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說假話
紅錦在京城住了這麼多年,多多少少是熟悉各種各樣的事情的,所以很快就找來了一個大夫。
大夫的醫術不算好,一般是給京城裡最底層的人家看病,所以收入寥寥,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子窮酸氣,衣衫不僅洗的都發白了,而且還打著兩個補丁,不知道是穿了多久,還沒捨得丟的。
幸好她聰明,臨出門前問府里的管事要了一身料子不錯的乾淨衣裳,讓大夫換上。
紅雅叮囑道:「這是看你一直以來積善行德,幫助窮苦人家治病,所以羅家給你一次小小的機會,希望你能把握的住,說不準藉此機會,往後會有大戶人家找你看病,你從此能過上好日子呢。」
大夫誠惶誠恐,連連低頭應道:「姑娘的話,我都記在心上呢。」
紅雅看了看他的衣裳,又說道:「進了宅子,你少說話,一切看我指使行事,知道嗎?不然的話,你可別沒等到發財,連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知道呢。」
大夫一哆嗦,覺得脖子上涼涼的。
「哎呀,」紅雅發覺自己說話太重,把大夫給嚇著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看你為人處世,相信你不會做錯事情的,而且我也會提點你的。」
「多謝姑娘了。」大夫感激道。
紅雅微微一笑,兩人往羅府走去,她繼續說道:「還有,我們家大小姐是臉上出了疹子,你看看到底要多久才能好……若是兩三天就能好,你也得說成五六天,知道嗎?」
大夫一愣,有些不解。
紅雅嘆道:「其實是家裡老夫人和夫人們關心小姐,也想借著這次病了,讓大小姐在家裡好生歇一歇呢。」
「哦哦。」大夫傻愣愣的點頭。
紅雅看著他的呆樣,不由地一陣冷笑。
羅敘妍也只配看這種大夫。至於御醫?嘿嘿,那本來是伺候天子之家,能給羅家女眷看病算是無上的榮耀,可羅敘妍算什麼,她配不上呀?
兩人回到羅府,紅雅讓大夫在小屋裡等著,自己來到書房,看到大門仍是緊閉著,待月垂頭喪氣的坐在廊下,精神萎靡。
她快步上前,說道:「我已經把大夫請來了,在外面候著呢。大小姐怎麼樣了,心情好些了嗎?」
「沒有。」待月聲音沙啞,「等老爺夫人回來再說吧,要麻煩大夫多等片刻了,你一定要安撫好大夫,別讓大夫心裡不高興了。」
「我會的,待月姐姐放心吧。」紅雅點頭道。
紅雅是聽話的去找大夫了,不過是把先前叮囑過的話,再說了一遍,讓大夫牢牢的記住后,她便將大夫一個人晾在小屋裡,自己去找綠蕎了。
「嘿嘿,今天二夫人誇我了呢。」紅雅十分得意,「瞧見沒有,大小姐那是上趕著送死,我怎麼能不抓住機會,在二夫人面前好好表現呢?」
綠蕎抓住她的手臂,問道:「你也不擔心大小姐不高興,處置你了?」
「呸,有二夫人眷顧我,大小姐算什麼東西?」紅雅抱著手臂,不屑的說道。
綠蕎無奈的笑道:「你呀你,可別太得意忘形了。」
「我知道了。」紅雅不耐煩的揮揮手,覺得綠蕎太掃興了,在自己正高興的時候,一遍又一遍的潑冷水,「你再怎麼煩人,我可不帶著你混了。」
綠蕎掩住嘴,說道:「啊呀,紅雅,我也是關心你呢。」
紅雅得意的昂起了下巴,「等著繼續看好戲吧!」
到了傍晚,羅邦皓和許瑤瑤回來了,聽說羅敘妍臉上出紅疹子的事情,急急忙忙地進了書房,紅雅趕緊的喊來大夫。
許瑤瑤見大夫久等多時了,對紅雅點點頭,「你做的很好。」
「謝夫人誇獎,這是奴婢應該做。」紅雅一臉恭順的說道,「一時著急請不到御醫,但這位大夫也是京里有名的,醫術了得,請老爺夫人放心。若是他醫術不行,奴婢也不敢請過來給大小姐看病的。」
「嗯,你先出去候著吧,這屋裡人太多了。有事兒,會叫你的。」許瑤瑤道。
「是。」紅雅瞥了一眼大夫,似是在警告他什麼。
大夫慌張地點點頭,有些緊張的看著紅雅出去,有其他丫鬟關上了房門。
軟榻前已經支起了帳子,羅敘妍躺在帳子後面,看著外面隱隱約約的人影,轉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大夫有些拘謹的站在原地,正想著先給這屋子裡老爺夫人們請安,聽見羅邦皓說道:「大夫,你來這邊坐吧。」
大夫抬眼一看,發現羅邦皓並不是要他去軟榻那邊,而是書案前的一張椅子。
「呃……」他有些迷茫,但還是走了過去,「不是要給大小姐看病的嗎?」
羅邦皓審視著看著有些畏畏縮縮的大夫,說道:「你並非什麼京中有名的大夫吧?」
「啊?」大夫一怔,接著趕緊否認道:「你……你不能這麼貶低我吧?」
羅邦皓指著他的袖口,說道:「京中有名的大夫,想必家中不會不富裕,可是你這袖口露出來裡衣,看上去發舊發黃,邊沿還有些黑灰,所以我才如此猜測的。」
大夫低頭一看,原來不知不覺間袖子往上縮了一些,露出裡面的衣服來了,他急忙扯了扯外衫,遮住了裡衣,而臉上開始發燙髮紅,更加拘謹了。
羅邦皓淡淡一笑,說道:「不必緊張,只要你按著我說的來做,我不會戳穿你的身份的。」
「……」大夫覺得古怪,丫鬟要求他做這個那個,怎麼現在這位大老爺也……
羅邦皓道:「診脈就不必診了,等會兒門開了,你就直接說大小姐是吃錯了東西,起了紅疹子,要三五天才能消下去,已經開好了藥方了。」
他邊說,邊在書案后坐下,左手執筆,寫了一份藥方,連帶著一個裝有銀錢的荷包,遞到了大夫面前。
「這就是你寫的。」
大夫雙手接過藥方,心想著堂堂宰輔家裡,必然有很多門道,他是不可能摸清楚的,還不如不再去想,要他做什麼,便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