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著想
百賢縣姜家。
這天姜姜和蓮兒在院里閑坐。
蓮兒說道：「小姐，我現在身上的傷已經好利索了，咱們哪天出去擺攤賺錢啊？」
姜姜微笑著看著蓮兒說：「蓮兒，我問你幾句話，你要如實回答我。」
蓮兒說道：「小姐，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又怎麼能跟你撒謊？」
「你覺得我哥哥怎麼樣？」姜姜問她。
「大爺？」蓮兒奇怪的說：「我一個做丫頭的，哪有資格議論主子啊！」
「有什麼不能議論的？你就說說嘛！」姜姜說。
「大爺人很好啊！性子雖然不那麼剛烈，可是很善良。之前他是被胡氏脅迫著，如今不已經識迷途知返了嗎？」
姜姜繼續問蓮兒：「那倘若要你嫁給他，你可願意？」
「啊？！」蓮兒不防姜姜問出這句話來，又是害羞又是不解，說道：「小姐，怎麼問出這樣的話來？」
姜姜伸過手去握住蓮兒的手說：「蓮兒你聽我說，這些日子我每天都為你的將來打算，總不能讓你做一輩子的丫頭啊。」
「小姐，我心甘情願的服侍你！」蓮兒說著聲音都哽咽了。
「傻丫頭，咱們一定要做主僕嗎？難道就不能做姐妹做姑嫂？」
姜姜好言好語的勸解道：「我是這樣想的，如今胡氏和喜鳳都被判了刑，我哥哥身邊乾乾淨淨，便是小門小戶，也未必如此清凈。
他雖然算不得頂天立地，可好在善良聽話。
人都說表壯不如里壯，有個賢內助幫襯他，相信也一樣能夠養家糊口。
又何況他自己已然斷絕了走仕途的心思，以後只會安安穩穩的過小日子。
你呢又有孀母弱弟需要照顧，若是找那小門小戶的人家，自己生計還發愁，如何能容得下你的娘家人？
但是在這裡就不一樣了，正好可把你的老娘和弟弟接來，一起幫襯著過日子。
若是以後你有了孩子，我哥哥別的不能做，也還能給孩子啟蒙。
退一萬步講，你們沒有孩子，也可以讓他教你的弟弟讀書。若你弟弟是個成才的，將來也不怕你們沒有善終。
還有一層，姜家雖不是大戶人家，但還是稍許有些門第的。
總是比那些販夫走卒要強上一些，你嫁給我哥哥，總好過嫁給那些粗人，畢竟到什麼時候，他也不會出手打你。
你又上過公堂，狀告過主母。以後便是想做別人家的丫鬟，只怕也沒人敢用你。既然做不成奴才，那就索性翻身做主人吧！
當然，這話也是我和你商量著說，並不是替你做的決定，你若是同意便好，不同意也沒什麼。千萬不要以為不同意便是駁了我的面子，這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只有你願意才能幸福。」
蓮兒聽了姜姜的一番話，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哭著說道：「小姐，你的苦心我都懂，我不是那眼大心空的人，也早就懂得貧賤夫妻百事哀的道理。
你不嫌棄我的出身，處處為我考慮。我又怎麼會不知道？
只是我一個奴才出身的，怎麼配做奶奶呢？」
姜姜說道：「以後不許你如此輕賤自己，人天生下來哪有貴賤之分？又何況你肯吃苦又聰慧，比那個胡氏強多了。」
「可是也許大爺不願意呢？」蓮兒低垂了頭聲如蚊蚋。
「只要你同意就好了。」姜姜笑眯眯的說，能娶到蓮兒這樣的姑娘，姜耀祖偷著樂去吧。
不過姜姜還是跟姜耀祖把事情鄭重的提了一下，姜耀祖聽了，先是驚訝之後也露出歡喜的神色來。
姜姜又鄭重的叮囑他：「不要以蓮兒的出身來看待她，以後你們成了親便是一家人，你是大爺，她便是大奶奶，這是水漲船高的事。以後家中的事情還要全靠她呢。」
姜耀祖自然聽妹妹的話。
姜姜於是又到集市上挑選了兩個丫鬟，一個婆子，都是忠厚老實的人。
張媽也曾來求過幾次，都被姜姜打發出去了，叫她再去別家做工。
叫新來的丫鬟婆子把院子裡外通通收拾一遍，然後又和姜耀祖一起到蓮兒母親住的大雜院兒，把蓮兒的母親和弟弟都接來一起住著。
因為姜耀祖是續弦，並且兩家也都不是大族，故而只是選了個吉利的日子，簡單的擺了幾桌酒席。把街坊鄰居、兩家親故都請來熱鬧一番。
新婚三天之後，姜姜當著蓮兒和姜耀祖的面，把家裡的積蓄都拿了出來，一共不到七百兩銀子。
「家裡的積蓄和房契都在這裡。」姜姜指著桌上的東西向兩人說道。
「依我的意思，總是不能坐吃山空，那幾十畝地你們不可能親自去種，就還是包給佃戶好了。
我看中了街上的一處房子，上下二層，可以用來開店，售價不過四百兩銀子。
你們可去把那裡典下來開個炸醬麵店。
收入雖然不多，可是能保證細水長流。
至於炸醬麵的做法，這一兩個月來，嫂子已經跟我學得明白了。待我這幾天再教你幾個新花樣。」
姜姜之前想到和蓮兒出去擺攤賣炸醬麵，也是考慮了很久的。
以她的商業頭腦，原本不必如此辛苦，但她也想到無論是買空賣空還是炒房子，涉及到的因素都太多，如果不能審時度勢、見機行動，多半是要虧本的，並不適合蓮兒。
還不如這一門小小的手藝，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好歹能夠養家糊口。
自己不可能久住在百賢縣，而蓮兒因為老母親和幼弟的緣故，也不可能跟著她遠走他鄉，因此有了這門手藝，蓮兒就可以衣食無憂了。
「妹妹，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蓮兒一臉的焦急問道。
自打成親，姜姜將就不允許她再叫自己小姐了，二人姐妹相稱。
「把你們安頓好了，我也該離開了。」姜姜笑著說。
「不，小姐，你不能走！」蓮兒一著急就顧不得稱呼了。
「我的傻嫂子，我怎麼不走啊？我在這百賢縣，乃至整個宣州城名聲都已經壞掉了。我便是留在這裡，又能有什麼出路呢？」姜姜笑著問蓮兒：「還不如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從頭開始。」