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幽靈

老闆是個叫安格斯的英國人。

在索馬利亞開安保公司組建傭兵團的大多是外國人。

這一方面是因為索馬利亞人沒有條件、沒有資金、沒有經營頭腦或是其它的什麼……窮過的人都知道，沒錢的時候腦袋裡想的都是明天是否能吃飽而不是幾個人合起伙來賺點錢。

事實上，更多的當地人甚至不會思考明天能否吃飽的問題，他們認為明天的事就應該明天來考慮。

另一方面，則是當地人認為這裡很安全，他們從小在這裡長大，以為世界其它地方都是這樣，槍、戰亂、衝突、鮮血和死亡……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了。

所以，他們看不到商機。

只有外國人來到這裡后才會驚呼：

「噢，上帝，他們怎麼能這樣？」

「就沒人管管嗎？」

「不，我需要保護，這太糟了！」

……

有需求就有市場，於是一個個安保公司就如雨後春筍般的在索馬利亞冒了出來，不過因為準入門檻太低，於是三教九流各種層次的都有。

秦天之前所供職的「斯巴達」屬於二流與一流之間的小公司，規模雖說不大，但專業講信譽，每個步驟都按程序走……不過這都是過去式了，昨晚之後，「斯巴達」已宣布被這個世界淘汰，一點痕迹都不留。

眼前的「幽靈」與「斯巴達」的差距就不是一點半點。

「姓名？」安格斯透過厚厚的眼鏡打量了秦天一番。

秦天遲疑了下，然後回答：「傑森.秦。」

秦天認為不適合透露自己的真名，他需要換個身份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安格斯瞭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在面前的表格上填寫著什麼……這也是秦天喜歡這種三流安保公司的原因之一，他們不會花時間去核查僱員的詳細資料，畢竟是在這樣的地方。

「國籍？」安格斯繼續問。

「華夏國！」這一點不需要隱瞞，同時也無法隱瞞。

「年齡？」

「23。」

「以前干過這行？」

「不，沒有！」

如果回答有的話，安格斯就會繼續問在哪家公司干過。

「很好！」安格斯點了點頭：「聽著，小夥子。我希望你想清楚了，這是份玩命的工作！」

「我知道！」秦天有些感動，這個世界居然會有人發出這樣善意的提醒。

但秦天很快就知道自己誤會了。

「我們這裡人人都在玩命！」安格斯說：「所以，你的傭金也不應該比別人高，對此你贊同嗎？」

秦天艱難的吞了下口水，問：「我能知道『別人』是多少傭金嗎？」

「月薪1000美金！」安格斯回答：「參加一次外派任務另加1000，殺死一名敵人2000！」

秦天吃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這數字與他在「斯巴達」任職的時候差不多，只不過後面少了個零。

秦天知道，安格斯是想以當地人的傭金「雇傭」自己……別說什麼生命是同等之類的廢話，索馬利亞收入水平低，1000美金的月薪已足夠讓他們為此賣命。

另一方面，則是像之前所說的，當地人戰鬥力及學習能力都比外國人有不小的差距，所以在傭兵市場不可能是一樣的價格。

「怎麼樣？」安格斯擺出一副願不願意隨你的架式：「想好了嗎？」

「沒問題！」秦天幾乎是咬著牙回答：「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先給我點吃的！」

安格斯一臉懵圈，然後很乾脆的讓人叫了一盤索馬利亞人常吃的香蕉烙餅。

這是秦天極其厭惡的食物，但這時哪裡還會顧得上這些，抓著烙餅就是一番狼吞虎咽。

宿舍是六人一間的通鋪，秦天能分到的只是一個角落裡的一張小床。但秦天無法抱怨什麼，他只想躺下然後好好休息一會兒……昨晚的戰鬥以及之後的死裡逃生已經把它累壞了，尤其是腦袋不知為什麼總有些「嗡嗡」的聲音，就像耳鳴似的。

這讓秦天有些幸災樂禍……因為如果自己過幾天就因為某種沒察覺到的傷勢結束人生的話，那麼自以為佔便宜的安格斯就要虧血本了。

「嘿……」

躺下還沒多久，秦天就被一名挺著大肚腩卻偏偏在腰間……哦不，應該是在肚皮上別一把手槍的英國人叫醒。

「傑森？」大肚腩問。

「是的！」秦天回答。

「你似乎忘了什麼！」

「什麼？」

「這裡不是難民營，你應該拿起槍接受訓練！」大肚腩瞪著銅鈴一樣大的眼珠盯著秦天。

「哦，好吧！」秦天回答。

的確需要接受訓練，就像秦天進入「斯巴達」時接受墨鏡的訓練一樣。

「可是，教官呢？」秦天問。

大肚腩沒有回答，只是朝秦天眯了眯眼，似乎是告訴秦天……你惹到我了！

於是秦天就明白了，這個大肚腩就是他的教官。

秦天忍不住想豎起中指，因為像這樣的教官他一個能打十個，現在卻必須接受他的訓練……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了。

受訓前要選一件屬於自己的武器。

「幽靈」的武器庫是院子里的一個滿是銹跡的集裝箱，集裝箱的大門開在側面，上面扣著一把拳頭一般大的鐵鎖。

大肚腩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挑中了一把，然後插進鎖孔將其打開。

當秦天跟著大肚腩走進集裝箱時，他有種走進廢品收購站的錯覺……兩側原木擱板上放滿了AK47，一個行李架放在集裝箱的角落裡，上面堆著幾挺PRD輕機槍，在一個單獨的擱板上擺著六支MP5衝鋒槍和兩支SMG系列衝鋒槍。

但是毫無意外，這些都是些快報廢的武器，秦天懷疑它們是不是能打響，或是在面對敵人的時候突然卡殼。

很明顯，這都是別人挑剩的武器，或者本身就是從二手市場買來的，然後一遍又一遍的用在戰場上，用壞的就從這裡換一把勉強可以用的。

那上面甚至還帶有血跡和彈坑，有些連槍管都是歪的。

「怎麼樣？」大肚腩洋洋得意的回身對秦天說：「從沒見過這麼多武器吧！記住，這就是『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