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轉 變
一天晚飯後我在連隊的健身房裡拚命的擊打著沙袋,從門口路過的汪華東和馬一軍看見我在裡面揮汗如雨。停下腳步的馬一軍問汪華東:「好像是你們班的張子寒吧?」
「是的副連長。」
「他怎麼回事?」
可能是汪華東把我的事情告訴了他。馬一軍走進室內看著我喊道:「停!你小子想幹什麼?馬上到我屋裡來!」
站在馬一軍的桌子前,我氣喘吁吁的低著頭。「把頭抬起來!瞧你那點出息。怎麼,一個女人就把你弄成這樣了?虧你還是個軍人,我看你就像個孬種!還以為你是個老百姓啊?你現在可是個軍人!」
我偷偷抬起頭吞吞吐吐的說道:「軍人怎麼了?軍人也來自老百姓,再說了…」我欲言又止。
「再說什麼?我問你再說什麼?」
「我不敢說。」
馬一軍道:「你不敢說?你張子寒還有不敢說的話嗎?我讓你說。」
「說就說。再說了,沒有老百姓,我們軍人吃什麼?喝什麼?連吃喝都沒有了,看你還能沖誰發火。」說完我迅速的再次將頭低下,等著馬一軍的罵聲。
沒想到的是馬一軍不但沒有再罵我,反而站起來笑著說:「嘿!有意思,你小子歪理倒不少。」
報告副連長:「不是歪理,我是實話實說。」
「我告訴你張子寒,可是我把你領進部隊的,你小子敢跟我丟人現眼,老子我饒不了你。跟我回去好好訓練,再讓我看見你這樣折騰自己,我就申請把你下放山區。」
「是!」
回到班裡后,朱亞洲問我:「小樣,挨罵了吧?」
我笑著說道:「你說錯了,是我罵他。」
徐遠說道:「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你還有這膽子,吹吧你。」
高天:「忽悠,接著忽悠。」
只有王著很認真地對我說:「兄弟,以後別這樣折磨自己了,我們可是新兵啊,老兵的眼色已經夠受的了,還是安靜點好。」
其實王著的話道出了當時所有新兵的心聲。在當新兵的那一年裡,我們不僅要面對老兵與新兵間的排資論輩,晚上還要在老兵的命令聲中完成必須的體能任務,當我們汗流浹背時,老兵們早已睡去。那時的我,很不理解,為什麼老兵就不用做體能?直到有一次連隊組織軍事技能大比武,我們終於看到了什麼叫真正的警衛戰士。
比武課目一,閉目槍支分解;課目二,器械基礎練習;課目三,體能基礎(俯卧撐、仰卧起坐)以及五公里全副武裝越野等等。那天,只有極少數的新兵取得了比較好的成績,其他的殊榮全部落入老兵手中。
警衛連的老兵對每一位新戰士的要求都非常嚴格,苛刻到了極至。也難怪那些出自警衛連的新兵班長們看起來是那麼地凶,說話咄咄逼人,眼神令人恐慌。用連長王昭的話說,走在隊伍里,能讓別人一看就認出你是警衛連的兵。而連長說的讓人一眼認出的特點可能就是那些眼神吧。所以,當我現在想起老兵那時對我們的蠻橫無理其實也可以理解,甚至可以說是感謝。因為在任何的集體裡面都會有這樣的人出現,也是因為有了這樣的人才使得像我一樣的新戰士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學會忍耐與包容。
其實除了新老戰友間的「別樣鼓勵」外,兄弟,戰友,這兩個詞語出現在日常中也是很多的。就像班裡的老兵楊林,那時就很關心我們,給了我們新兵諸多的鼓勵和感動。
一次五公里訓練中,我因體力不支,貧血發作暈倒在訓練場上。班長汪華東讓馮曉帶我去醫院就診,馮曉又開始用他那繞彎的口舌說道:「丫…的…毛毛毛…病,想偷…偷懶!回…班…后…得得得…好好…地…修理…修理。」最終是楊林主動將我背到醫院,輸液時還自掏腰包為我買來了吃的,並關心地對我說:「肚子里沒有食物輸液時會出現噁心的。大家出門在外本應該相互照顧,戰友是什麼?戰友就是比親兄弟還親的親人。」聽了他的一番話,我緊緊的抱著他,感動的淚水在我的眼眶裡徘徊。我發自內心地喊了聲:「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