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冷?」

「冷。但刺激。」與常人相較,他體溫偏低,但那相貼時的體膚落差,就有如偷情的刺激、如他帶給她的性愛高潮,那種難以言喻的迷幻快感。

完全不須多餘的撩撥,女人已為他春情滿溢,他頂開女人的腿,挺身而入,無所請地來一場睡前小運動,消耗體力。

男人與女人,原始的慾望交媾。

「趙之鴻與趙之驊,最近動作不小。」古曼婷攀著他的肩,享受肌膚摩擦時,徐徐堆迭的愉悅,談天似地說道。

前者拉攏人心,尋求公司那些有影響力的大老們支持。

曾經,在立長與立嫡之間夢碎過一回,如今正宮那房都沒了,理所當然以為,論資格,輪也該輪到他。

這蠢材,腦袋還是那麼簡單,還沒從長子優勢的美夢裡醒過來,都不知該同情他還是笑他豬腦。

趙之驊這一頭,唯一比較值得玩味的是,最近收購公司的股票比往常積極了些。

這動作倒也不意外,他好奇的是——

「他哪來的錢?」要真正收購到一定的影響力,需要的資金可不是個小數目。

古曼婷嬌笑。「我就喜歡你問話總能問到點上。」

能弄錢的,不外乎就那幾種方式,公司財務,或自己手中現有的案子與人脈,這些能挖的也都有限,挖大了,也是會土石流,趙之驊不是傻的,不至於搞臭自己與公司名聲。

「你爸似乎沒當一回事,隨他搗弄。」或許是想看他有多少能耐,能搗鼓出多大的局面來?

「老頭一向如此。」他們,都只是蠱盅里的毒物而已,他要的,從來就不是兒子,而是一個比他更強、能駕馭他打下的這片江山,開創出更大格局的人。

「你倒是淡定。」不管是明裡招兵的、還是暗裡買馬的,至少都有動作了,他昵?「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我?什麼都不打算。」

那個男人,順風順水了一輩子,自以為能操弄人心,但他忘了,他不是神,世事不會一直如他所願,就像玩了大半輩子女人,到頭來,也落得被女人玩。

真的是老了。

老到——連對他曾深入骨髓的厭與恨,都覺得沒滋沒味了,恨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沒意思。

「看你一臉無趣,那再分享個飯後小八卦。」不過他應該更不感興趣吧。

「什麼八卦?」他抬高嬌臂,調整角度更深地插入女體,深深淺淺地抽撤,掌控性愛節奏,即便是這一刻,他仍無比清醒,抽離了意緒,純粹的感官宣洩。

「嗯哼……」女人細細嬌吟了聲,緩了緩,才又道:「你那個二嫂,挺有意思的,你二哥都死了,還想替他生孩子。」

趙之寒一頓。「什麼意思?」

「人工受孕啊。據說相關的手續和文件,趙之恆生前就簽署安排好了。昨天徵信社才剛送來的資料,趙恭連媳婦都盯牢了,而且居然也沒打算勸阻。」這些姓趙的,還真夠狠,人都死了,還不放過人家。

想想也是。江晚照繼承了趙家那麼大一筆遺產,他家老頭可不是什麼善心人士,第一時間不吭聲,不代表會高抬貴手放過她,除非她凈身出戶,否則就算是死,屍骨也得爛在趙家。

「想什麼?專心點!」敏銳地察覺他一瞬間的閃神,儷人抗議地咬了下他胸肌。

奇了,連爭產奪嫡的戲碼,都沒能讓他上心,倒對寡嫂生孩子的小事,反常地關注。

「怎麼?你也對你那個二嫂有興趣?」

「你想多了。」勾起麗容,俯首吻了下去,專註投入這場肉體上的,情慾饗宴。

淫靡的情慾氣味、曖眛的肢體交纏聲響,在寂靜深夜,輕輕地、淺淺地飄散,光影交錯的樓梯轉角間,不經意闖入的外來者,呆怔當場,慌了手腳,進退失據。

趙之寒抬眸,對上那雙圓睜的驚愕黑眸。

多像只誤闖禁區的小動物,慌張、失措、一臉無辜。

他哂笑。

是啊,她確實是。

幾乎是刻意地,他挺腰,一回回頂弄嬌軀,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那雙眸子。

她終於回神,退開一步,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什麼聲音?」

古曼婷側首往梯間瞧,被他扳回,壓往牆面,拖入情慾漩渦。

「沒事。」

不過是只,小兔子罷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扭曲家庭啊!

兒子還沒死,當父親的只問遺產預備如何處置;當大哥的軟性施壓,當她是無知婦孺,開出沒臉沒皮的價碼買她繼承的股份,欺矇拐騙什麼手段都來;當弟弟的更不象話,她丈夫都還沒下葬,已經迫不及待撩她扮情聖;沒有最極限,只有更極限,好死不死今晚還讓她撞見小兒子與父親的情人悖德通姦……

這一家子,根本全是些牛鬼蛇神,毫無人倫道德與良知!

這兩年,趙之恆將她保護得太好,隔絕在那些不堪與醜陋之外,除卻達年過節必要的禮數往來,從不讓她與趙家人接觸過深,那時只覺豪門親情涼薄,如今才明白,那些光鮮亮麗之內,有多少藏污納垢。

丈夫曾說:「你會很辛苦。」金錢,往往能把人性最醜陋的那一面給誘發出來,看得愈多,心愈寒。

她鐵緊房門,牢握在門把上的手微微發顫。

不怕、不怕!江晚照,不要怕。

深深吸氣,吐氣,一遍遍告訴自己: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

花了一晚,整理好情緒,等到清晨天色蒙蒙亮起,她走出房門,輕手輕腳地踩著階梯往露台上走,推開半掩的鐵門時,謹慎地先探頭察看……

「昨晚沒看夠?」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差點失手,一門板拍過去。

「你、你……」他一晚都待在這?

趙之寒倚在門后,瞥視她。「怎麼你看起來比我還驚嚇?」

昨晚這樣,此刻也是。被撞見醜事的是他,怎麼反而是她看起來一臉驚恐?

「我、我只是上來找個東西……」她困難地吞咽口水,喉間乾澀。

趙之寒大方地側開身,不發一語,看著她小心翼翼繞過他,搬開小盆栽察看。

看來她要找的那個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重要到昨晚驚嚇逃跑后,還堅持要回來找。

「這些盆栽是你種的?」

「我不知道你會來。」要是知道,她打死都不會靠近這裡。「我以後不會再上來了……」

「無所謂。」不等她說完,他淡淡地打斷。「因為同樣的錯,我也不會再犯第二次。」

這裡,他同樣不會再來。

江晚照頓了頓,蹲在原地,抱膝靜默半晌。「我這兩天,會找機會跟爸提,儘快搬出去。」

她的直覺一向很准,而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惹不起,不要跟他作對頭,所以她退、她放低姿態,他叫她走,她就走,不擋在他前面。

趙之寒垂眸睇視,即便抱著腿膝,也藏不住身體微弱的顫意,她是真的怕他,所以拐著彎,先討饒,告訴他,她走,她什麼也沒看見、什麼都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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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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