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節 承諾無聲
2004年的7月,我還是與劉嘉儷一起去了那座本不想去的城市—杭州。接下來是劉嘉儷陪我一起滿街找工作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失利,我感覺自己在這個充滿炎熱的城市中顯得尤其的微不足道。在沒有工作的日子裡,劉嘉儷用自己微薄的薪水為我安排好了一切。每天帶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租住的屋子裡,總能看到劉嘉儷留下的紙條。桌子上是她為我做好的飯菜,暖瓶里是她為我燒好的開水,窗檯的衣架上是她為我洗好的衣服。
周末的一天,劉嘉儷陪我一起吃完晚飯,臨走前拿出了一件衣服對我說:「子寒,給你買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看著眼前的劉嘉儷我沉默不語。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這種顏色?」
「嘉儷,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劉嘉儷羞澀地低下頭說道:「我先走了。等明天我休息再陪你去人才市場。」
就在我想著劉嘉儷為什麼不回答我的時候,她發來的短消息上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只為我能陪你一輩子……
從此,劉嘉儷走進了我的生活。她在杭州江城路上的一家服裝公司上班,與住在附近的我相隔不遠。每天陪著我一起吃飯,一起找工作,陪著我一起開心一起難過。安慰我忘記從前,告訴我她會永遠陪在我的左右。而我卻沒有勇氣面對,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劉嘉儷對我的情意。
就當我正準備好好的尋找一份工作努力掙錢再還錢的時候,一個久違的熟悉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那天,我向往常一樣帶著滿身的汗水走回出租屋,張志偉領著一位年齡還不到20歲的女孩子正站在我住的門前。見到張志偉,所有的往事都聚集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公司的倒閉;劉慶峰的離開;董玉容的看待;氣急敗壞的我抓起他的衣領就是一拳。「你他媽的死哪裡去了?」身旁的女孩子突然抱住我的腿哭著向我哀求道:「我求你別打志偉哥哥了,他是好人,他真的是好人。」
「志偉哥哥?張志偉?這女孩子是你什麼人?說,快說!」
張志偉捂著被我打流血的鼻子,蹲在牆角。「兄弟,如果你還認為我算是你的一名戰友,就請相信我。把門開開行嗎?」
女孩子一直抽泣著,走到張志偉的身邊,用手擦了擦張志偉臉上的血。「志偉哥哥,你沒事吧?」
張志偉:「這點傷,算不了什麼?來,進來再說。」
走進我住的屋子后,張志偉對我說:「兄弟,你那紙能借點嗎?」
我將一整包的紙巾扔到他面前。「可以把事情說清楚了吧?!」
張志偉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56萬,一分不少。子寒,我今天來,就是把錢還給你,我知道為了這筆錢,兄弟你也受了不少的苦,對不起。」
「這一切是怎麼回事?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算了,不說這些了,無論在哪裡,我都不會忘記我們是好戰友,好兄弟,也不會忘記自己曾經是一名軍人。」
「張志偉,你口口聲聲稱呼我為兄弟,你他媽的要是真把我當兄弟,你就告訴我!」
「你就是張子寒哥哥吧?讓我來告訴你。」一旁的女孩子接話道。
通過女孩子含著淚水的講述,我在張志偉的身上看到了一名退伍軍人的偉大精神。伴著女孩子嘶啞的聲音,我走進了她的回憶。
她的名字叫谷玲,老家在貧困的陝北農村,父親在她6歲時就因病去世了,家裡還有兩個正讀初中和小學的弟弟妹妹。張志偉在部隊的第二年,通過報刊了解到陝西老區有些孩子因為家庭貧困或者其他原因無法讀書,為了幫孩子們圓讀書夢,圓大學夢,自2000年5月份起,張志偉通過谷玲的學校認識她后,就開始資助谷玲讀書。由於當時張志偉的津貼根本負擔不起谷玲兄妹三個人的學費,最終張志偉選擇去了宣傳處,利用自己的特長每天熬夜寫作,將所得的稿費和津貼全部寄給了她們兄妹三人。並答應谷玲不僅要讓她能讀上大學,還要讓她的弟弟和妹妹將來也能讀上大學。將近四年間張志偉從來沒有中斷過一個月給谷玲家裡寄錢,因為他知道,如果其中有一個月中斷了,那谷玲不僅會沒書讀,就連家中那位多病的母親也有可能離開她們。谷玲的母親患的是嚴重的支氣管炎並伴有貧血,每天都需要吃藥,而且不能幹重活,可作為家裡唯一的勞動力,她不幹活又指望誰來干?所以,本不可以下田幹活的谷玲母親在一次一次的農活中終於將自己的身體累垮住進了醫院,經醫生檢查,最終谷玲的母親被確診支氣管癌和再生性貧血障礙,就是血癌。如果手術治療則需要一大筆錢作為醫藥費,而谷玲姐妹三人讀書的錢都是來自張志偉的資助,又哪裡來的醫藥費用。谷玲在電話里告訴張志偉,通過他的幫助,自己已經接到了某軍事院校的錄取通知書,只是她的母親有個心愿未了,就是在有生之年能見一見她們家的恩人。所以張志偉才有了半年多前的行為。
「兄弟,我誤會你了。可你為什麼不和我們說一聲呢?」我打斷女孩子谷玲的講話對張志偉說。
「其實我想過要告訴你和慶峰,可是我知道,就你這脾氣和性格絕對要求和我一起去,所以……」
「那她母親現在怎麼樣?」
「走了。阿姨能感覺出我這些錢肯定是借來的,所以她拒絕手術,她說已經欠了我很多,不願意再連累我,在一個晚上她撥掉了身上所有的針頭。」
聽著張志偉的話,谷玲在一旁已經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