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賣蠢
「你啊,就屬這張嘴得朕心。」周衍撫了額,太陽穴突突跳著,最近是越來越嚴重了啊。
「奴才就靠這張嘴能哄的陛下開心也是值了。」允海笑言道,躬身將手臂遞了過去。
周衍倚靠著起了身,目光悠遠,「畏兀族既然敢與瓦刺往來,就說明我大周餘威不足了。」
「陛下……朝政上的事奴才是不懂的。」允海搖搖頭,垂眸道。
「正因你不懂,朕倒是能說上一說。朕原以為恩威並施,能讓邊境安生一點,這樣看來,倒是只顧著施恩忘施威了。」周衍身為帝王,沒有野心那純粹是哄騙人的。
他的雄心遠遠不止於此,然而待他坐穩江山,平定叛亂,調養民生,大周好歹好生些時,然他……老了。
大周疆土肥沃,物產豐富,這便猶如一塊肥肉,惹來四面八方的惡狼饞涎,蠢蠢欲動。
「文王到——」
殿外太監扯著嗓子稟道。
周衍已然換了一副神色,彷彿方才的疲倦不搭干,帝王的威勢不經意間滋延。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楚涵入了御書房,規矩的行了大禮。
「起來吧。」周衍擺擺手,「事情進行到什麼階段了?」
「回父皇!兒臣抓了不少與畏兀族使臣親近的地方官員,打算逐一審問。」周楚涵回道。
「畏兀族那邊可有異動?」周衍穩坐如山,聲色平穩。
「父皇,這番如此大的動作,就算有心封鎖消息,也未必能瞞過那邊。」周楚涵如實回稟,這件事父皇全權交由他處理,此舉可是引來朝中老臣極為不滿。
「大周難不成還懼怕一個小小邊境部落不成?只是實在讓朕難忍這小人之舉,竟然膽敢從內部腐蝕我大周,妄圖引起戰爭禍亂,其心可誅!」
周衍恨的咬牙,這大周是許久不動真格了,竟讓那些蠢蠢欲動之人竟以為雄獅還在沉睡不成?
「父皇息怒!兒臣已經拷問了那幾名使臣,不過關係錯綜複雜,牽扯眾多,兒臣也是一籌莫展。」周楚涵絲毫不懼道出難處。
就在剛才,左相吳史岩已經覲見過周衍了,與周楚涵一進一出,錯身而過。
這些老臣以左相吳史岩為首大都是擁護太子,見周楚涵這次如此逾權,畏兀族之事竟然不先稟告監國的太子,在朝堂之上便直接搶了這份功勞,如何讓這幫老臣咽的下氣?
或者說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周楚涵妄想要架空太子的寶座?
儲位乃國之根本,豈能輕易撼動!
周楚涵雖然不知周衍如何回應左相吳史岩的,他卻深知若一步走錯了,等待他的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更需要謹慎籌謀,太子那邊……
思及此處,他收斂眸光,越發謙恭,「父皇,兒臣斗膽請求,不如此事讓太子一同協辦,如此一來,兄弟齊心,也可儘快除去這些那些妄圖蠶食我大周的禍根。」
「……」
周衍沉吟不語,極為悠遠模糊的目光掃了一眼這個兒子,不極為出色也絕是不平庸之輩,至於這個兒子打的如意算盤他豈會不知!
「你倒是有心。」
寥寥幾個字,周楚涵就算如何聰明小意,可是帝王的心思,也不是他能猜透便猜透。
只能謙恭的伏低了身子,「父皇,這確實是兒臣的愚見,兒臣能力有限,難堪此重任,有太子助力,兒臣也無後顧之憂。」
這是賣蠢呀!
「好,朕便依你。」周衍低沉的聲音彷彿從遠處的高山上跌落下來,待入了周楚涵的耳里,早已經冷的不成形了。
周楚涵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忐忑不安紛紛涌了上來。
這話里話外根本察覺不出周衍的情緒,或者是一絲溫度。
「多謝父皇!」
周楚涵伏低著頭,語氣誠懇,扶手一拜。
「你母妃這幾日身體欠安,你得空也去瞧瞧。」周衍忽而轉了話題,原本疏遠的臉龐也逐漸清晰起來。
這便是家事了。
周衍的神色難得緩了緩,周楚涵適才的壓力也驟然鬆了松,「兒臣退下了便去。」
「好。去吧!」
周衍再無多話,雖說是兩父子,可是畢竟是帝王之家,哪裡有尋常百姓家的些許溫情,周衍自認為是嚴父,兒子大了,心思就不受掌控了。
「兒臣告退!」
周楚涵亦無話可說,他心中也是茫然一片,邁出御書房的腿彷彿有千金重一般,每邁一步都很是艱難。
「文王,去哪?」
隨從朴敏迎了上來,見周楚涵面無喜色,難免關切,這文王立了這麼大一功,陛下還是吝嗇一句讚美啊!
「承乾宮……」
……
「姑娘,宮中送了帖子來。」
茗歡這丫頭幾日也不知在作甚,日日不見人影,此時又不知從何處鑽出來,手中奉著一封燙金簪花的帖子。
林蓁此時正在翻看府中賬薄,還有成國公府的各處房產田地。
「哦?」
林蓁眸光才依依不捨的從那一堆賬本中抬起頭來,面色稍微有些蒼白,想是用了心力的緣故。
「張管事讓奴婢直接送了來。」
林蓁隨手接過,果然是太後娘娘下的帖子,下月初八在啟祥殿舉行宮宴,京城中的十幾家的貴女都受邀前去。
林蓁不意外,這次她必是要去的,這便是接近太子光明正大的時機,先皇後去的早,太子的婚事自然落在了太後娘娘的肩上。
雖然這次去的貴女都是家事顯赫,容貌才行出眾之人,事到臨頭,林蓁不容退縮,她也勢必要搏一搏的。
「知道了。」
林蓁將那帖子放下,母親尚在病中,怕是不願見她,她吩咐茗歡去只會一聲,又埋首於賬薄之間。
「表姐。」
王錦蓉的到來,倒是讓林蓁有些意外。
自從那日她當面處置了如意之後,她本以為她會消停一段時日,誰知今日既然主動上門來。
「表妹竟來了。」
林蓁臉上可瞧不出喜怒,王錦蓉因為上次的事存了心,對待林蓁難免小心翼翼起來。
她時至今日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只是她出嫁在即,若背後沒有這個成國公府為她撐腰,她一個落魄小姐怕真被婆家看輕了,她幼年喪母,各種委屈也生受了不少,自然明白人心險惡的道理。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與林蓁過意的去,不止要過的去,還要姐妹情深,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