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向右轉(3)

19.向右轉(3)

在1952年黨代表大會之前最後的幾個月中,杜魯門的地位越來越不牢固。

他對那年鋼鐵罷工的處理是仿效他在六年之前使約翰?劉易斯乖乖就範的巧妙手法的,結果卻弄巧成拙。

當時鋼鐵公司拒絕遵守工資調解委員會3月20日的仲裁,即規定對工人增加工資但不增加鋼鐵價格,杜魯門便命令商務部長查爾斯?

索耶接管那些工廠作為國家的財產來管理。他以為他的緊急應變權力容許他那樣做,並且相信最高法院也會同意。

但是最高法院卻不同意,於6月2日裁定那次接管是非法的。不管怎麼樣,鋼鐵工人聯合會還是罷工了,為了要使工會的六十萬工人以每人增加工資一角六分回去工作,總統得同意每噸鋼材的價格增加五元二角——那正是他一直想避免發生的事情。

在白宮發生這場丟臉的事的同時,共和黨方面越來越不擇手段了,這種情況使人震驚。

由於太長的時間沒有掌權,對選民失去了信心——因為在過去連續五次的總統競選中選民都不選共和黨——因而少數黨下了決心要不惜任何代價破壞民主黨人的威信。

它有權也有義務揭露在杜魯門保護傘掩蔽下的小偷竊賊。攻擊政府腐敗失職是為國服務,民主制度就應該這樣發揮作用的。

但是共和黨對迪安?艾奇遜和喬治?馬歇爾的猛烈得異乎尋常的攻擊卻是另一回事。

這兩位與考德爾和芬尼根這一類的騙子是沒有任何聯繫的。他們作為美國在國外的代言人,所代表的是整個國家,至少也該承認他們是為了崇高目標而工作的正派的人。

艾奇遜是一個出身高貴、有教養的人,對待政敵有一種冷淡的甚至傲慢的態度。

馬歇爾將軍則完全不同,他是一個戰時英雄,像艾森豪威爾一樣,同兩黨都沒有關係。

他作為總統的使者前往中國,就像艾森豪威爾在歐洲登陸一樣,是超乎黨派政治之上的。

在內閣里他避免受到黨派方針的影響。他只有一次所採取的立場引起了別人的非議,那是在免了麥克阿瑟職務以後所引起的吵鬧中發生的。

他當時為了有限戰爭的主張進行了有力的辯護,毫無疑問,那激怒了在國會中擁護麥克阿瑟的人。

但是奧馬爾?布雷德利和參謀長聯席會議亦為那個主張熱烈地辯護。此外,在麥克阿瑟沒有被召回之前,共和黨對馬歇爾的對立情緒早已露了端倪。

1950年9月,20個共和党參議員公開宣布反對任命馬歇爾為國防部長。

密蘇里州眾議員杜威?肖特稱他為杜魯門的

「爪牙走卒」。喬?馬丁稱他為

「姑息派」,要對毛接管中國負責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馬丁曾有效地領導過一些鬥爭,否決了為關島及威克島設防的立法。

他當時曾說過,為那些地方設防可能會挑惹日本的軍閥。。什麼東西激發他們那樣做?

為什麼他們要盯住一個曾被稱為

「現今最偉大的美國人」的傑出的軍人不放?問題的答案就在這裡:馬歇爾是一個超乎政爭的民族象徵。

在爭奪權力的無情鬥爭中,任何一個無可挑剔的人對他們都是一種威脅。

如果他當時不站在他們那一邊,有一天他就有可能站在反對他們的一邊。

既然如此,他們就需要先發制人,徹底地損害他的名譽,使他將來發表的任何意見,無人再會相信。

這項工作的最後一階段由麥卡錫來幹了。1951年6月14日下午,他開始在參議院作他的最長最出名的演說,控訴馬歇爾

「陰謀之大,聲名之狼藉,使人類歷史上出現過的任何那樣的事情都相形見絀」。

自由派共和黨人則在努力對杜魯門政府形成一個明智的、負責任的反對派。

瑪格麗特?蔡斯?史密斯宣稱,她不願意看到她的黨靠

「誹謗四騎士——恐懼、愚昧、偏執和污衊」走向勝利。埃米特?約翰?

休斯主張不要用

「華盛頓的一團糟」這樣的話,認為這樣說

「小氣、自以為是、過甚其詞」。休斯亦以為對民主黨人的愛國精神表示懷疑是危險的。

但到1952年年初時,黨內占統治地位的元老派已聽不進這樣的勸告。

在那整整的一年中,共和黨的辯論家甚至堅持要把對方稱為

「TheDemocraticParty民主黨正式名稱是TheDemocraticParty。——譯者」,硬說在字面上是對的,雖然實際上的意義是一種輕蔑。

共和黨右派發表的演說,把民主黨人分為五類:罪犯、賣國賊、懦夫、老是陷入戰爭的無能之輩以及沒有足夠魄力來侵入中國加以征服的虛弱者。

意見不同的政客一般是相互容忍的,但是這一種口頭攻擊造成的後果使兩黨陷入深刻的分裂。

共和黨的立場受到一般人的歡迎。大多數美國人已開始不贊同杜魯門來當總統,即使他在總統競選時到處旅行也不能使他像以前那樣獲得他們的歡心了。

蓋洛普民意測驗所不斷抽查民意,他的第一屆任期最不得民心在1946年,只有32%的選民擁護他。

在1950年整整的一年中,那個數字徘徊在37%與46%之間。以後——在他任職的最後兩年中——贊成他的人從來沒有超過32%。

有時則降低至23%,那就意味著每四個美國人中不到一個才支持他。

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他有作為領導人的個人魅力和吸引力。看起來他充其量是一個有膽量的光靠決心來克服自己的無能的人。

他就是那樣來估計自己的。1952年4月在他的第300次的記者招待會上,他對記者說:「我已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我的一切貢獻給國家。有很多很多人——我想在這個國家有100萬人——能夠把這項工作比我做得更好。但是,既然把這項工作交給了我,我就把它做好。我總是引用亞利桑那墓碑城的墓地里那一句墓志銘。它是這樣寫的:『傑克?威廉斯長眠於此。他已拼了老命。』」但是,對一個像他那樣有信念的民主黨人來說,共和黨政府上台的前途是令人不寒而慄的。

除了杜魯門之外,誰能當民主黨的候選人?埃斯蒂斯?凱弗維爾的名字隨處都可聽到。

他已報名參加所有的預選,他有一批為數甚大的追隨者。杜魯門不為所動。

總統是一個操縱黨組織的政客,並以此自豪,他不喜歡那些弄污了自己民主黨人聲譽的改革者。

但是大多數其他有資格的候選人不是有這種就是有那種不利條件。艾爾本?

巴克利已經72歲,太老了。喬治亞州的拉塞爾是自由派死對頭。哈里曼從沒有參加過公職競選。

1951年秋,杜魯門覺得在所有有條件接他班的人中已經找到最好的一個人了。

他邀請首席法官弗雷德?文森前往基韋斯特的總統別墅,向後者建議辭去法官職位來當領導人。

文森嗯嗯呃呃地支吾了一陣,表示最高法院不應作為到白宮的敲門磚,但最後同意回去與他的妻子商量一下。

他的妻子更不喜歡這個主張,杜魯門在他的文件中遺憾地記下那位首席法官

「堅決謝絕」。接著,總統便轉注目於伊利諾伊州。在1948年11月的大選中,那裡的州長候選人創造了一次顯著的個人勝利,以572067票這個史無前例的優勢取勝。

杜魯門自己在伊利諾伊的優勢不過是33612票。無疑,靠他自己一個人,他會丟掉該州的。

他對一名總統助理戴維?勞埃德說,下次艾德萊?史蒂文森州長前來華盛頓訪問時別忘了通知他。

在同一個月里,一個共和黨的州長,新罕布希爾的謝爾曼?亞當斯成為該州爭取艾森豪威爾競選總統委員會的主席。

他立刻碰到一個問題。如果要把一位候選人的名字報上去參加即將舉行的新罕布希爾州總統預選,按照法律他要提供證據,證明他的候選人是共和黨的黨員。

亞當斯寄出一封查詢信件給堪薩斯州艾森豪威爾的縣城,下面的信就是該縣文書穆爾的回信:據我所知,艾森豪威爾先生從沒有在本縣參加過投票選舉,預選法律是在1928年開始生效的,他從那時起從來沒有投過票,自1927年1月14日以來,我一直是本縣的文書,據我所知,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前,德懷特一直不在本市,至少他從沒有參加過投票,否則我會知道,因為自預選或烙印法在1927年春通過,在1928年預選才生效以來,黨員名冊一向在此。

德懷特的父親是一個共和黨人,在他逝世之前總是投共和黨的票,但是那對他的兒子是沒有關係的,因為許多人都不跟他們的父親,這一點我感到遺憾,很多人都相信欠債,看有多少錢可以使用,這樣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會使這個國家陷於破產境地。

我認為他不會有什麼政治見解。艾森豪威爾不但沒有什麼政治見解,而且也沒有宗教信仰,沒有明顯的指導原則,對當時大部分的重大問題,甚少發表公開見解。

四年之內已經是第二次向他提出擔任世界上最有權力的職位,但是建議他擔任那職位的人們卻不知道如果他擔任了那個職位又將會怎樣行事。

誠然,在他擔任哥倫比亞大學校長時,他曾經說過這樣保守的話,如

「如果美國人所需要就是生活保障的話,他們大可以去蹲監獄」。同時,他還利用了他的威望,爭取輿論支持羅斯福和杜魯門的對外政策,他的成就,包括他當前擔任的歐洲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總司令職務,是在代表民主黨政府的時候所取得的。

所有他的同胞都可以放心,他是一個堅強的、正派的、寬洪大量的人,贏得了歐洲政治家的敬重;他表現出來的許許多多平凡的特徵,都是民主國家的人民喜歡在他們的領袖身上找到的,例如,愛好用方言開玩笑,穿衣服隨便,最突出的例子就是艾森豪威爾短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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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榮與夢想》:1932-1972年 美國社會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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