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淚 第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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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劍、陳曉月兩人一路風塵僕僕趕到了福建，先同福州警方取得了聯繫，接著又趕到了一個拘留所，辦好了交接方面的有關手續，押著戈平，踏上了返程的火車。

一列墨綠色的高速列車拉響一聲清脆的汽笛后，徐徐啟動，離開福州車站，呼嘯著，風馳電掣般地向北方奔駛。

鍾離劍、陳曉月坐在九號車廂靠近前端的一張三人座椅上，中間夾坐的是戈平。與十多天前離開靜海市時相比，大難不死的她滿臉是倦容和惶然的表情，不過，倒增添了一種楚楚可憐的所謂病態美。

上車后，她先是低頭坐著，一動不動。列車開行一段時間后，她才抬起臉向車窗外凝視。窗外，是初夏明媚的陽光，遠山一抹青黛，原野蔥綠，或閃過一條蕩漾著清波的小河，河面上浮著一群白鵝；鐵路路基近旁的楊柳刷刷地倒退著，一株株一閃而過。她看著藍天下的青山綠水和生機勃勃的田園景色，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流露出悵然失落的神情。

經過近二十個小時的賓士，列車廣播報出下一站是大清河車站。

陳曉月伸了伸坐得有些酸麻的腰，說：「快到靜海市了!」

戈平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苦著臉伏在面前的小桌上。

這節車廂稍後隔著五排的另一處座位上，有兩名旅客也是從始發站福州上的車。一路上，他們總是緊盯著鍾離劍這邊的三人，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那兩個人就是尖子和氓子。此時，氓子嘴裡嚼著香腸，兩眼卻瞅著戈平；尖子則往靠窗處擠了擠，勾著頭，壓低嗓門用手機打電話。

「潘總嗎?噢……是的，他們看得很緊，還沒有機會。好，好的，能在路上……是的，明白了，我們儘快行動!」他合上手機，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紙條塞給氓子，「去吧，要細心些!」

氓子把最後一截香腸塞進嘴裡，鼓著雙腮點點頭，站起身往車廂前邊走去。在快到戈平的座位時，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戈平立即認出了他，不由得吃了一驚，渾身哆嗦了一下。緊接著，氓子從褲兜里掏出一小卷衛生紙，似乎故意讓戈平看到，並向她使了個眼神，若無其事地繼續向車廂前邊的廁所走去。

氓子的眼神一般人根本不注意，戈平卻捕捉到了。但她猜不透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便兩眼緊盯著他，見他進了廁所。不一會兒，氓子從廁所出來了，再次經過她身邊時，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並且又看了她一眼。「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正對自己的命運擔擾、焦慮著的戈平，腦子急速地轉動著。終於，她向鍾離劍提出請求：「我要上廁所。」

陳曉月瞪了她一眼，說：「馬上就要到站下車了。一路上不吃不喝的，哪有這麼多的事?」 漂亮女人對漂亮女人像是有天然的敵意，戈平聽了陳曉月的話，不由得仰臉看看她，翻了翻白眼，小聲嘀咕道：「上廁所總得讓人去吧。」

鍾離劍站起身，對陳曉月說：「時間還來得及。你留點神，我先去看看。」

陳曉月有些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鍾離劍走進廁所，拉了拉窗子上鐵欄杆，又推了推天花板上的蓋板，把整個廁所審視了一番，這才放心地走出來，招呼陳曉月說：「來吧!」

陳曉月緊挽著戈平的一隻胳膊，走到廁所門口，把她的褲帶要過來，說：「快點啊，就要到站了!」

戈平也不答話，徑直推門走了進去，返身關上了廁所的門。

陳曉月把戈平的皮褲帶折了三折，右手拿著，隨意地在左手掌上拍打著。鍾離劍抬腕看了看錶，說：「快要到家了。」

陳曉月調皮地笑笑，調侃道：「你的好人也快做到頭啦!」

鍾離劍不由得一愣，問：「好人?做什麼好人?」

陳曉月瞥了他一眼說：「不是嗎，一路上你對她的照顧可是無微不至啊。」說著，往廁所里指了指。

鍾離劍不由得笑了，卻故意一語雙關地說：「可惜啊，我這一番好心，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人家的回報呢。」

陳曉月何等聰明?當然明白他雙關語的另一層意思，卻嘴一撇說：「回報我看也難。我已經試過幾次了，一說到那二百萬匯款的事，她要麼裝傻，說根本不知道這回事；要麼就說自己受到過傷害，頭疼得厲害，借口避而不談。」

鍾離劍說：「如果是我問她，也許情況就不一樣了。這要看功夫到不到家。」

陳曉月不無譏諷地說：「就怕你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男人往往都是自信有餘，自作多情。你這最多也只能算是憐香惜玉吧，說不定人家根本就沒把這當一回事，最終是白忙活。」

鍾離劍笑道：「那不見得。你敢跟我打賭嗎?」

陳曉月連忙說：「拉倒吧，我才不再跟你打什麼賭呢。上個月你和曲揚兩人設個圈套讓我鑽，一個月的工資被你們騙去吃喝了；請吃一頓不要緊，害得我找家俊要救濟。」

鍾離劍忍不住大笑著說：「給家俊一個作奉獻的機會嘛!他巴不得呢。」

陳曉月狠狠捶了鍾離劍一拳，突然想起來什麼，說：「咦，她該出來了呀!」

鍾離劍點點頭，兩眼不由得盯住廁所門上「有人」兩個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