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心

老馬，也就是馬玉川，這是大家私下裡對他的稱呼。

老馬並不老，相反還很年輕，從師範院校畢業還沒兩年呢，在帶學生經驗上，可以說稚嫩的很，今年也是他第一次帶畢業班。

這一年其實對他也非常的重要，對他以後的職業生涯也將有著至關重大的影響。

老馬雖然幹勁比較足，但畢竟年輕，在一溜兒帶班經驗豐富的老教師面前，是很不被人看好的。

學生家長得知自家孩子被分到了一個毛頭小子手裡，都急得想換班，初三可是至關重要的一年，直接關係著中考，這一年玩砸了，那一輩子就毀了。

現在的學生家長，把孩子的學業，看的簡直比命還重要，在家裡，一切都要給孩子的學業讓行。

可想而知，老馬的壓力該有多大。

當然，還有來自班級學生，對年輕老師的質疑，就體現在，不服管教，不配合，各種抵觸等等。

老馬硬塞進來程玉，就在班級里引起一系列的不滿。

先不管程玉成績是好是壞，光憑空降這一點就讓人不服。

開班會的時候，老馬任命班級幹部，提到讓程玉做學習委員。

程玉聽了，很意外，老馬竟然讓她做學習委員，這是還嫌她不夠惹眾怒嗎？

她倒並不是在乎班裡那些人的想法，只是，有那個時間，她還不如多做一份卷子呢。

程玉說不幹，老馬就問為什麼。

程玉就推脫說，身體不好。

老馬自然不好再勉強，就點了楊曉倩的名，「你來做學習委員。」

秦雪上午給她科普過一些班上的同學，因為班上有不少來自初二的同班同學，楊曉倩就是其中之一。

這楊曉倩，是以前初二的班花，當然現在看來，應該也算是他們班的班花，成績好，沒出過前三名，就是在現在的班裡，升上來的成績也應該在前三的，此外，據說家庭條件也很不錯。

妥妥的高富美一枚，就是人比較高傲，不過，誰叫人家有那個資本呢，平庸的人想高傲也高傲不起來，沒人鳥你啊。

這要是首先提楊曉倩，那她可能很高興的就答應了，學習委員跟班長不同，班長還要管班級里的很多瑣事，可學習委員只操心跟學習有關的，在初三這一關鍵的一年，這是最能接受的職務了。

可是現在，楊曉倩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人家不願意做，才讓她做，這算什麼？

尤其還是程玉，那個昏迷了一年，看了兩個月書就讀初三的人？

她本來就看不上她，要是接下，那不就等於撿了她不要的東西嗎？

她沒那麼下賤。

她站起來說，「我能力不夠，還是讓別人做吧。」

老馬說，「楊曉倩同學太自謙了，我看了你的介紹，你在初一，初二一直都是班長，在班干這方面，比旁人都有經驗，老師相信你能幹好的。」

楊曉倩說，「我精力不夠，想多放點時間在學習上。」

這是完全不給老馬面子，老馬最後也只能找別的人任學習委員。

老馬開完班會，走了，讓他們自習。

老馬剛一走，秦雪就湊了過來，「我看這楊曉倩針對的是你。」

程玉扭頭看著她。

秦雪說，「這女人平時老愛顯擺了，老愛當班干，出風頭，沒想到老馬讓你做學習委員，把她比了下去，這女人現在心裡指不定多不平衡呢，別說是學習委員，就是班長她都不會要。」

程玉抬眼皮瞅她，「她怎麼樣，又跟你有什麼關係？閑的蛋疼了？」

秦雪說，「我不是閑，我是爽的了，這女人以前，高傲的跟個孔雀似的，對於我們這些人從來都是眼睛長在額頭上的，看著她吃癟，我當然暗爽了，你不高興嗎？以前我們可沒少背後吐槽她。」

程玉就瞪她。「我沒你那麼無聊。」

秦雪說，「我忘了，你都不記得了這些了。」

關於菜的來源，程玉給的那套說辭，其實是很經不起推敲的，有心的人只要細追究，就能找出破綻。

可是，趙成在以後的日子，再沒有詢問過菜的來源，只管往附近的酒樓酒店送菜，賣的錢，扣除百分之十，剩下的全打到程玉給他的銀行賬戶里。

程玉在菜市場附近，租了一間房子，作為倉庫，她和趙成手裡，一人拿一把鑰匙，她頭天提前把菜放進去，趙成第二天開著貨車拉了去送。

放進去的菜，程玉並沒拿稱稱過，心裡只是有個大概，趙成若是在中間做什麼手腳，她是可以看出來的。

但是，趙成並沒有出入，賬單記的很清楚，一毛一分都寫在了上面，該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這是遺傳自趙叔趙嬸的性情。

當初程玉之所以敢冒如此大的風險讓他做，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真的沒辦法而又需要錢，另一方面就是看中了趙成這一點，可以這樣說，要不是遇到趙成，她也不敢這麼做。

程玉給他的這個銀行賬戶，是用她自己的名字開的戶，她還沒到辦身份證的年齡，要想開戶，需要戶口本和家長的陪同，程序有些麻煩，程玉就想用周英媽的名字在銀行開個戶，但是周英卻覺得孩子掙的錢還是應該自己存著，拿了戶口本，陪她到銀行開了個戶。

程玉後來想想覺得這樣會更好，說句不好聽的話，她總覺得周英媽跟她爸過不長久，一個一兩個月都還不露面的男人，即使周英媽沒有什麼想法，也難保她爸不會有想法，她爸這種不負責的行為，根本就不像是在過日子的人，周英更像是在家裡養孩子，照顧父母的女人。

若是以後真到了離婚那一步，那周英媽名下的財產可是都要算夫妻財產的，那她攢的錢豈不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周英媽雖然不識字，可並不傻，有關程玉賣菜賺錢的事，她也不告訴兩老，誰也不說，就是上初三，成績突然變好，她回到家也不提，當然也沒人問就是了，在兩位老人的眼裡，程玉還是以前那個廢物，還在初二混日子呢。

程玉認為周英媽這樣做，大概有賭氣的嫌疑，你們不喜歡我的孩子，認為是廢物，那我有什麼可跟你們說的，好與壞都跟你們沒關係，你們該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反正你們從來都是不管的。

程玉賬戶里有多少錢，周英媽是不知道的，當然程玉也不敢告訴她，給她兩萬塊錢都把她嚇壞了，若是知道她賬戶里有小十萬，肯定要追問錢的來源，那時就不好辦了。

懷璧其罪這道理她還是懂的，不是她要瞞著，知道了並非是件好事。

－－－－－－題外話－－－－－－

世間最複雜的莫過於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