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陳(2)
1943年,陳占祥在利物浦大學結束5年建築專業學習,就讀於該校城市設計專業碩士研究生,決定將利物浦華僑經常集會的地方——壁鐵街和喬治廣場設計為「中國城」,以紀念二戰中犧牲的中國海員,並為華僑創造一個良好的居住環境。1944年,倫敦《泰晤士報》刊登了對這項設計的詳細介紹,稱讚利物浦中國城將是「鑲嵌在利物浦市的一塊璀璨的寶石」。陳占祥論文通過答辯之後,美國合眾社還發出了電訊。長年在國外,陳占祥難以系統學習中國建築與城市設計。1942年暑假的劍橋之行,使他找到了研究中國建築傳統的鑰匙。他見到了對中國古代文明懷有崇高敬意、並已開始對中國科技史進行研究的英國著名生物化學家李約瑟教授。李約瑟告訴他研究中國建築要從中國固有文化著眼,不能套用西方標準。又告訴他《古今圖書集成》是部偉大文獻,可以從這裡找到研究線索。這個假期,陳占祥在劍橋大學通讀了《古今圖書集成》。之後,他進一步研究了梁思成的《清式營造則例》等著作,對中國古代城市規劃理論進行了探索。在英國著名的建築理論家尼古拉斯·佩夫斯納爵士(SirNicolasPevsner)的指導下,陳占祥於1945年寫成一篇關於中國建築的論文《中國建築理論》。著名的英國《建築評論》雜誌(ArchitectureReview),以陳占祥的這篇論文為主,組織了英國一些著名學者撰稿,在1947年7月出版了「中國專刊」。陳占祥還撰寫了《中國古代都市計劃理論的探討》一文,發表於利物浦大學《都市計劃評論》雜誌1945年的秋季刊(TownPlanningReview,1945Autumn)。在利物浦大學,陳占祥的老師、城市設計系主任賀爾福教授(Prof.Holford),是英國著名城市規劃學家阿伯克隆比爵士的學術繼承人。賀爾福一生成就非凡,他去世后,英國聖保羅大教堂專門為他在教堂地下室設立紀念碑。賀爾福像對待自己的兒子那樣愛護這位中國學生,把他接到自己的家裡生活,陳占祥經常參加賀爾福的家庭下午茶,與眾多名家交流。他的學術造詣與日俱增,本已嫻熟的英語更加典雅。賀爾福告訴他,都市計劃需要「都市計劃立法」和「區劃法」(ZoningOrdinance)來實施,這些是都市計劃的「施工手段」。於是,陳占祥在獲得利物浦大學城市設計碩士學位之後,1944年底,爭取到英國文化委員會獎學金,進入倫敦大學大學學院(UniversityCollege,UniversityofLondon),拜在他仰慕已久的阿伯克隆比爵士門下,研究都市計劃立法,攻讀博士學位。抗戰勝利后,陳占祥遭遇到一件意外的事情。1945年10月31日至11月9日,世界民主青年代表大會在倫敦召開,主要議題為:一、青年在爭取自由、改進世界中的責任;二、青年在戰後之需要;三、國際青年合作組織。來自63個國家的六百多名青年參加了這次會議。大會採用5種正式文字,除英、法、俄、西班牙文外,還包括中文,體現了對戰勝國之一的中國的尊重。與會中國代表共25人,大多數為已畢業的留英學生。國、共兩黨均派代表出席。陳占祥名氣大,擔任中國青年代表團團長。中國**派出陳家康、劉寧一赴會。在利物浦期間,在國民黨領事的極力敦促下,陳占祥加入了國民黨,後來他為此付出慘重代價。儘管他1951年12月29日在北京加入了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並擁護中國**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但這件事,還是成了他人生關坎上的一個變數。在大會的最後一天,尷尬的場景出現了。陳占祥之女陳愉慶向筆者追述道:大會決定,世界民主青年代表大會今後要繼續開下去,因此要選舉產生理事會理事,中國方面只有一位常務理事的名額。我父親不願看到的情況出現了。國共雙方,為爭取自己的代表當選,進行了激烈的交鋒,焦點是陳占祥當選還是陳家康當選。他痛苦極了,衝上主席台,把話筒奪了過來,說:「抗日戰爭,中國人民打了8年,今天終於勝利了,可我們還為這個名額而爭吵。我且不談什麼民族大義,就是我跟陳家康,都姓陳,我們就是親兄弟,我憑什麼不能把這個名額讓給他!我看過《西行漫記》,我相信中國**,我宣布放棄!」會場響起熱烈掌聲。回到賓館的晚上,陳占祥受到國民黨特務頭子康澤的死亡威脅。次日的酒會上,來自蘇聯莫斯科的青年代表大會主席,看見陳占祥神情抑鬱,便向前詢問。陳占祥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全盤托出了。這位蘇聯人聞罷當即宣布:中國**和中國國民黨,在反法西斯戰爭中都做出了巨大貢獻,因此,應該在理事會中,給予中國兩個席位。查理·陳不但要當選,而且是副主席!會議結束,這位「副主席」回到了自己的書齋。作為阿伯克隆比的助手,陳占祥協助完成了英國南部3個城市的區域規劃,並成為英國皇家規劃學會的會員。就在這時,北平市政府建設局局長譚炳訓向陳占祥發出邀請,請其回國編製北平都市計劃。這得到阿伯克隆比爵士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