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鐵證如山(10)
抗戰勝利后,梁廷芳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上曾用自己所遭受殘害的經歷控訴了日軍南京大屠殺的暴行。
(8)在上新河地區的集體屠殺
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期間,在上新河、江東門、拖板橋、菩提閣、江灘、棉花堤等地廣闊區域內屠殺我軍民28700多人,是南京大屠殺中的一大暴行。
當日軍步步向中華門推進時,沿途被驅趕的大批難民向南京方向逃來。早期的一部分難民尚能進入南京城裡。但在日軍攻打雨花台戰鬥很激烈時,中華門外已成戰區,難民們不能直接通過中華門進入城裡,為了避死求生,便跟隨當地的一些人向西遷移,或想避開戰區,或想通過水西門、漢中門進城,求一安生之地。與此同時,滯留在下關的數萬難民,眼見日軍進攻猛烈,步步逼近南京,而下關又是南京水陸交通的樞紐,是日軍進攻的主要目標,必定即將陷入敵手。向浦口渡江人多船少,與需相差太遠太遠了。迫於危急,與其等死不如勞其筋骨,到上游去另找渡口,於是滯留在下關的一部分人便向上新河方向移動。此外,在日軍進攻雨花台的戰鬥日趨激烈的時候,城裡的一些人知道中央軍已將挹江門封閉,而又估計日軍攻陷南京僅僅是時間問題。為了躲避日軍的屠殺,有少數人便從水西門、漢中門出城,湧向城西,以為到鄉間便可以避難。
上述這三部分人加在一起為數眾多,加之從戰場上潰退下來而已拋棄武器的士兵,他們準備從此為民而去逃生。
12月13日下午,日軍谷壽夫師團侵入南京城裡進行大屠殺,在向下關進攻的途中,即在水西門、漢中門外廣闊的地域內與那三批難民相遇。此處東方城牆,西面大江,北面已是陷入敵手的下關,南面是南方追上來的日軍第6師團,在凶虐的谷壽夫指揮下,對準數萬難民開槍射殺,水西門外、江東門、三汊河廣播電台、新河口、荷花池、江灘、棉花堤、東獄廟等等廣闊的地帶,屍橫遍野,人血塗地,慘不忍睹。
上新河地區的集體屠殺,第6師團師團長谷壽夫作為「戰功」已有明確記載。
攻陷雨花台後的第6師團步兵第45聯隊繞南京城西側,掃蕩了揚子江地區。谷壽夫就當時的「軍事行動」這樣說:「到處遇到從南邊逃出來的萬餘敵人,我們予以重創,江岸全為屍體復蓋。」(引自《大屠殺》第26頁)
這裡谷壽夫扯了彌天大謊,把「上述三方面的難民」說成是「從南邊逃出來的敵人」,這「敵人」無疑是指中國「難民」。須知,我們從前面「芮芳緣等在花神廟附近掩埋**屍體2000多具」便可知道,守衛雨花台的部隊犧牲重大,撤退下來的人數不多,更重要的是,中國部隊於12月12日下午5時開始撤退,水路撤退者手上控制有船隻,陸路突圍者有明確路線,方向和目的地。各級指揮官和參謀們決不會指揮自己的部下鑽進水網地區的死角——上新河一帶待斃。把難民說成是敵人,這本身就是軍國主義意識的反映。
在上新河地區的集體屠殺,中國方面也有證人,主動掩埋屍體者清點了屍體的數目,證據確鑿無疑。
當地對外文化協會的汪良,就上新河這一帶市民被大屠殺的問題,向中國歸來者聯絡會的山岡繁提供事實說:
這裡集中大約一萬五千個人,他們準備渡江,逃往揚子江上游。渡江后,船未曾再度返回。日本兵包圍了失去避難場所的難民,從三個方面一齊進行射擊,並用汽油點火進行燒殺。許多人無法逃跑,只得跳入江中,被洪水吞沒。」(山岡繁《訪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戰爭災區》第15頁)
另一件事發生在附近的江東門木橋上。據說:
逃得暈頭轉向的難民,為了過橋,互相擠在這座橋上,致使木橋倒坍,橋上的人全部落入河中。後面的難民源源不斷地湧來,也一個個落水,傾刻之間,河裡儘是人。日本兵追到這裡,一齊用機槍掃射,擊斃了三千人左右。這些人幾乎都是從城裡逃出來的難民。(山岡繁《訪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戰爭災區》第14頁)
以上兩點轉引自《大屠殺》第27至28頁。需要澄清的是:后一點在文字表述上存在問題。比如「後面的難民源源不斷地湧來,也一個個落水,傾刻之間,河裡儘是人」,沒有說清楚從斷橋上落水的到底是多少人?這種文字上表述不準確,後來被田中之流等人鑽了空子,強詞奪理地說「從斷橋上落水三千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考證歷史時只能從事實出發,而不是在文字上做遊戲。侵華日軍第6師團步兵45聯隊在江東門一帶屠殺市民3000人左右,谷壽夫作為「功績」已載入《軍情報告》。日軍陸軍參謀本部所編《支那事變陸戰史概要》中對第6師團此次軍事行動也有明確敘述,任何別有用心者都推翻不了。
關於江東門的集體屠殺,倖存者劉世海也可以證實:劉世海原是守衛雨花台部隊的士兵,退到下關后,想過江又沒有船,一行50餘人沿江到上游找船。12月16日,從三汊河轉到江東門,打算向蕪湖方向逃命,一路上看到許多屍體橫陳,有男有女,還有小孩。再往前走,死者更多。
他們到了江東門,在模範監獄門前,被一隊日本兵攔住。他們把白旗舉給日本兵看,並對他們說:「我們是投降后的士兵。」日本兵明知他們已放下了武器,不問青紅皂白,把他們強行趕到監獄東邊的一塊菜地里,命令他們排成一隊。周圍有五六十個日本,其中有十幾個提著軍刀,其他的都上了刺刀,冷不防日本兵從四周衝上來,用軍刀、刺刀亂砍亂殺。他的脖子上被砍了一刀立即昏死過去。等他蘇醍過來時,天已經黑了,而他身上卻壓著兩個死人,便使勁推開屍體,站立起來。幸虧脖子上的傷口還不很深,而且血已經止住了。趁著天還沒有亮,他忍痛離開那塊菜地,經歷艱險,輾轉逃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