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的最後拆除(3)
(二)德勝門箭樓位於來自十三陵等風景區公路的盡端,是這條遊覽路上惟一的、重要的對景。同時它又是南面什剎海的借景,並且是東南面與鼓樓、鐘樓遙相呼應的重要景點。不論在新環路上或左近的其他路上,它都可以從不同的角度映入人們的眼帘。在新建的住宅叢中,夾入這一明朝的古建築,只要空間環境規劃好,控制好,就能夠錦上添花,一望就是北京風格。從整個北京城市的風景效果來看,保留它與拆掉它大不一樣。(三)拆除這座箭樓,可能是出自交通建設上的需要。但是巴黎的凱旋門並沒有因為交通的原因而拆除,這很值得我們參考。風景文物是「資源」,發展旅遊事業又非常需要這種「資源」,因此是不宜輕易拆毀的。(四)破壞風景名勝有兩種情況:一是拆或改。二是不拆。但在周圍亂建,破壞空間環境,喧賓奪主或雜亂無章,如北京阜內白塔寺(1096年遼代建,1271年元代重修)就是一個教訓。國外如日本在這方面是有嚴格限制的,歐洲有些城市把上百年歷史的建築也列為保護對象,為旅遊服務。我們的城市規劃、文物保護、園林綠化工作,迫切需要有機配合,共同把風景名勝保護好,並且應由城市規劃牽頭。(五)像德勝門箭樓的拆留問題、白塔寺附近的規劃建設問題,可以請有關單位組織旅遊、文物、建築、園林、交通、城市規劃等方面的領導、專家、教授座談座談,聽聽他們是什麼意見。謹此建議,如有錯誤請批示。謹致敬禮!全國政協委員鄭孝燮一九七九、二、十四西直門。原為元大都西城垣之中門「和義門」。永樂十七年修繕后以原「和義」之名轉承為「西直」。「和義」與「西直」之義相通。古以西方屬「義」,又有「師直為壯,壯則勝」之說。直,有理,理直,即為「義」。故將「和義」改為「西直」。西直門明清時每晚關城后,於午夜為給皇宮送玉泉山泉水的水車開城一次,故有「水門」之稱。西直門瓮城是北京各城門中惟一的正方形瓮城,也是北京地鐵動工之前,北京惟一保存完整的瓮城。1953年,為了交通方便,北京市曾考慮拆除西直門城樓和箭樓,遭到梁思成的強烈反對。梁思成提出在城樓兩側的城牆開券洞通行,城樓、箭樓、瓮城當作交通環島予以保留。此建議得到採納,西直門因此得以倖存。可是,好景不長。1969年,西直門城樓、瓮城、箭樓、閘樓一併被拆除。這一年5月,拆除西直門箭樓時,從城牆內挖出元大都和義門的瓮城城門。城門洞用磚券砌築,比明代城門洞矮小,所用磚料是一種薄型城磚。在門洞上有1米多高的城樓殘壁,在上面還發現了為抵禦火攻用的石制設備。這一發現,為研究元代城門建築及元末歷史,提供了珍貴的資料。元至正十八年三月,一支由毛貴率領的紅巾軍,從山東進入河北,直逼大都近郊。風雨飄搖中的元朝統治者趕忙下令,向四方徵兵,同時加強大都的防禦。這支農民起義隊伍,在離大都100餘里的柳林地區,遭到元軍偷襲,放棄了進攻大都的計劃,返回山東。但是,元朝統治者仍心有餘悸,害怕起義軍再次進攻,於至正十九年十月初一日(1359年10月22日),下令大都11個城門都要加築瓮城,造弔橋。經過一年多的施工,全部建成。從和義門瓮城的發掘來看,當年工程質量極差,甚至連地基都沒有來得及做,這從一個側面證明瓮城是由於元軍忙於抵禦起義軍的進攻而倉促建成的。負責和義門發掘工作的中國科學院考古所曾向科學院院長郭沫若反映此事,希望他能出面呼籲保護,但未得到響應。很快,和義門就被拆除了。後來才知,郭沫若當時處境十分困難,隨時都等待著批判,檢討多次還未過關。「文革」結束時,郭沫若說:我自己都難保,哪還有力量來保護和義門呢?1971年7月,郭沫若在新華社經周恩來批准播發的報道各地考古發掘的公開稿件上,加上這樣一句話:「元大都和義門瓮城城門的重見天日,要歸功於北京市拆卸城牆的工人。」此一語足見其對和義門發現之重視,而「歸功」之說,並不指拆城牆有功,是指這些人在拆城牆時沒有把和義門先行毀掉,而是主動將其報告給了政府主管部門。文物學家羅哲文拍下一組西直門被拆毀的照片。他回憶道:1969年夏,西直門的厄運臨頭了。為了修地鐵,西直門瓮城必須拆除。西直門本來已經成了「破四舊」的對象,只是由於拆除非常費力,所以在「文革」初期還沒有人來顧及它。文化部門已經癱瘓,無人來管,就只好任它去了。我當時已無班可上,但也還在以個人的力量,有時和其他同志一起,關注著文物保護的事情,並盡一點力所能及的綿薄之力,如北京古觀象台的保護、甘肅炳靈寺的保護等等。有一天我從西直門經過時,看見城樓和箭樓都搭上了腳手架,看起來不是維修,向在場的工人一打聽,才知道是要拆。我也無可奈何,無計可施,因為它不像古天文台那樣,具有科學的價值,能向周總理反映。於是我只好用自己買的國產相機和國產膠片拍攝一些照片留作紀念。先是拍了城樓搭上架子的照片,過些日子,又去拍了拆到一半只余立柱的照片,又過一些日子,再去拍了拆除閘樓、閘門的照片,最後還拍了拆除出元代和義門城樓遺址的好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