茂才家的女兒訂了婚.....當真是薄情得很.....此事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家裡人不願意提起。」
張戎頓時有些理解李滿生的心情了，怪不得提起陸遠，李滿生眼中會露出怒色。還真是一個薄情之人啊，李樂鮮只是失蹤一個月而已，是生是死還不確定，就立刻跟別的女人訂了婚。只是很奇怪，李樂鮮當年為什麼會看上陸遠呢？看樣子，當初似乎整個李家只有李夫人反對這門婚事。
從李家離開后，找了個地方吃頓便飯，三人又趕路去了一趟王雀兒的夫家程家。程家的情況要比李家好多了，至少程家熱熱鬧鬧的，根本感受不到王雀兒的失蹤對程家有什麼影響。當年王雀兒與程林的兒子已經長成了十三歲的虎頭小子。前年的時候，程林續弦娶了一房新夫人，另外還有幾房小妾，日子過得倒是不錯。
找程林打聽下當年的事情，程林也沒有隱瞞。根據程林所說，王雀兒當年離開府上是因為常用的胭脂斷了，想去胭脂鋪採買一些。
對程林的回答，張戎多少有些失望，李樂鮮為了找花，王雀兒是為了買胭脂，二人出門的目的各不相同，兩個人本身更無任何交集之處。可是張戎很確定，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麼，幾名失蹤者之間一定有著相同之處。連環兇犯很少有人會漫無目的的隨機下手，他們選擇目標都是有原因的，越是變態的兇犯，內心就越執拗。
王雀兒以前經常去的那家胭脂鋪依舊還在，不過張戎並沒有去，早年間衙門早就去那家胭脂鋪找過了。根據問詢記錄，王雀兒那天根本就沒去胭脂鋪，也就是說在到胭脂鋪之前，王雀兒就被人拐走了。
返回的時候，當馬車行駛到玉河橋大街上之後，張戎三人開始下車步行起來。行走在大街上，張戎一直在沉思著兩件事情。兇犯到底是如何將人弄走的？幾名受害者之間的相同之處又是什麼？長街之上，將一個大活人不聲不響的帶走，談何容易？
失蹤者都是富貴女子，她們出於警惕性，往往都不會去人少的地方，走的路也是繁華的街道。哪些地方就如同眼前的玉河橋大街一樣，人來人往，熱鬧無比，一個人處在人海之中，不會有人注意到。可要是在人海中綁走一個人，眾目睽睽之下，又是如何做到的？強行綁架，似乎根本行不通。
真是怪哉，兇犯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想著事情，不知不覺中竟然來到了余香齋門口，看看牌匾，張戎不著痕迹的摸了摸腰包。唐姐姐和柳姐姐現在也是自己的身邊人了，自己作為東府小公爺，怎麼也得表示下才行啊，否則還怎麼做泡妞高手？
拍拍腰包，張戎邁步上了台階，「走，咱們去余香齋逛逛，你們不是一直想要一盒草木胭脂么？正好碰上了，咱們進去瞧瞧這裡有沒有，沒有的話就去葯香齋！」
一聽說買草木胭脂，柳薰兒那對桃花眼頓時放起了光，三兩步跑到了張戎前邊，「二錢啊，說話算話，一會兒你付賬！」
「呵，本公子現在是什麼身份，還能騙你不成？再怎麼說，以前也存了不少錢，買幾盒胭脂還是買得起的！」自從恢復身份后，張戎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自己不用買房了。不用買房，握著存款，頓時覺得自己是有錢人了。
進了余香齋后，萬月茹也是有些詫異的看著三人，不過她很快就恢復過來，「小公爺，二位姑娘，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哈哈，都是緣分啊！萬掌柜，不知你這裡可進了草木胭脂？若是有的話，拿出來讓她們瞧瞧！」張戎此言一出，萬月茹頓時笑靨如花的彎下了腰，「草木胭脂那可是搶手貨，若是別人買，那自然是沒有的，但是小公爺想要，那就另當別論了。」
說話間，萬月茹從身後櫃櫥格子里拿出一個木盒子，一邊打開盒子，一邊笑著解釋道：「這十盒草木胭脂是去年進的，本來打算存著，等以後價錢炒高一些出手的，既然小公爺想要，那你就看看吧，若是喜歡，就挑去。」
張戎眼眉一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