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義氣」換手指(2)

以「義氣」換手指(2)

歪脖子阿廣撲通一聲跪下,渾身發抖。「砰」的一聲響,黃金榮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吼道:「家有家法,幫有幫規。拖出去宰了!」其餘五個人也一齊跪下求饒。歪脖子阿廣慌了手腳,爬到林桂生跟前拖住她雙腿喊:「救命啊!奴才下次不敢了。」靜坐一旁冷眼觀看的林桂生這才開始盤問:「這兩包煙土,你獨吞了呢,還是私分了?」「分給他們每人一份,我獨得三份。」「這主意是你出的還是別人?」「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我對不起師父。」林桂生鼻孔里冷笑一聲:「歪脖子,你不配當光棍。念你跟師父多年,放你一馬,免了三刀六洞。你走吧!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都起來。」跪著的人謝過師母恩典後起來,歪脖子向黃金榮夫婦叩過頭,灰溜溜地走了。大餐間死一般沉寂,誰也不說話。這時,黃金榮猛吸了幾口呂宋雪茄,喉結一動咽下肚去。過了一會兒,從鼻孔里長長地呼出兩道青煙,然後緩緩地說:「以後由顧掌生主管這些事。」「好的,讓月笙幫著干吧。」林桂生馬上跟著建議。黃金榮看了看杜月笙,說:「好。月笙還是挺能幹的。對了,歪脖子那婊子養的,要不是你師母菩薩心腸,我早就剁了他。現在死罪饒過了他,活刑可不能免的。月笙,你去一趟,取下他的一個手指來。」「這個……」「怎麼下不了手,不敢去?」「不是。我是想,這個婊子養的歪脖子肯定已逃出上海灘了。」杜月笙一看黃金榮板起臉,立即改口。「這赤佬是江蘇青浦人,現在末班車早開走了,航船要等到明天。他一時還跑不掉,你給我馬上去。」說著,黃金榮從角落裡摸出一把短柄利斧,遞給徒弟,「就用這個。要不要帶幾個人去?」「師父放心,不用帶人,我一定能辦好。」杜月笙接過斧子,轉身放入一隻蒲包里,披了一件夾襖,匆匆走了。夜色蒼茫,秋風蕭瑟,寒氣襲人。杜月笙打了個寒噤,接著來了個噴嚏。他拐進一家熟食店買了那小桌上擺著的熟菜肴,又去買了兩瓶高粱燒酒,一併放進蒲包里,來到歪脖子的那間江邊滾地龍小屋。歪脖子阿廣正躺在床上唉聲嘆氣,地上滿是老刀牌香煙煙蒂頭。他一見杜月笙推門進來,霍地一下從床上跳下來,頭上直冒冷汗。他知道情況不妙。進門后,杜月笙先把熟食打開攤在小桌上,再撈出一瓶白酒,而後撥亮油燈。阿廣呆在一邊看著,等杜月笙在一條板凳上坐下以後,他才去門外張望了一會兒。沒有別的隨從,只有杜月笙一人。他放了心,閂上門,搬條板凳在杜月笙對面坐下。於是,兩人相對,喝起悶酒來。幾杯白乾落肚,雙方的眼珠子都布上了紅筋。杜月笙知道火候到了,就從腰間摸出白花花的八塊銀圓,放到豬舌頭邊上,說:「我們兩個師兄弟一場,今天你落難,小弟沒有什麼好相送的,這幾塊大洋送給大哥作盤纏……」說到後來,聲音嗚咽起來。「這不行……怎麼好意思啊……」阿廣也動了情。「兄弟我,一時也拿不出多少錢。我們兩個兄弟一場,你不會嫌太少吧?你收下來路上買碗酒喝。」說著,用左手背把一摞大洋推到阿廣面前。歪脖子感動極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月笙老弟,師父、師母待你不薄,好好乾,前途無量。將來自立門戶時,讓我再來討口飯吃。」「唉,別說了!我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哇!今天是你,明天說不定就是我了。」「怎麼,兄弟也遇到難題了?」「我……算了,不說……我們喝酒吧!」杜月笙端起面前的滿盞燒酒送到唇邊,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全都灌了下去,放下酒盞,他雙手扭下一隻鴨腿低著頭啃起來。阿廣納悶了。這水果月笙平時是相當爽快的,快言快語,從不含含糊糊,這樣吞吞吐吐,內中必有緣故。「兄弟,你要把我阿廣當自己人,有何難處,只要我阿廣能辦到的,絕無半點推託。」「阿廣哥,你留個家鄉地址給我吧。你是知道的,我沒有什麼親人。說不定,過幾天我要逃到你那裡去……」「怎麼,你犯事了?」「好吧,我就直說了吧。本來,我喝完這碗酒後,是要和你告別的,現在,你一定要我講,我只好從命!」「快說吧,我阿廣為你解難。」「不瞞你說,一個時辰以前,師父硬要我來取你的一截手指,說幫內規矩不可壞,還親手交給我一把斧頭。」一口氣說完,他眼睛朝角落的蒲包斜了斜。「原來是為我……」「阿廣哥,我在路上就想定當了。你走你的路,這裡的事體我擔當。大不了捲起鋪蓋另尋碼頭。」說完,杜月笙提起蒲包,從中取出另一瓶燒酒,遞給阿廣,「這瓶酒你帶著路上吃。」歪脖子卻不去接酒,而向前搶上一步,抓過蒲包,掏出那柄寒光閃閃的利斧,說:「兄弟,你是夠哥們兒的,我也絕不讓你為難。師母說我不配做光棍,可我自個兒覺得是條光棍。」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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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中國黑社會老大杜月笙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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